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夫是爱我的,哪怕他当初认为是我让孩子没的,也只是发了火,却没有想着离开我,但那时候的我太过敏感。”
“如果不是我先提出的离婚,我们可能还在一起。”
“离婚的时候,前夫什么要求都没提,...
清晨的山道上雾气未散,陈淼拎着保温箱走在蜿蜒小路上,脚底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山南市地处丘陵地带,四面环山,气候潮湿,入秋后早晚常有浓雾弥漫。他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与山间缭绕的灰白色雾霭混作一处,仿佛整个人都融进了这片静谧的山林。
保温箱里是小伯母亲手做的腊肠、酱鸭和糯米糍粑,香气隔着箱子都能隐约嗅到。这些东西不仅是一份亲情的传递,更带着某种乡土仪式的意味??每逢节气变换,小伯家总要给远居在外的亲人送些吃食,说是“压运”,实则是怕血脉疏远,阴气趁虚而入。
陈淼心里清楚,这趟差事没那么简单。
从昨晚开始,他就总觉得耳边有极细微的“嗡”声,像是有人在远处低语,又像风穿过枯枝的摩擦。起初以为是练《极阴炼体术》后的余震,可当他在阴阳眼状态下查看自身周围时,却发现那声音竟来自保温箱的一角??一抹极淡的红光正从箱缝中渗出,如同血丝般缠绕在食物包装袋上。
他当时就愣住了。
秽物才会显红光,这是阴阳眼开启以来形成的直觉。可这些吃食明明是小伯母亲手准备,怎会沾染秽气?除非……不是食物的问题,而是“送”的这个行为本身出了岔子。
陈淼停下脚步,将保温箱轻轻放在一块干燥的岩石上,闭目调息片刻,再度睁开双眼时,世界已变成灰蓝交织的色调。那抹红依旧存在,而且比之前更清晰了些,像是一缕游动的血线,缓缓沿着保温箱边缘爬行。
“不是附着物……是印记。”陈淼低声自语。
他伸出手指,在距离红光三寸处虚划一圈,体内阴桥微动,《降真八诀》中的《净秽口诀》瞬间在心头流转。虽然没有出声,但那股意念如针尖刺破水面,红光猛地一颤,随即缩回箱底,隐没不见。
可陈淼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
他盯着保温箱,眉头紧锁。小伯让他送东西,语气自然,毫无异常,但若真有问题,恐怕连小伯自己都不知情。毕竟管理局对民间阴修的监控向来隐蔽,手段千奇百怪,甚至能通过“亲情纽带”植入诅咒信标??他曾听钟财提过一桩旧案:一名阴修因母亲寄来的月饼中藏了“牵魂丝”,结果每逢月圆夜便梦游至坟地,替未知存在完成某种祭祀。
“难道……堂姐那边有问题?”
陈淼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堂姐陈婉只是个普通上班族,住在山南市郊区的安置房小区,生活规律,从未接触过任何超凡事务。若是她被盯上,那目标恐怕就是自己。
而最可疑的,正是这只保温箱。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箱子内壁。普通的泡沫保温层,无异常气味,密封完好。直到他用指尖轻敲底部时,才察觉到一丝异样??有一块区域的声音略显空洞。
陈淼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心翼翼撬开那片泡沫垫,果然发现夹层中藏着一枚铜钱大小的黑色圆片,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中心凹陷处残留着一点暗褐色的粉末。
“阴引牌?”陈淼瞳孔一缩。
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追踪法器,常用于殡葬行业中的“引尸归位”仪式。只要将死者的贴身衣物或饮食残渣涂抹其上,再由活人携带,便可让施术者远程感知行踪,甚至操控附近游魂进行干扰。更可怕的是,这种阴引牌一旦激活,会在七日内逐步释放“蚀神瘴”,使人精神恍惚,最终在无意识中完成某个既定动作??比如打开某扇门、说出某句话,或是……把某样东西交给特定的人。
“所以,这不是一趟探亲,而是一次‘递送’。”
陈淼冷笑一声,心中却升起寒意。是谁在背后布局?小伯是否也被利用?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管理局的试探?
他没有贸然毁掉阴引牌,反而将其重新封入夹层,并用一道简易的镇煞符贴于箱内角落。他知道,若此刻销毁信物,对方必会察觉,反而打草惊蛇。不如顺水推舟,看看这场局究竟通向何处。
两小时后,陈淼抵达山南市。
堂姐住的小区名为“松鹤园”,名字吉利,实则建在一片老坟地上。九十年代开发时曾挖出数十具棺木,虽经道士做法平息,但至今夜里仍有人声称听见哭声。陈淼踏入小区大门时,阴阳眼自动触发,视野中整片居民楼笼罩在淡淡的灰蓝色阴气之下,其中几户人家窗内泛着微弱红光,显然是住户中有人长期抑郁或病重将亡。
他在一栋六层老楼前停下,按下302室的门铃。
“叮咚??”
门内传来拖鞋踩地的声音,接着是锁链滑动的金属摩擦声。门开了一条缝,陈婉的脸出现在缝隙中,看到陈淼后明显一怔:“哎哟,是你啊?怎么突然来了?”
她穿着居家服,头发随意扎起,眼圈有些发黑,看起来疲惫不堪。
“小伯让我送点吃的过来。”陈淼举起保温箱,笑了笑,“顺便看看你。”
陈婉犹豫了一下,才拉开门:“快进来吧,外面冷。”
屋内陈设简单,客厅墙上挂着一幅观音像,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线香,袅袅青烟盘旋上升。茶几上堆着药盒和病历单,最上面一张写着“神经衰弱,建议心理干预”。
“最近睡不好?”陈淼不动声色地问。
“嗯……老做梦,梦见小时候的事,还有爸妈。”陈婉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陈淼目光扫过房间角落,忽然停顿??阳台窗帘后方,挂着一把小小的白伞,正是那种民俗店里常见的油纸伞,伞面绘着梅花,边缘缀着铜铃。
他的心跳微微加快。
那把伞,和他柜子里那把秽物白伞几乎一模一样。
“那伞……是你买的?”
“哦,那个啊,”陈婉回头看了眼,“是上个月在夜市淘的,看着挺别致,就买了回来。怎么了?”
“没事。”陈淼摇头,心中却警铃大作。
他走过去假装欣赏,实则用阴阳眼细细观察。伞面上确实有极淡的红光流动,但并非纯粹的秽物气息,更像是被人用特殊手法“伪装”出来的。真正的秽物不会如此规整,也不会带有铜铃这种明显用于驱邪的配件。
“有人想让你用这把伞。”陈淼忽然说。
“啊?”陈婉一愣,“什么意思?”
“你最近是不是总感觉有人在看你?尤其是在晚上?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
陈婉脸色变了变:“你怎么知道?我……我确实觉得阳台那边有时候像站了个人,可每次去看都没什么。我还以为是幻觉……”
陈淼沉默片刻,转身关严窗户,拉上窗帘,然后从背包里取出控尸铃,轻轻摇了一下。
铃声清脆,却不带丝毫喜庆之意,反而像冰水滴落石面,令人心头一凛。刹那间,整个屋子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墙上的观音像微微晃动,香炉中的残香突然熄灭。
“今晚别睡客厅。”陈淼沉声道,“去卧室,把门锁好。这把伞,明天我会拿走处理。”
“你到底在说什么?!”陈婉声音发抖,“你是说……我家闹鬼?”
“不是闹鬼。”陈淼盯着她的眼睛,“是有人想借你的手,完成一场‘献祭’。而这把伞,就是媒介。”
陈婉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忽然整个人僵住。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那根本不像她自己的表情,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套在脸上的面具。
“嘻嘻……终于等到你了。”她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扭曲,“弟弟,好久不见。”
陈淼一步后撤,右手已悄然握住腰间的炼体剑柄,左手迅速在胸前画出一道无形符印,《镇煞口诀》四字在心头炸响:“赫、日、降、万!”
刹那间,一股阴寒之气自舌上阴桥喷涌而出,化作锥形气流直击陈婉面门。她??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存在??发出一声尖锐嘶叫,整个人如遭重击般 backward 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
但她很快又站了起来,脸上笑容愈发狰狞:“呵……竟能识破‘寄影术’?不愧是陈家最后的血脉。”
“你不是我姐。”陈淼冷冷道,“你是谁?”
“我是谁?”那存在咯咯笑起来,“我是你父亲烧掉的第七本《极阴录》里的一页,是我主人派来接引你的使者!你以为钟财教你的那些小把戏能挡住我们?天真!”
话音未落,阳台上的白伞骤然自动打开,伞面翻转,原本绘着的梅花竟在一瞬之间化作无数扭曲人脸,齐声哀嚎。铜铃狂响,一道血红色的光柱自伞尖射出,直扑陈淼眉心!
陈淼早有防备,脚下猛蹬地面,侧身翻滚避开,同时口中疾念《净秽诀》完整版,手中炼体剑顺势划出一道弧光,剑身紫芒暴涨,将血光斩断。
可那血光并未消散,反而如活物般缠绕剑身,顺着金属蔓延而上,眼看就要触及他的手掌。
千钧一发之际,陈淼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脊之上。鲜血与紫色光芒交融,爆发出一阵刺目强光,血丝应声崩解。
“以血祭兵……你倒是有点本事。”那存在冷笑道,“可惜,今日你逃不掉。这栋楼,早已被‘九幽锁魂阵’包围,只要你在里面待满一个时辰,魂魄就会自动剥离,成为我主的新容器!”
陈淼喘着粗气,背靠墙壁,脑中飞速运转。他明白,这一局从接到任务那一刻起就被设计好了。保温箱中的阴引牌是诱饵,堂姐是棋子,而这栋楼,才是真正的杀阵。
但他也有底牌未出。
“你说我逃不掉?”陈淼缓缓站直身体,眼中闪过一抹幽蓝,“可你忘了??我能看见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他说完,双目猛然闭合,再睁开时,整个世界的色彩彻底颠覆。
在他的阴阳眼中,这栋老旧居民楼不再是实体建筑,而是一座由无数阴气丝线编织而成的巨大蛛网。每一根丝线都连接着地下深处某个庞大的能量源,而在三楼、五楼、顶楼等七个固定位置,赫然分布着七盏长明灯形状的能量节点??正是“九幽锁魂阵”的七处阵眼。
更令他震惊的是,其中一个阵眼的位置,竟然与他体内刚刚觉醒不久的“天灵阴”窍隐隐共鸣!
“原来如此……”陈淼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你们布阵,是为了唤醒我的第八窍?可你们不知道,觉醒的过程,也可以反过来吞噬阵法!”
他不再犹豫,当即盘膝坐下,双手结印,体内阴气疯狂运转《极阴炼体术》第三重心法。与此同时,他主动引导阴阳眼持续观测阵眼分布,并将所见信息尽数反馈至天灵阴窍。
剧痛瞬间袭来。
比起每日阳气升腾时的折磨,这一次的痛苦放大了十倍不止。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从头顶插入,贯穿大脑,直抵脊椎。他的鼻腔、耳道、眼角同时渗出血丝,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
但他咬牙坚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反噬!**
随着天灵阴窍不断吸收外界阵法波动,那七处阵眼竟开始出现紊乱。长明灯火光摇曳,阴气丝线一根根断裂。而陈淼的身体,则像一台精密仪器,将混乱的能量逐一转化、压缩,最终汇聚于舌上阴桥。
十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过去。
当最后一处阵眼轰然炸裂时,陈淼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如血,口中吐出的已不再是阴气锥,而是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光束!
“破!”
光束横扫而出,整把白伞当场粉碎,碎片尚未落地便化为灰烬。占据陈婉身体的存在发出凄厉惨叫,身形扭曲溃散,最终只留下一缕黑烟,钻入地板缝隙消失不见。
陈淼瘫坐在地,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中捞出。他艰难地爬到陈婉身边,探了探她的脉搏,还好,只是昏迷。
他长舒一口气,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这一战,他赢了。
但也暴露了太多秘密。
管理局、诅教、《极阴录》……这些名词像毒藤一样缠绕在他命运之上。而今天发生的一切证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躲在丧葬店后院偷偷修炼的小人物,而是真正被卷入了这场跨越百年的阴修之争。
“看来,”他喃喃道,“是时候去找钟财问个明白了。”
夜风吹进破碎的阳台,卷起几张飘落的符纸。其中一张落在他掌心,上面用朱砂写着四个小字:
**“慎启八窍。”**
陈淼盯着那张符,久久未语。
他知道,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