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陈淼看着第一个状态,忽然想到了苗静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那一句撕心裂肺的呐喊。
“有点小说里传音入密的样子,就是不太隐蔽。”
“不过在战斗的时候,一个‘啊’字就能将意思传达过去...
祝杰致将陈淼带到停车场角落的阴影处,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夜风微凉,吹动了她额前几缕碎发。
“陈先生。”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犹豫和挣扎,“我……其实还有件事没说。”
陈淼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说。”
祝杰致咬了咬唇,终于开口:“那天在医院,引产之后,医生把那滩血水装进了密封袋里,按流程是要送去焚化的。但当天晚上,那个袋子就不见了。”
陈淼眉头一皱:“谁拿走的?”
“不知道。”祝杰致摇头,“监控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进了存放室,可那人没有工牌,脸也被口罩和帽子遮住。他只待了不到三分钟,出来时手里已经空了。第二天院方查起来,所有人都说没见过这个人。”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更奇怪的是……我后来做过一次梦。梦见我的孩子……还在动,在哭,在叫我妈妈。可他的身体不是人形,像一团不断蠕动的黑雾,缠绕着一根红色的线,被什么东西拽着往地下拉。”
陈淼眼神骤然凝重。
这不是普通的咒术反噬,也不是简单的血降之术??这是“养婴”。
一种极其阴毒、早已被列为禁术的邪法。施术者以未出生却已夭折的胎儿魂魄为引,配合生母的血亲气息与怨念,将其炼化成介于灵体与诅咒之间的存在,称之为“血婴”。这种东西既能用来杀人于无形,也能作为护法厉鬼供驱使,甚至能吞噬他人阳寿来延长施术者的寿命。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要完成整个仪式,必须拿到胎儿残留的精血或组织。**
所以那袋血水才会被人盗走。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哪里不对劲?”陈淼忽然问。
祝杰致想了想,点头:“有。每到午夜十二点整,我家浴室的水龙头会自己滴水,哪怕我已经关死了阀门。我去修过三次,电工说线路也没问题。而且……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尤其是在镜子前的时候。”
陈淼缓缓闭上眼。
果然,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报复或者诅咒了。对方是在借祝杰致的孩子做“血婴”,并且已经开始反向牵引母亲的气息,试图打通阴阳界限,让那团残魂彻底堕入邪道。
一旦成功,祝杰致轻则精神崩溃、疯癫自杀,重则成为血婴寄宿的容器,变成半人半鬼的存在,终生受控于施术者。
“你知道是谁最有可能这么做吗?”陈淼睁开眼,语气严肃。
祝杰致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除了我前夫……我想不出别人。”
“他叫什么名字?”
“林正南。他是林氏药业的独子,家里一直希望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可我是谢家远房亲戚,虽然也算有钱,但在他们眼里还是‘配不上’。婚礼迟迟不办,就是因为林家反对。”
陈淼冷笑一声:“那就说得通了。如果他知道你怀孕后性情稳定下来,开始认真准备育儿生活,反而会让林家更加排斥你??因为你成了既定事实的儿媳。这时候若孩子突然没了,你们婚姻自然破裂,他还能把责任推给你。”
“可……用这种手段?”祝杰致难以置信,“那是他亲骨肉啊!”
“未必是他亲自做的。”陈淼冷静分析,“但他身边一定有懂这类东西的人。可能是家族供奉的风水师,也可能是暗中合作的外人。而且此人手段老辣,能在七个月胎死宫内时不惊动任何护胎符阵,说明他对孕妇相关的镇煞法门极为熟悉。”
他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祝杰致:“你看这个人,你见过吗?”
照片上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面容清瘦,眼神深邃,左手戴着一枚青玉扳指。背景是一家高档茶馆门口,正是谢松德那天接待客人的地方。
祝杰致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他……他在医院出现过!就是我做完引产那天,我在走廊尽头看到他跟林正南站在一起说话!我以为是医生,没太注意……”
陈淼收起手机,神色冷峻:“果然是他。”
这人名叫秦九渊,曾是南方某隐秘宗门的叛徒,因私自修炼“血婴术”被同门追杀,侥幸逃脱后销声匿迹多年。据传他曾在一个村子里布下九十九道阴脉,用百名孕妇的流产胎儿炼制“百婴阵”,导致整座村庄三年无人出生,鸡犬皆亡。
管理局通缉令上写着:“极度危险,接触即上报,不得擅自交手。”
而现在,这个人不仅活着,还堂而皇之地出入权贵圈子,甚至与林家勾结。
“我要报警!”祝杰致颤抖着拿出手机。
“没用。”陈淼按住她的手,“这种事,普通警察查不了。就算调取监控,秦九渊也不会留下痕迹。他既然敢露面,就说明他已经不怕被人认出来??这意味着,他已经完成了初步仪式,随时可以发动最后一步。”
“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陈淼盯着她的眼睛,“你得主动进入那个空间。”
“什么空间?”
“阴阳交汇之处。也就是你梦见孩子的那个地方??镜中世界。”
祝杰致浑身一震:“你是说……让我去找他?”
“不是找,是夺回。”陈淼沉声道,“血婴虽由施术者控制,但它本质仍是你的亲子魂魄所化。只要你能在它完全堕邪之前,以母性执念唤醒其本源记忆,就有机会切断秦九渊的联系,甚至反噬其身。”
“可这太危险了!万一我进去了出不来……”
“我会在外面守着。”陈淼从怀中取出一支乌黑色的短笛,雕着古老的饕餮纹路,“这是我师父留下的‘唤魂笛’,能在关键时刻把你拉回来。但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最多停留十三分钟。超过这个时间,你的魂魄就会被镜中阴气侵蚀,再也回不来了。”
祝杰致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好,我愿意试试。”
三天后的午夜,祝杰致回到自己曾经居住的公寓。
这栋楼早已空置,因她搬走后不久,隔壁住户接连噩梦缠身,一名老人突发心梗去世,另一家小孩夜间尖叫不止,说是“看见墙上有个没有脸的婴儿爬过去”。物业多次请道士做法无果,最终整层楼被迫封停。
陈淼提前在房间布置了八门镇魂阵,以桃木钉固定四角,铜铃悬于梁上,地面撒满朱砂混合糯米粉。中央摆放一面古镜,镜框刻着莲花轮回图,是专门从一位退隐的老法师手中求来的“净魄镜”。
“记住,进去之后不要回应任何声音,不管听到谁在叫你。也不要碰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个孩子。你要做的,只是告诉他:‘妈妈没有放弃你,是你被人骗走了。回来吧。’”
祝杰致点点头,站在镜前。
陈淼点燃三支香,插进香炉,随后吹响唤魂笛。
第一声响起时,屋内温度骤降。
第二声时,镜面泛起涟漪,如同水面波动。
第三声落下,镜中景象突变??原本映照出的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幽长的走廊,两侧挂满婴儿照片,每张脸都扭曲变形,唯有一张清晰可见:一个漂浮在血水中的小小身影,正睁着眼睛看她。
祝杰致迈步走入镜中。
现实世界里,陈淼盘膝而坐,一手握笛,一手掐诀,双眼紧盯着镜面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第七分钟,铜铃无风自动。
第九分钟,东南角的桃木钉突然崩裂。
陈淼立刻补上一道符纸,低声念咒:“天光破暗,六甲护形,急急如律令!”
第十一分钟,镜面剧烈震动,一股腥臭血雾喷涌而出!
紧接着,一声凄厉啼哭响彻全屋。
陈淼猛地睁眼,吹响第四声笛音。
就在这一刻,镜中。
祝杰致跪倒在血水中,双手紧紧抱住那个微弱发光的小影子。
“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别怕,我们回家。”
那团光影微微颤动,似乎想要挣脱什么束缚。
上方传来阴冷笑声:“你以为你能带走他?他已经是我的奴仆,千魂饲一口,万怨养一灵!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他如何啖你血肉!”
秦九渊的身影浮现空中,手中握着一根红线,连接着血婴的心脏。
祝杰致抬头,泪流满面却毫不退缩:“你说他是你的奴仆?可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母亲宁愿下地狱也不愿孩子受苦?”
她猛然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孩子额头:“我以血为契,以命为誓??若你真是我的骨肉,请记住这份痛,这份爱!回来吧!”
刹那间,血婴发出一声尖锐嘶吼,红线寸寸断裂!
秦九渊大惊失色:“不可能!你不过凡人,怎敢逆改命格!”
话音未落,血婴转头看向他,眼中不再是混沌黑暗,而是清澈如初生婴儿般的纯光。
随即,它张口一吸??
整条走廊的怨气倒灌入口,连同秦九渊释放的所有邪力,尽数被吞入腹中!
“不!!!”秦九渊惨叫,身形开始溃散,“你竟敢唤醒它的本源意识!这不可能!它明明已经被炼化了!”
“因为你忘了。”祝杰致抱着孩子站起来,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真正的血脉相连,不是靠符咒能斩断的。你偷走的是尸体,可灵魂……从来都不属于你。”
镜面轰然炸裂!
陈淼一把扑上前,抓住祝杰致的手腕将她拽出。
几乎同时,整面镜子化作齑粉,伴随着一声远去的怒吼,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屋内恢复寂静。
十三分零七秒。
差七秒,就是永别。
陈淼瘫坐在地,冷汗浸透后背。他知道,刚才那一瞬,不只是祝杰致在战斗,更是母爱对抗千年邪术的胜利。
数日后。
谢松德亲自登门,带来一份厚厚的资料。
“林家已经垮了。”他说,“林正南失踪,公司账户被冻结,多名高管涉嫌非法集资和洗钱被捕。至于秦九渊……监控拍到他当晚离开医院后,走进一条小巷,再也没出来。警方搜查了三天,只在一堵墙上发现了一大片干涸的血迹,形状像个蜷缩的婴儿。”
祝杰致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布偶熊,是她亲手缝的。
“孩子……真的走了吗?”她轻声问。
陈淼望着窗外晴朗天空,缓缓道:“走了。但也留下了。有些人注定不会真正死去,因为他们活在另一个人的记忆和守护里。”
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以后不会再做噩梦了。”
果然,自那夜之后,祝杰致再也没有听见水滴声,镜子里也再未出现异象。
一个月后,她独自前往西南山区的一所孤儿院做义工。临行前,交给陈淼一封信。
信中写道:
> “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再有孩子。但如果有的话,我希望他能像你一样,哪怕身处黑暗,也不忘点亮一盏灯。
>
> 这一趟旅程,我不是为了救赎自己,而是想告诉这个世界??有些母亲,即使失去了孩子,也从未停止爱。”
陈淼看完,将信折好放进抽屉最深处。
他知道,这场风波看似结束,实则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
秦九渊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组织;那些隐藏在豪门背后的“风水顾问”,又有多少是真正的高人,多少是披着外衣的邪修?
而他自己,也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为赚钱糊口的小道士了。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陈淼接起。
“喂,陈先生吗?”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我家孩子昨晚突然高烧不退,医生查不出病因……可他一直在喊‘姐姐’,但我们家根本没有女儿啊……您能不能来看看?”
陈淼抓起背包,起身出门。
风掀起门帘,露出墙上挂着的新招牌:
**“承灵堂?丧葬一条龙,兼治疑难杂症。”**
他知道,下一个故事,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