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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老子不当人设了
    帐外的喧哗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李昭阳猛地扯断腰间玉佩流苏,玉坠"当啷"砸在帅案上,震得染血的令箭跳了两跳。

    他踉跄着扑到帐门前,掀开厚重的毡帘——晨雾里,二十几个巡逻兵正绕着中军旗转圈,皮靴在雪地上踩出杂乱的脚印。

    为首的伍长军帽歪在耳后,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执刀归我...执刀归我..."

    "将军!"偏将王猛攥着腰刀冲过来,甲胄上还沾着草料,"马厩里的三十匹乌骓全跪了,前蹄直磕地!

    更邪门的是三营的张二牛,刚醒来说胳膊痒,您瞧——"他扯开自己的衣袖,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鳞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跟那陈默的龙鳞纹,像得能套模子!"

    李昭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士兵们混沌的眼神,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邪祟?

    王猛你当本将是乡野村夫?

    这是命格共鸣!

    那陈默的潜龙命格与我血祭阵产生感应,才会引动这些异象。"他抓起案上的血诏残卷,黄绢边缘焦黑,"七日,只要再七日,等血祭阵吸饱他的气运,这大周的天命...就是我的!"

    王猛喉结动了动,望着那些转圈的士兵,终究把"军心要乱"的话咽了回去——李将军眼里的光太瘆人,像饿了三年的狼盯着猎物。

    与此同时,皇陵密室的霉味钻进柳如烟的鼻腔。

    她反手踹上石门,影傀的锁链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醒了?"她抽出腰间软剑,剑鞘重重磕在影傀膝盖弯,男人蜷成虾米,青灰色的脸贴在满是苔藓的地上。

    "母训录"的羊皮卷在烛火下泛着油光。

    柳如烟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卷首的"影"字上,暗红纹路骤然爬满整卷。

    影傀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他的瞳孔开始扩散,眼白里浮起血丝:"别...别用魂钉咒!

    我招...我招!"

    "血诏不是假的。"影傀的声音像破风箱,"是先帝临终前用心头血写的,可最后一句被影阁主改了。

    原句是'朕子昭阳,守土安民',现在成了'朕子昭阳,承天代执'。

    真正的血祭阵...不在军营,在祖庙地底的旧祭坛!"

    "什么?"程雪的手猛地攥住腰间的龙脉令,玉牌硌得掌心生疼,"祖庙地底连接着九幽龙脉,当年为镇邪祟封了三重玄铁闸!

    要是引爆那里的祭坛..."她声音发颤,"半个京城都会沉进地缝里!"

    柳如烟的指尖在软剑上轻轻一弹,剑鸣如泣。

    她盯着影傀颤抖的肩背,突然低笑:"好个李昭阳,好个影阁主——拿龙脉当柴,拿京城当炉,就为炼他的天命?"

    消息比雪片传得还快。

    当苏清漪踩着晨露登上承天门时,九面执刀使的令旗已在城墙上猎猎作响。

    她怀里的山河令残碑发烫,隔着锦缎都能灼人。"执刀使听令!"她扯开嗓子,声音像敲在青铜上的玉簪,"启动共治应急令!

    凡持山河令碎片者,可调动地方兵马!"

    城下的百姓先是静了一瞬,接着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应和。

    卖菜的老丈把扁担往肩上一扛,绣楼的姑娘撕碎了绣花帕子扎头发,连街角要饭的老乞丐都举着破碗喊:"护祖庙!

    杀奸贼!"

    苏清漪望着人潮,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在宰相府扫雪的赘婿。

    那时他的斗笠总压得低低的,扫雪的竹扫帚总是比别人慢半拍。

    可现在...她低头看向掌心发烫的残碑,纹路里流转的微光,像极了陈默眼里偶尔闪过的星子。

    北疆的风卷着细雪钻进陈默的破棉袄。

    他蹲在边军大营外的土坡后,望着营门进进出出的劳役队——挑水的、搬粮的、埋马粪的,个个灰头土脸。

    他摸了把脸上的泥,把捡来的豁口陶碗往怀里揣了揣。

    等下一批劳役出营时,他会弓着背混进去,像块最不起眼的泥点子。

    "执刀归我"的呢喃还在风里飘。

    陈默望着大营里晃动的火把,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

    他袖中,半块染血的山河令正抵着脉搏——跳得跟战鼓似的。

    陈默的草鞋踩在结霜的泥地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他混在二十个劳役中间,肩头的火药箱压得肩胛骨生疼——这是他故意挑的最重的那箱,麻绳勒进掌心时,龙鳞纹会顺着血管浮上来,像条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老周头,你胳膊上那青斑..."旁边的瘦高个劳役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珠盯着他小臂。

    陈默垂眸,看见淡青色的鳞纹正从袖口钻出来,一片叠着一片,在冷风中泛着幽光。

    他喉间溢出半声咳嗽,手指悄悄抠进木箱缝隙:"前儿被马踢的,养两天就好。"

    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一痛。

    巡察校尉的铁尺戳在他后心,寒意透过破棉袄直往骨头里钻:"抬个头。"陈默慢慢仰起脸,泥污下的眉眼半隐半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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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尉的瞳孔骤缩——这张脸他在李将军案头的画像上见过,虽沾着泥,可那股子沉得住气的劲儿,跟画里"废物赘婿"的形容半点不沾边。

    "龙鳞纹。"校尉反手攥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跟三营张二牛的一模一样。"周围劳役瞬间作鸟兽散,火药箱"哐当"砸在地上,硫磺味混着冷汗的酸气漫开。

    陈默任他拽着,忽然低笑:"将军要的是潜龙命格,可他知不知道,血祭阵吞的是活容器?

    等阵法成了,第一个被啃干净的——"他歪头凑近校尉耳畔,"是他李昭阳的皮骨。"

    校尉的手猛地一抖。

    他望着陈默眼底的清明,突然想起昨夜值哨时,李将军帐里传来的怪响——像有人用指甲刮骨头,混着压抑的呜咽。

    他下意识松开手,陈默却没跑,反而往他怀里撞了撞:"你当那些士兵转圈圈是中邪?

    那是龙气在挑宿主呢。

    你摸摸自己后颈——"

    校尉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后颈。

    指尖触到一片粗糙的鳞片,比张二牛的更密,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脸色瞬间煞白,钢刀当啷落地。

    陈默弯腰捡起刀,刀背不轻不重地敲在他膝弯:"现在押我去地牢,还来得及看场好戏。"

    地牢的霉味比皇陵更重。

    陈默靠墙坐下,听着守卫的脚步声在甬道里渐渐远去。

    他闭目感受着《缩地成寸》的气流转遍全身,指尖轻轻抵在青砖墙缝上——这门轻功他签到时得了残卷,练到第三层刚好能穿半尺厚的墙。

    墙石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揉皱的纸,"刷"地没进墙里。

    子时三刻,军械库的守卫打了个哈欠。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个影子贴着地面爬过来——是陈默,怀里抱着三面铜锣。

    他动作比猫还轻,解下腰间麻绳捆住守卫的嘴,又摸出块浸了迷药的帕子捂上去。

    等守卫瘫软,他熟门熟路地翻出二十匹劣马,这些马没挂铁掌,跑起来蹄声闷得像敲鼓。

    最费时间的是堆稻草假人。

    陈默踩着梯子往寨墙上爬,怀里的旧甲片硌得肋骨生疼。

    他把稻草捆成人形,套上捡来的破甲,又在"士兵"手里塞了半截长矛——远远看过去,跟真的驻军没两样。

    最后他点燃狼烟,火舌舔着夜空时,他扯着嗓子喊:"执刀者在此——谁敢动我一兵一卒?"

    大营里炸开了锅。

    巡夜的火把连成一片,有人喊"敌袭",有人喊"执刀显圣"。

    陈默躲在草料堆后,看着信使拍马冲出兵营——这一趟,该去李昭阳的中军帐了。

    李昭阳正对着血祭阵图冷笑,案头的青铜灯突然爆了灯花。"报——陈默现身主营,悬旗喊阵!"传令兵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腾"地站起来,玉冠上的明珠乱晃:"空城计?

    当本将没读过兵法?"他抽出腰间横刀,刀鞘砸在王猛肩头,"点五千精锐,随本将去会会这位赘婿大人!"

    月黑风高,五千骑兵踏碎了雪地。

    李昭阳冲在最前,横刀挑开营门布障——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寨墙上密密麻麻立着"士兵",可走近了看,全是稻草捆的;军械库的门大敞着,只有三面铜锣挂在旗杆上,被风一吹"当当"响;粮仓前堆着几十个草垛,倒像是...

    "李将军看镜子。"

    声音从头顶传来。

    李昭阳抬头,见中央高台上悬着面青铜镜,镜面蒙着层血污。

    他凑过去,镜中映出的却不是自己——是张青面獠牙的鬼脸,眼睛里爬满血丝,后颈的龙鳞正片片炸开。"你说我是假命格?"陈默的声音混着风声,"那你后颈的龙纹,又是谁给的?"

    李昭阳猛地摸向后颈,指尖沾了一手血。

    他这才发现,自己脊背不知何时裂开道血缝,黑雾正从缝里钻出来,缠上血祭阵的引魂幡。

    阵图上的红光骤暗,原本汇聚的气运像被扎了孔的水袋,"哗哗"往外漏。

    他踉跄着后退,横刀砍向铜镜,"当"的一声,镜身纹丝不动,反震得他虎口崩裂。

    "这一局,我不打你,我耗死你。"

    陈默的声音从山巅飘来。

    李昭阳抬头,见他立在月光里,手里捏着根木棍,正一下下敲着铜锣。"你耗不过天数!"他嘶声喊,可话音未落,营外突然传来马嘶——是他派去探路的骑兵,正疯了似的往回跑,嘴里喊着"龙...龙抬头了"!

    血祭阵的光彻底灭了。

    李昭阳跪在地上,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笑起来。

    他解下腰间玉牌,上面"承天代执"四个血字正在剥落。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三日清晨,王猛去送早膳。

    他推开门,见李昭阳正对着铜镜说话,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龙鳞。"朕的江山..."他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朕的江山不能丢..."王猛后退两步,撞翻了食盒。

    瓷碗碎裂声里,李昭阳猛地转头,瞳孔里爬满了龙鳞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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