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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一个月后
    话音落地,李福一个马步冲拳就打了出去。

    虽已年迈,但直面这一拳,陈淼却被李福眼中的凌厉给吓了一跳。

    “招如其名,模仿的是古代破城槊冲击时的动作,拳锋如槊尖突刺向前,攻敌人双耳。”

    “...

    凌晨四点七十分,陈淼再一次站在了地下室的铁门前。手心里还残留着方才挤血时留下的微痛,指尖泛白,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抽走了温度。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灯光昏黄,七十四个坛子整齐排列在水泥地上,如同七十四座微型坟茔。每一坛都封得严实,唯有最中央那只,盖子微微翘起一角??那是他昨夜特意留下的记号。里面躺着的是从第一阶段培养出的七十四只蝎子中,唯一一只在赵龚子状态下持续发光的存在。

    “还是你。”陈淼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融进空气里。

    他蹲下身,缓缓揭开坛盖。一股腥腐夹杂着桃木香气的味道扑面而来,不刺鼻,却让人头皮发麻。坛底铺着一层薄薄的硫磺粉与雄黄混合物,上面散落着几片干枯的桃叶和些许木屑。那只蝎子正趴伏在角落,通体漆黑如墨,尾钩微微卷曲,仿佛随时准备出击。

    但它不动。

    陈淼盯着它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你倒是沉得住气。”

    他伸出右手,指尖轻轻一挑,将一滴新鲜血液滴落在蝎子背上。血珠滚落,竟未立刻渗透,而是像露水般悬停片刻,随后才缓缓渗入甲壳缝隙之中。就在那一瞬,整只蝎子猛然一颤,尾钩高高扬起,双螯张开,周身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灰雾。

    “果然……有反应。”陈淼眼中精光一闪。

    这已是第七次喂血,每一次都在加深这只蝎子对他的“认知”。按照《鬼蝎饲养手册》所载,当培养至第七阶段后,若能寻得一只具备“逆质”的初始蝎,并以自身精血连续喂养七日,则有可能催生出第八阶段的变异体??鬼纹蝎。

    而所谓“逆质”,便是指那些天生资质极差、却被外力强行提升至高阶的个体。它们本该被淘汰,却因执念或怨气留存一线生机,在极端条件下反而激发出反常潜能。

    陈淼相信,眼前这只,正是那万中无一的“逆质”之种。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瓷瓶,倒出一小撮暗红色粉末,正是昨日自制的“引煞粉”。此药由百年桃根灰、死人指甲屑、阴年阴月烧化的纸钱灰调制而成,专用于激发蛊虫体内潜藏的阴性能量。轻轻洒入坛中,粉末落在蝎身之上,瞬间腾起一阵袅袅青烟。

    蝎子剧烈抽搐起来,四肢痉挛,尾钩疯狂摆动,似在承受巨大痛苦。然而它的甲壳颜色却开始发生变化??由最初的纯黑,渐渐转为一种近乎透明的幽紫,隐约可见内部经络流动,宛如活物血管。

    陈淼屏住呼吸,心跳加快。

    这是第八阶段开启的征兆!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已绘制好的镇灵符,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于符纸之上。朱砂混合着鲜血,瞬间激活了符文中的禁制之力。他将符纸覆于坛口,低声念诵:

    “阴启阳闭,魂归我令;血饲其形,命系吾心。敕!”

    话音落下,符纸无风自动,猛然贴紧坛沿,边缘泛起一圈淡淡金光。与此同时,坛内那只蝎子骤然立起前半身,双螯朝天,尾钩笔直指向天花板,口中竟发出一声尖锐嘶鸣,如同婴儿啼哭,又似厉鬼哀嚎。

    整个地下室温度骤降,墙壁上凝结出细密水珠,地面湿滑如雨后。陈淼额头渗出冷汗,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掐诀默咒,引导自身气息与坛中之物共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足足半个时辰后,坛中动静终于平息。那股灰雾消散,蝎子重新趴回原位,体型似乎并无变化,但通体已变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背脊中央赫然浮现出一道细长裂痕,宛如刀刻,隐隐透出暗红光芒??那便是传说中的“鬼纹”。

    第八阶段,成!

    陈淼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他靠墙坐下,擦了擦额角冷汗,望着那只静静蛰伏的鬼纹蝎,心中百感交集。

    八个月的努力,无数个日夜的观察、筛选、喂养、祭炼,终于在此刻开花结果。这只鬼纹蝎虽尚未成型完全,但已有初步控阴之能,只要再经历三次蜕皮,便可真正驾驭亡魂之力,成为真正的“鬼使”。

    更重要的是??它认主了。

    这意味着,陈淼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只高等级鬼蛊,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外物勉强自保的初学者。

    “接下来……是时候试试‘缀骨生’了。”他喃喃道。

    所谓缀骨生,乃是《南派缝尸秘术》第七步,要求修行者以盲缝手法完成一具完整骸骨的拼接复原,并在过程中感知死者生前容貌、死因乃至执念。唯有如此,方能真正踏入“理线童”之境,获得窥见亡者记忆的能力。

    而这一步的关键,便在于一具合适的骨架。

    恰好,他手里就有。

    三天前,索坤悄悄送来一具无名干尸,据说是某工地挖出的古墓遗骸,年代不明,保存尚可,唯头部缺失,四肢关节处多有断裂。索坤说:“你不是想练‘缀骨生’?这种残缺的正好,反正没人认领。”

    陈淼当时没接话,只是默默收下了。

    现在,时机成熟。

    他起身走到角落,打开一个密封铁箱,从中取出用油布层层包裹的骸骨。轻轻摊开,森森白骨映入眼帘。肋骨断裂三根,盆骨错位,右腿胫骨碎成五段,颅骨……果然不见。

    “没有头,反而更好。”陈淼低声自语,“少了干扰,更容易进入状态。”

    他将骸骨置于一张特制的檀木案板上,四周插上七根短小桃符,形成一个简易的镇魂阵。随后点燃一支由人脂、柏香、骨灰制成的阴烛,火焰呈幽蓝色,摇曳不定。

    闭上双眼,陈淼开始回忆《南派缝尸秘术》中关于“盲缝”的全部要诀:

    “心静如井,意达指尖;不视其形,唯感其势;缝线即脉,针走如魂……”

    他缓缓伸出双手,十指微颤,却坚定无比地探向第一根断裂的肋骨。

    指尖触碰到冰冷骨面的刹那,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直冲脑门。紧接着,耳边仿佛响起细微的呜咽声,若有若无,似风吹过荒坟。

    但他没有停下。

    左手稳托断骨,右手捏住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尾系着一段浸过尸油的黑色蚕丝线。他凭着记忆与触觉,将两截断骨精准对接,然后一针穿入,拉紧,打结。

    动作缓慢,却极其稳定。

    第二针,第三针……每缝合一节,那种呜咽声便清晰一分。到了第五根肋骨时,陈淼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闪过一幕模糊画面: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老农倒在田埂上,胸口插着一把镰刀,双眼圆睁,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

    “别……别埋我……我还……没……”

    声音戛然而止。

    陈淼猛地睁开眼,冷汗涔涔。

    “看到了?”他喘息着问自己。

    不是幻觉。那是死者的记忆碎片,正在通过“缀骨生”的仪式被动释放。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缝合。这一次更加专注,每一针都力求完美。随着时间推移,他对骨骼结构的感知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某些骨头断裂时发出的脆响,仿佛亲身经历那场死亡。

    整整六个小时,他未曾起身。

    当最后一针落下,整具骨架已被完整拼接,除了缺失的头颅外,其余部位严丝合缝,连专业法医都难以找出瑕疵。

    陈淼瘫坐在地,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但他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

    成功了。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见”了一张脸??苍老、黝黑、满脸皱纹,左颊有一道旧疤。那是死者的面容。虽然依旧无法确认身份,但“缀骨生”已初步达成。

    这意味着,他已经正式跨入“理线童”的门槛。

    “下一步……找一颗合适的头骨。”他喃喃道。

    正想着,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咚、咚、咚。”

    缓慢,沉重,带着某种节奏感。

    陈淼立刻警觉,迅速将骸骨收入铁箱,熄灭阴烛,同时启动地下室内的隐匿阵法。桃符微亮,空气中泛起一层肉眼难辨的波动,将整个空间遮蔽。

    门被推开一条缝。

    是齐晖。

    门卫齐晖探进半个身子,目光四处扫视,最后落在陈淼身上:“陈师傅,有人找你。”

    “谁?”陈淼皱眉。

    “李福。”齐晖压低声音,“他说……他知道你在做什么。”

    陈淼瞳孔一缩。

    李福?那个食堂外突然出现、又悄然离去的男人?

    他还记得那天在食堂外看到李福时的异样感觉??那人走路无声,影子极淡,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曾怀疑对方是否也是某种“非人”存在,但当时并未深究。

    如今对方主动上门……

    “他在哪?”陈淼问。

    “门口等着,不肯进来。”齐晖搓着手,“我说让他登记,他笑了一下,说‘我不算活人,登什么记’。”

    陈淼心头一震。

    这话什么意思?

    他站起身,整理衣衫,沉声道:“带我去见他。”

    走出地下室,穿过殡仪馆后巷,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大门口,一道瘦削身影伫立在晨光边缘,穿着一件老旧的中山装,头发花白,面容枯槁,正是李福。

    见到陈淼,他缓缓转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

    “你终于来了。”他说,“我等你很久了。”

    陈淼盯着他,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李福不答,反而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树下,放着一只破旧的木匣。

    “打开看看。”他说,“你会想知道的。”

    陈淼迟疑片刻,走上前去,掀开木匣。

    里面是一颗头骨。

    泛黄,布满裂痕,但在额心位置,竟嵌着一枚小小的铜钱,样式古老,正面刻着“太平”二字。

    陈淼呼吸一滞。

    这不是普通的头骨。

    这是……镇魂棺中才会使用的“压面钱”!

    民间习俗,凶死者入殓时,需以铜钱覆面,防止怨气冲天。而这枚“太平通宝”,正是清代专用于镇压厉鬼的冥器。

    “这头骨……从哪来的?”陈淼回头问道。

    李福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空洞而深远:“二十年前,天门山塌了半边,挖出了九具尸体,全是年轻人,死状极惨。他们被草草火化,骨灰撒入河中。可有一颗头,怎么烧都烧不烂,最后被人塞进山洞,用桃木钉封住。”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那山洞……就在你现在住的宿舍楼地下三十米。”

    陈淼浑身一僵。

    宿舍楼下?!

    那岂不是……正好位于他用来养蝎的地下室正下方?

    “你是谁?”他再次追问,声音已带杀意。

    李福笑了笑,笑容凄凉:“我是最后一个守墓人。也是……当年那九个人之一。”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轮廓模糊,如同晨雾消散。

    “记住,鬼纹蝎成之时,便是九魂归位之日。你若不解开当年的秘密,这座县城,一个都活不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李福的身影彻底消失。

    风起,木匣翻倒,头骨滚落尘埃。

    陈淼 standing 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知道,一场远比养蛊更危险的劫难,已经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