至于为什么加木炭粉管用,赵立宽推测是因为热胀导致石墨坩埚崩裂。
木炭粉会在高温下燃烧殆尽,相当于给其膨胀留出空间。
至于具体原理他也不知道。
接下来几天,赵立宽一面认真学习,一面一丝不苟处理神京府的公务,同时下午还要到城外工坊和冯智等人研究铸炮的事。
先用掺杂石墨粉末的黏土制作炮模。
大家研究讨论了好几天,到底该怎么铸造。
又研究了许久。
最终决定把模型分成两部分,芯模和外壳模。
芯模就是包括炮膛部分的模型。
用一根含水量低而且坚固的干杉木,将之削到和要铸造炮口径稍小一些的圆柱体,削出后方的炮膛。
随后在其表面用黏土细沙稻草混合,用来隔绝里外,同时保证通气。
这部分就是将来炮身的空间。
再在外面分成上下两部分用石墨混合黏土造出模具。
这个是漫长的过程,他们一连忙活十几天。
直到五月上旬结束,才弄好了一半的外模,同时也用石墨粉加黏土做了备用的芯模。
这回不是像之前的小打小闹,做一个缩小比例模型。
而是真的要铸炮了。
但也就在这个月,同样发生了一件大事。
端午节时候,辽国派来了使者,气势汹汹是来问责的,言辞十分无理,陛下都生气了。
辽国责备周国擅自进攻其保护的藩属国代国。
并蛮横的向大周索要每年十万两白银的岁币,否则就要发兵为曾经的藩属代国复仇。
当时宴会上兵部侍郎司马芳、礼部曹尚书立即站出来严厉反击。
大周为中华上国,想如何轮不到辽国指点。
双方剑拔弩张。
这件事随后只能在私下讨论。
辽国使者的态度没有软化,依旧坚持。
五月,关中炎热。
长安城历经数百年战乱以及萧条。
而且周围的土地也变得贫瘠,难以养育大量人口。
城中前朝宫殿只余少数,是太宗皇帝时期重新修缮过的。
更多的宫殿在战火中被焚毁,皇家在长安只有少数宫阙。
郑王待得心烦意乱,这地方没有专门的冰务司,炎炎夏日,连冰饮都难吃上,让人心烦意乱。
长安皇宫侧院,一棵老柳枝繁叶茂,池塘里的各色鱼儿在荷叶下嬉戏游动。
据说这里在三百多年前曾是太子的东宫。
院中生机勃勃,万物竞发,郑王却心情郁闷,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独自喝着闷酒。
王妃刚把孩子送到老师那回来,见他这样不解问:“夫君怎么了?”
郑王叹口气:“端午节我给父皇上奏疏请安,想回洛阳,父皇又不许我回去。
说吐蕃人还在扰边,难道要我领兵把吐蕃人都赶走吗!”
王妃坐下来,轻抚他的背安慰:“眼下卫王被禁,陛下只有你一个儿子。陛下是想让你多锻炼锻炼吧。”
“吐蕃人的事自然会有臣下去处理,哪轮得到人主来操心。”王妃一面说一面叫下人进来,把酒水换成了茶水。
“去年代国人打过来那么紧急的事,凶险到满朝文武心惊胆战,派出个赵立宽不就解决了。”
“可人家赵立宽现在是神京府尹。”郑王皱起眉头:“那可是以前太子担任的位置。
“王济海落马,心心念念想着父皇把我调回去担任神京府尹,结果父皇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找了一个外人?
难道那赵立宽在他心里比我这个儿子重要!”
郑王忿忿不平。
王妃笑道:“他不过一个外人而已,还是靠着夫君提拔才有机会。
若是皇子担任此位,自然是父皇的考察。
他一个外人坐在那,纯粹是父皇觉得他能做事,让他去做罢了。
再聪明能干的狗也是狗,皇家的一条忠犬罢了,怎么和殿下相比。”
听了这话,郑王才稍微高兴一些。
但很快又恨得咬牙切齿:“都是这些吐蕃人,他们不闹事我何至于扎根在长安走不了。
蛮夷外族不知教化,都是些刁民!
关中的人也一样,全是刁民,那些士兵不卖命杀敌,那个余大为也不听我的命令。
让他们把吐蕃人杀了,他们不敢去,只会说驱逐。”
他越说越气,“都是些窝囊废,天天吵着手里没兵,父皇下旨把兵给他,也不见他杀多少吐蕃人。”
“等我登上大宝,一个个拿来治罪。”
“无能之人确实该惩治。”
洛阳皇宫,崔明生忐忑在宦官率领下转过朱楼白栏,穿过道道宫门。
到了天章阁外的院中。
这是他以往从没到过的地方。
等待后,见到的人更是出乎意料,竟是一身常服的陛下。
他惊讶错愕,行礼之后说不出话来。
陛下招手让他过去,站在面前。
随即问了他一些话。
竟都是在问武安王在神京府尹的位置上表现如何。
崔明生也不敢隐瞒,连将武安王的表现一五一十告知。
无论是勤勉,博闻强识方面,武安王都无可挑剔。
数年前的卷宗也能过目不忘,又说了武安王处理的案件。
“芋头当药卖,还有这等奇事。”
“刁民所为有许多都不可思议。”崔明生道。
随后说起与同僚相处,他也承认:“武安王很有魅力,自其至官署不到一月,大小官差衙役尽皆信服。
以往衙役为府尹举牌早衙,各个都喊累推诿。
如今武安王在,三班衙役都争抢着为其举牌,还以轮到举牌为荣。”
“哦?”陛下来了兴趣,追问:“这是为何?”
崔明生也不敢乱说,他之前才因乱说话被贬的,思索一会儿犹豫道:“臣才薄智浅,远不及郡王,不敢妄自论断。
只有浅见,以为盖因郡王宽仁为怀,赏罚分明。
何况郡王能将十万大军驰骋沙场,统御数百人岂不轻松。
陛下缓缓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
“崔明生,虽然之前你不顾大局,惑乱军心,朕将你贬谪。
武德司的人说你最近兢兢业业,尽心尽责。
身为御史,风闻奏事是你的职责,不过当时情况特殊,军心为重,你那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