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如今的杂术不少,但能用的却不多。
他每天都在练的杂术只有两个。
《钟氏符?》、《极阴炼体术》。
《极阴炼体术》虽然一直在练,但毕竟才获得两个月,想要真正的为陈淼提供助力,还需要很...
夜雨如注,街灯在水洼中投下破碎的光。陈淼撑着一把黑伞,踏过湿滑的青石板路,脚步沉稳却毫不迟缓。他穿过老城区狭窄的巷道,两侧是斑驳的老楼,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的砖块,像干涸的血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焚烧纸钱后残留的焦香。
电话里的女人说她叫周婉清,住在城西槐树巷七号三楼。那一带曾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起的职工宿舍区,如今早已破败不堪,住户多为老人与外来务工者。这样的地方最容易滋生阴气积聚之事??尤其是当一栋楼里接连发生非正常死亡时。
陈淼站在楼下抬头望去,三楼右户的窗帘拉得严实,但缝隙间透出一丝幽蓝的光,像是老式电视机未关的画面闪烁。他收起伞,任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从背包里取出一枚铜钱,在指尖轻轻一弹。铜钱旋转着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竟在即将落地前悬停了一瞬,随即“叮”地一声坠入水坑,正面朝上。
**阳失位,阴僭越。**
这是个不祥之兆。
他拾起铜钱擦干,揣进袖中,一步步踏上楼梯。楼道里没有灯,只有应急出口标志发出微弱绿光,映得墙壁如同腐烂的苔藓。走到三楼时,门虚掩着,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比外面的冷雨更刺骨。
“陈先生?”屋里传来颤抖的声音。
“我来了。”他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简陋,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儿童床,床上躺着一个约莫五岁的男孩,脸色青白,双眼紧闭,嘴唇却不断开合,喃喃念着:“姐姐……姐姐快来……别丢下我……”
周婉清跪坐在床边,双手死死攥着儿子的小手,脸上泪痕交错。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家居服,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显然已几夜未眠。
“他已经烧了三天了,”她哽咽道,“医院查不出问题,说体温明明不高,可孩子就是醒不过来。昨晚开始说胡话,一直喊‘姐姐’,可我们家……真的从来没有女儿。”
陈淼走近床边,伸手探向男孩额头。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经脉逆冲而上,仿佛有只无形的手试图钻入他的掌心。他猛地抽回手,眼中精光一闪。
**这不是病。是缠魂。**
而且,这魂还不干净。
他环视房间,目光落在墙角一台老旧的录音机上。那机器型号早已淘汰,黑色外壳布满划痕,但指示灯却亮着红光,正在缓慢转动磁带。更诡异的是,它根本没有插电。
“这东西哪来的?”陈淼问。
“是……是我婆婆留下的。”周婉清低声回答,“她说是我丈夫小时候听的童谣带子,一直舍不得扔。前几天孩子发烧,我想放点轻音乐让他安静些,就翻出来试了试……结果那天夜里就开始说梦话了。”
陈淼走过去,按下停止键。咔哒一声,磁带停转。但他刚想取出带子,录音机突然自动重启,沙哑的女声从喇叭里传出:
> “月光光,照地堂,
> 姐姐牵弟过山岗。
> 山岗高,跌一跤,
> 血染红花不开腔……”
歌声断续扭曲,像是被人刻意压低嗓音录下,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怨恨。陈淼眼神骤冷??这不是普通的童谣,而是**招婴曲**,一种用于引诱夭折孩童残魂归来的邪术媒介!
他二话不说,抽出腰间桃木剑,一剑劈下!录音机应声炸裂,碎片四溅。然而就在那一瞬,屋内温度骤降,窗玻璃上凝结出一层霜花,迅速蔓延成诡异图案:两个并肩行走的小孩剪影,其中一个头颅歪斜,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
“啊!!”周婉清尖叫起来。
陈淼迅速从包中取出朱砂符纸,贴于四角门窗,并点燃一支紫苏熏香。青烟袅袅升起,那霜画才缓缓融化。
“你丈夫家里,以前是不是死过女孩?”他沉声问。
周婉清浑身一震,泪水再次涌出:“有……是我婆家的长女,出生第二天就没了。听说是因为脐带绕颈……可我妈私下告诉我,其实是被亲奶奶活埋了。因为她算过命,说这个女儿克父母、妨兄弟,会毁整个家族运势……所以趁天没亮,偷偷埋在了 backyard 的桂花树下。”
陈淼冷笑:“于是怨念扎根,魂不得散。这些年靠吸取家中阳气苟延残喘,直到你儿子无意间触动了那段录音??那是她生前最后听到的声音,也是她执念最深的记忆锚点。”
他转身看向床上的孩子,发现其胸口竟浮现出一条极细的红线,正缓缓向上延伸,直通鼻腔。那是**夺舍之兆**!若再晚半个时辰,那女婴残魂便会通过血脉共鸣,借弟弟之身重生,彻底吞噬他的意识。
时间不多了。
“我要做法,请你出去。”陈淼语气不容置疑。
“可是我儿子他??”
“相信我,或者看着他变成别人的容器。”他打断她。
周婉清咬唇良久,终于含泪退至门外。
陈淼关上门,立即布下简易的**断阴阵**,以糯米围圈,铜铃挂顶,又将唤魂笛横置于床头。随后他盘膝坐下,掐指推演??这一推,心头猛然一沉。
那女婴的死,绝非偶然。
她的八字属阴极之体,天生通灵,若活下来,必成大器。而林氏当年供奉的那位风水师,正是秦九渊的同门师兄??**谢无咎**!
难怪祝杰致能逃过一劫,原来谢家血脉本就有抵御邪法的根基。而这周家,竟也与当年旧案隐隐相连!
“原来如此……这不是巧合。”陈淼喃喃,“他们是按特定命格筛选目标,专门猎杀那些可能觉醒灵觉的婴孩,防止未来出现克制他们的人。”
他不再犹豫,点燃三支墨绿色的香,乃是用坟地野菊、枯骨粉与蛇蜕混合制成的**引冥香**。随着烟雾升腾,他吹响唤魂笛。
第一声,床下传来指甲抓挠地板的声音。
第二声,那红线剧烈跳动,几乎要钻入脑髓。
第三声落下,整间屋子陷入黑暗,唯有床头镜面泛起血色波纹。镜中渐渐显出一个穿红肚兜的小女孩,双眼空洞,嘴角裂至耳根,手中拉着一根长长的红线,另一端缠绕在男孩脚踝上。
“你是谁?”陈淼冷冷开口。
“我是姐姐。”镜中人咧嘴一笑,“弟弟该陪我了。妈妈不要我,爸爸忘了我,只有他还愿意听我的歌……他是我的。”
“你已被仇恨腐蚀,不成正魂。”陈淼厉声道,“即使命不该绝,你也早已堕入邪道!今日我便替天地行罚,送你往生!”
他抬手甩出三张镇魂符,直击镜面。轰然巨响中,镜子碎裂,那小女孩发出凄厉尖啸,身影扭曲欲逃。但陈淼早有准备,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喝道:
“天地有律,阴阳有序!亡者归土,生者守常!今以吾血为令,敕尔速返幽冥,不得滞留人间??急急如律令!”
血雾化作金光锁链,瞬间缠住女婴魂魄,将其硬生生拽回镜中残影。紧接着,他取出一只陶罐,乃是以百年老坟土烧制的**收魂瓮**,口中念咒:
> “北帝遣使,斩鬼万千,
> 魂归此瓮,永镇黄泉!”
一声闷响,镜中最后一缕黑烟被吸入罐内。他迅速封口,贴上五雷符。
屋内恢复平静。
陈淼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这一役耗损极大,不仅动用了本命精血,还强行催动师父留下的禁术??若非他这些年行走江湖,屡次与邪祟交锋磨砺出的道行,恐怕此刻早已被反噬重伤。
门外,周婉清听见动静,急忙推门进来。
“我儿子……”
话未说完,只见床上男孩猛地睁开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体温恢复正常,眼神清明,不再是那种浑浊恍惚的状态。
“妈!”他扑进母亲怀里,“我梦见一个姐姐,她说她好冷,让我救她……可后来来了个穿黑衣服的叔叔,把她带走了,还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周婉清泪如雨下,紧紧抱住孩子。
陈淼默默收拾法器,将收魂瓮收入背包。他知道,这女孩的怨气太重,不能轻易超度,必须带回承灵堂,择吉日请几位老法师联手做法,才能真正化解其执念。
临走前,他对周婉清说:“回去把桂花树挖了,取骨迁葬。找个清净寺庙,请僧人诵《地藏经》七日。另外,把你婆婆叫来,让她对着遗骨磕三个头,亲口说一句‘对不起’。若不做这些,日后还会再生灾祸。”
女人连连点头。
雨已停歇,东方微明。
陈淼走在归途上,脑海中却无法平静。秦九渊虽消失,但他的阴影仍在蔓延。那些被掩盖的旧案,一个个浮出水面,如同沉湖多年的尸体,终将漂至岸边。
他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深处一个备注为“老赵”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是我。”他说,“查一下三十年前,谢、林、周三家联姻失败的案子。特别是涉及新生儿死亡的部分。另外,帮我找一个人??谢无咎,如果他还活着,一定藏在南方某个宗族势力背后。”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确定要碰这个?上面早有命令,九渊案相关的一切列为禁忌档案,任何人不得追查。”
“我已经不是管理局注册道士了。”陈淼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声音平静,“我只是个开‘丧葬一条龙’的普通人。但我接的每一单,都是命。”
挂掉电话,他加快脚步。
清晨六点十七分,承灵堂大门开启。
一名佝偻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褪色的布包,里面隐约露出半截婴儿鞋。
“您是陈先生吧?”老人颤声问,“我孙女昨晚死了,才三个月大……可她临死前,嘴里吐出了一枚铜钱,上面刻着你的名字……”
陈淼看着那枚沾满血渍的古钱,瞳孔微缩。
那是他十年前丢失的护身符牌,原本挂在恩师遗体胸前,随棺下葬。
如今,竟出现在一个死婴口中。
风再次掀起门帘,招牌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承灵堂?丧葬一条龙,兼治疑难杂症。”**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