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上剩余的干果连忙塞到了姚澄明还没有收回去的手上。
    皮笑肉不笑道:“拿好。”
    又追加一句:“还是我比较大方。”
    关镇西绝倒。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淅淅沥沥。”
    干果从姚澄明手指间落下。
    同一时间。
    屋内传来收尾的打砸声,窗户破裂声。
    楼下的戏停了。
    先是沉寂,接着爆发出一阵阵喝倒彩、看热闹的吁声。
    林福堂的手摸在门框上。
    然而门从里面打开了。
    魏兆纭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扭着腰,不紧不慢的走出来了,像是没事发生一样。
    如果可以忽略她身后的满地狼藉和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的话。
    一个穿着唐装的男子坐在中间岿然不动。
    在满地哀嚎中,他显得如此镇定自如。
    只见中年男子一抬手,嗓音浑厚道:“陈荣,这戏怎么停了?”
    一个年纪比他还大的男子颤颤巍巍举了个手,“我,我在这。”然后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那是房间里唯一完好的桌子。
    兴邦日报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滑稽的一幕。
    林会长嘴角微微抽搐。
    真是有损他的形象。
    得找补回来。
    “这戏唱得好。”他背对着破损的窗户,下面又开始唱了起来,他十分满意。“赏。”
    打仗怎么能没有锣鼓喧鸣呢!
    “重赏!”他说。
    陈荣又钻到桌子下,抱着钱匣子出来。
    幸好刚才他聪明。
    第一时间就保护住了林会长的钱。
    这可是今天来之前跑了几家铺子好不容易搜刮来了呀。
    得之不易。
    林会长彻底没脸了。
    脸都被丢完了。
    他咬牙切齿道:“全赏下去!”
    陈荣结巴,依依不舍:“全,全撒?”
    他心里没底。
    从来没这么败家子过。
    “嗯,今天本会长高兴。”
    林会长意味深长的朝门外看一眼。
    陈荣拉起一个被打倒在地的护卫,眼睛一闭,豁出去道:“你来撒!”
    早知道就不拼命护着了。
    戏台的西南角溅出噼里哗啦的声音,瞬间堆满银元。
    林福堂往前踏一步,关门。
    将众人的视线挡住,趁这个间隙,扔钱的护卫悄悄抓一把塞自己口袋里了。
    眼尖的陈荣气得咬起了后槽牙。
    “不会有事吧?”关镇东想要进去,又被他妹拦住了去路。
    魏兆纭嘟着嘴抱怨:“刚才也不知道下面的人有没有看见我的脸,小西主编,不会给我惹麻烦吧?”
    姚澄明早就十分识趣儿的将地上的干果捡起来了,觍着脸笑:“魏姐,没想到咱们编辑部最深藏不露的人竟然是你!小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说着,献媚似的,将手上的干果上供过去。
    关镇西一把推开他的手,自己凑上来:
    “一哥,别吃他的东西,容易吃坏肚子,尝尝我的。”
    [下次我跟别人干架,也要带八千女鬼给我撑腰去。]
    [也不知道林福堂拿捏了八千女鬼的什么把柄,竟让她这样帮林福堂!]
    [等那天我知道了,嘿嘿嘿……]
    那几个“嘿嘿嘿嘿”的大字仿佛一排乌鸦,从众人头顶飞过。
    关镇西太狗了。
    他们在心里默默唾弃。
    魏兆纭面露担忧:“下面还有人等我,你们在这等着吧我先走了?”
    姚澄明凑上来:“谁呀?谁呀?”
    最近关于魏兆纭的谣言满天飞,他们也始终没见着那个男人。
    魏兆纭猛地捂住关镇西的嘴,笑嘻嘻的敷衍:
    “没谁,没谁。”
    然后溜之大吉了。
    “福堂一个人在里面没事吧?”关镇东将八卦的姚澄明拉到身后。
    他妹耳朵贴着门框偷听,脸都被压扁了:
    [里面是他老子,能有什么!]
    但是,她口上拱火道:“嘘,你听。”
    “什么?”
    另外两个人也趴上来。
    两人内心都十分震惊。
    他们和林福堂同在一家报社,竟第一次知道他的父亲是有权有势的林会长。
    里面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
    “……我看了,你那报纸最近写的故事不错。”
    林福堂声音硬邦邦的:“垃圾。不是我写的!”
    接着听到了斟茶水声。
    他们才里面在啜饮。
    再接着是咔吧咔吧声。
    像是骨骼相撞发出脆响。
    关镇东:“这是?”
    姚澄明悄悄拉着他的手,他低头看去,不由得轻笑。
    他妹正气得捏紧拳头呢。
    能不气吗?
    那可都是她辛苦翻译的呀!
    林福堂其实是很喜欢《基督山伯爵》的,但是,他得争口气,得要面子。
    当初,他离开家在报社闯荡的时候,就已经立志,不在政评界扬名立万,就绝不回家。
    可是,现在如果他承认这个《基督山伯爵》就已经达到他的要求了,那么,他所有的坚持,都是一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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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只是想翻译一本这样的书,而不是为国为民发声,那么他就没有脱离家庭的必要了。
    林会长慢悠悠的将茶杯放下。
    “听曹班主说,你将这书改成戏折子了?”
    林福堂梗着声音:“不是我,是我同志姚澄明改的,我并不赞同。”
    林会长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意味深长的看着门外重重人影,笑:
    “曹班主不看好你们的戏,很正常。”他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但是在座的都知道,曹班主其实是看好这戏折子的。
    只不过是迫于他的权势,不得已给拒了。
    今天连着几场上台,也不过是因为他的授意,有意晾着林福堂等人。
    等他们找过来的。
    林福堂轻哧一声。
    把他的诡计都看在眼里。
    “我看好你!”林会长继续道,“你把戏折子卖给我,我让咱们这最大的戏班子给你唱出来,唱个三天三夜!保证你们一夜成名!”
    然后他大手一挥,站起来:
    “多少钱 ,你不用管!我也不逼你回来 ,行不行?”
    关镇西在外面摇旗呐喊:[答应他!答应他!]
    那模样简直是逼良为娼。
    但是,外面偷听的三个人都心动了。
    他们知道,以林会长的财力,请最大的戏班子在城门楼前,唱三天三夜,那是很轻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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