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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见夫子;夜宿凉亭
    \"到了。\"

    白衣人的声音将刘长安从思绪中拽回。

    浓雾深处,一座岛屿的轮廓渐渐清晰——简陋的木制浮桥随波摇晃,沙滩上空无一物,唯有茂密的林木如墨般晕染开来,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木制浮桥在浊浪中吱呀作响,桥板缝隙间不时渗出幽蓝的萤光,照亮了水下盘根错节的怪异藻类。

    那些藻丝如同活物般随着小船的靠近而蜷缩,又在船离开后迅速舒展。沙滩上散落着晶莹的碎壳,在双月照耀下折射出妖异的紫芒。

    若不是那人工搭建的码头,刘长安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座荒岛。

    他眯起眼。

    ——奇怪。

    两岸相距不过数里,一边商贾云集、灯火如昼,一边却似蛮荒未开之地?

    \"走吧。\"白衣人纵身跃下船板,\"稍后自有人来医治他。\"

    石阶蜿蜒入林,苔痕斑驳。

    两人穿过几条岔路,约莫半个时辰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六角凉亭立于崖边,月光如水倾泻而下。

    白衣人侧身让开,刘长安这才看清亭中景象。

    一袭青白道袍的老者独坐石凳,银须垂胸,正执棋自弈。棋盘映着月色,黑白子如星罗密布。

    白衣人躬身行礼,默然退至老者身后。

    刘长安僵在原地。

    ——该行什么礼?

    ——拱手?作揖?还是像白衣人那般深躬?

    他眼角余光瞥向白衣人,却见对方垂眸不语,显然不打算提示。

    夫子捻起一枚白棋,指节微曲,反手一弹,棋子化作一道流光,无声无息地没入刘长安胸口。

    刹那间,一股灼热自心口炸开,如岩浆般流窜至四肢百骸。刘长安闷哼一声,只觉得浑身枷锁尽碎,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他能听见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声响,能感知每一寸肌肉的收缩与舒张。

    五感被无限放大: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昆虫啃食嫩叶的咀嚼声、甚至藏在暗处的捕食者垂涎的口水声......一切细微的动静,都清晰得如同在耳畔炸响。

    最可怕的是—— 他觉得自己能控制这一切。

    只要一个念头,血流便可加速;心念一动,五感又能归于平静。

    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这就是超凡的力量?

    刘长安甚至有种错觉:此刻若全力一脚,整座凉亭都会崩塌。

    夫子目露深思,忽地抬手一招——

    白棋自刘长安胸口飞出,重新落回棋盘。

    \"砰!\"

    仿佛千斤重担骤然压身,刘长安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凉亭立柱。他大口喘息,冷汗浸透衣衫,方才充盈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虚脱般的疲惫。

    \"过界了。\"夫子凝视棋盘,声音冷如寒铁,\"我许久不下山,有人忘了学府的规矩?\"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连夺舍都做得出来!\"

    刹那间,刘长安只觉一座无形大山轰然压下。明明空气充足,却窒息般难以呼吸。

    生死关头,刘长安鬼使神差地抓起一枚黑棋,\"啪\"地落在棋盘上。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棋局,也不懂规则。

    但此刻,他必须争这一线生机。

    \"夫子。\"他强撑着坐在石凳上,声音嘶哑,\"今日之事非我所愿,我也不知何为夺舍。\"

    \"我的来历,您一查便知。\"

    \"但有些事,我不能说——至少不能由我口中说出全貌。\"

    他目光灼灼:\"不知者无罪,可若明知故犯......便是罪加一等。\"

    刘长安心知肚明: 他与篮球队那人同校同城,却在这异世界的客栈相遇,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唯一的解释是——穿越者远不止他们两人。

    未来的自己也说过\"世界第一次重合\",这意味着灾难才刚开始。

    若今日透露太多,后来的穿越者......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换位思考——

    谁能接受自己的妻儿老小、家业人脉,一夕之间被陌生人占据?

    夫子闻言,手指飞速掐算。

    随着推演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猛地起身,身影如烟消散。

    凉亭重归寂静。

    刘长安转头看向白衣人,忽然咧嘴一笑:\"要是不杀我的话......管饭吗?\"

    白衣人沉默片刻,竟也化作流光离去。

    夜风拂过空荡的凉亭,只剩刘长安一人,对着棋盘低笑:

    \"看来......赌对了。\"

    刘长安仰头望着夜空——

    一银一赤两轮月亮悬在天幕,像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他。

    或许是先前思虑过重,此刻大脑竟出奇地空白。他索性不再多想,横竖现在离岛就是送死,外面那些追兵可不会跟他讲道理。

    至于晚饭......

    他瞥了眼空荡荡的凉亭。

    看来这学府,是真的不管饭。

    晨光刺破云层时,刘长安从石桌上抬起头。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

    先是蚊虫轮番轰炸,后半夜又被潮气冻醒数次。此刻浑身黏腻不堪,活像条搁浅的鱼。

    雾气散尽,凉亭的全貌终于清晰。

    它悬于半山腰,视野极佳。远处湖面铺满霞光,水天相接处一片金红,恍若熔化的铁水倾泻而下。

    刘长安眯起眼,深吸一口带着露水气息的空气。

    还好,太阳只有一个。

    这让他想起地球的清晨,虽然那点熟悉感转瞬即逝。

    凉亭西侧能隐约望见城镇轮廓,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炊烟人迹,唯有连绵的黑瓦屋顶,像一片静止的乌鸦群。

    转身向东——

    山顶矗立着一座宫殿群,琉璃瓦在朝阳下流光溢彩。四五座塔楼众星拱月般环绕着主殿,那主殿少说有十层高,飞檐如翼,直欲乘风而去。

    这般景象,倒真配得上\"琼楼玉宇\"四个字。

    刘长安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夫子昨夜的态度暧昧不明,贸然上山风险太大。眼下最稳妥的选择,是先在附近找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