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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命律余波,旧敌新仇
    极北寒域的金光退得比春雪还快,只余下湛蓝天空下命陨台斑驳的石痕。

    李瑶指尖的命印还在发烫,那是新命律与她神魂交融的印记,可掌心里缠着的命织草却突然蜷成一团,叶片在她手背上刮出细密的红痕。

    "阿凛。"她按住发烫的太阳穴,命织草的躁动顺着灵脉往心口钻,像有根细针在挑拨她对天地规则的感知,"命律改了,但没稳。"

    汤凛的指尖刚要覆上她腕脉,远处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他旋身将李瑶护在身后,寒霜剑出鞘的嗡鸣惊飞了三两只寒鸦——三十余道身影从命陨台四周的冰棱后现形,玄色衣袍上绣着半截残烛纹样,正是玄冥殿独有的标记。

    为首那人面罩半幅黑纱,左眼处爬着青紫色的咒纹,正是曾在命使身侧侍奉的影执事。

    他的声音像碎冰碾过石缝:"汤少夫人好手段,连命使都能算计。

    可您以为改了命律,就能斩断所有因果?"他抬手,指缝间渗出一缕幽蓝雾气,"旧秩序崩塌时,最先被碾碎的...可是新立的规则。"

    李瑶后退半步,命织草突然从她袖中窜出,在两人身周织成半透明的绿网。

    那网刚成型,幽蓝雾气便撞了上来,像热油泼进冰面般发出"滋滋"声响。

    她能清晰感知到雾气里的精神冲击——那是专门针对修士神魂的乱神咒,换作普通金丹期修士早该抱头惨叫,可命织草的叶片却泛着翡翠般的光,将咒力一丝丝拆解成灵气。

    "阿凛,他们在等我力竭。"李瑶的声音很轻,只有汤凛能听见。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命织草的根系正顺着她的命纹往地下钻,"我用命律之力稳神魂,你清杂兵。"

    汤凛的回应是寒霜剑划出的冷光。

    他甚至没看那些冲上来的修士,剑尖挑起的冰锥精准刺穿三人命门——不是取性命,而是斩断他们与本命法宝的命契。

    三个筑基期修士同时惨叫,腰间的法器"哐当"坠地,修为当场跌落到练气期。

    "好个汤家嫡子。"影执事的黑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张扭曲的脸,"当年命使说你冷心冷肺,今日看来...倒是冷得合时宜。"他突然拍掌,剩余修士同时咬破舌尖,血雾混着幽蓝雾气凝成一面巨网,"但你们破得了小术,破得了大誓?"

    李瑶的命织草突然疯狂震颤。

    她能感觉到那面网里缠着三十三道血誓——这些修士竟以本命神魂为引,要将她和汤凛困在幻境里,直到新命律的余波将他们的神魂绞碎。

    "闭眼。"她抓住汤凛的手腕,命织草的根须突然从地面窜出,在两人脚下织成一朵绿莲。

    莲瓣张开的刹那,李瑶引动命印里的金芒,与命织草的青光缠绕着冲上天际。

    血雾网触到金芒的瞬间发出刺耳鸣叫,像被火燎的蛛网般片片碎裂。

    "怎么可能..."影执事后退两步,额角渗出冷汗。

    他看得清楚,李瑶身周的命律金芒里竟缠着命织草的纹路——那株本该被命使封禁的灵植,此刻倒成了新规则的引路人。

    汤凛的寒霜剑已经抵住他咽喉。

    影执事却突然笑了,他的指尖掐出一道血痕,在虚空画出诡异符文:"汤少夫人,您可知命使为何执着于改写命律?"他的声音突然变轻,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因为...真正要崩塌的,从来不是秩序。"

    符文亮起的刹那,影执事的身形开始虚化。

    李瑶刚要催命织草缠住他脚踝,却见那符文里渗出一缕与命律金芒截然相反的黑气——那是...旧命律残留的怨力?

    "阿凛!"她拽住汤凛衣袖,"别追!"

    但影执事的笑声已经消散在风里。

    命陨台四周只剩三十余个瘫软在地的修士,和地面那道未完全消散的黑气符文。

    李瑶蹲下身,命织草的叶片轻轻扫过符文,突然蜷缩成极小的一团,叶尖渗出一滴琥珀色的汁液。

    "他在拖延时间。"她抬头看向汤凛,后者正皱眉盯着虚空,"那些血誓,那些黑气...都是为了让我们暴露命律与命织草的关联。"

    汤凛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眼角未干的汗:"接下来?"

    李瑶望着远处逐渐显形的汤家飞舟,命织草突然在她掌心舒展叶片,指向南方——那里有若有若无的黑气正在聚集,像暴风雨前盘旋的鸦群。

    "回汤家。"她将命织草收进袖中,"但得先去趟药庐。

    命织草刚才的反应...像是在警告我,有更麻烦的东西要来了。"

    汤凛的飞舟划破天际时,影执事的虚影正跪在某处暗阁里。

    他脸上的咒纹泛着幽光,对着虚空叩首:"大人,新命律与命织草的关联已确认。

    那株灵植...果然能引动规则之力。"

    暗阁深处传来一声轻笑,像是枯木摩擦:"做得好。

    告诉血冥君,让他准备好。

    等李瑶的命织草彻底与新命律融合时..."

    "便是收网之时。"影执事的虚影刚要彻底消散,李瑶腕间的命织草突然如灵蛇窜出。

    她早就在对方脚边布下了灵植网——这玄色衣袍的家伙从出现起就在观察四周地形,指尖总不自觉摩挲袖口的隐纹,分明是在找遁逃契机。

    "你以为我真没注意到你?"李瑶冷笑,命织草的根须已缠住影执事虚化的脚踝。

    那灵植叶片泛着冷冽的翡翠光,竟直接穿透了他的虚影,在其体内搅出半缕幽蓝命线。

    影执事瞳孔骤缩,喉间发出濒死兽类的呜咽,半边脸的咒纹因剧痛扭曲成狰狞的蛇形。

    "收!"李瑶屈指一弹,那缕命线被命织草卷进最中央的叶片,草叶边缘立即浮现细密的金色纹路,将命线牢牢封印。

    她捏着那片草叶凑近影执事:"回去告诉你主子,命律不是你们的提线木偶。"话音未落,影执事的身形便如被刺破的水泡般碎裂,只余一声含混的"大人饶命"散在风里。

    "阿瑶。"汤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瑶转身时,他已取出一枚裹着冰晶的丹药,指腹还沾着极北寒域的霜花:"你刚才强行引动命律金芒镇压反噬,灵脉里积了寒毒。"他说这话时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递药的手却稳得像山岩——可李瑶分明看见他递药时,指尖在她手背上极轻地蹭了蹭,凉得像初春融雪。

    她一怔。

    这是汤凛第一次在没有外人时,用这样的温度触碰她。

    从前他递药总隔着帕子,连喂药都只说"吞下去"。

    李瑶盯着那枚丹药,喉间突然泛起甜意——是汤家蜜饯铺子新制的桂花糖霜味,他总说甜腻,却悄悄把丹方改了。

    "谢了。"她低头将丹药含进嘴里,清甜的凉意顺着喉咙漫开,寒毒果然开始从指尖消散。

    汤凛没接话,只是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斗篷,指节擦过她后颈时顿了顿——那里命印的烫意还未消,他指尖的凉正好压下那灼烧感。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裂帛般的声响。

    李瑶猛地抬头。

    极北寒域湛蓝的天空像被利刃划开,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正缓缓蔓延,裂缝深处翻涌着紫黑色的混沌气,隐约能看见无数细碎的光点被吸扯进去。

    汤凛的寒霜剑瞬间出鞘,剑气凝成冰盾将两人护在中央:"是空间乱流。"

    话音未落,一块半人高的青灰色石碑碎片从裂缝中坠落。

    它砸在命陨台的冰面上,震得四周冰棱簌簌作响。

    李瑶的命织草突然从袖中窜出,叶片全部竖立如剑,指向石碑——那碎片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每道纹路都泛着与命律金芒相斥的幽光,像被碾碎的星辰在石面燃烧。

    "这是......"李瑶的指尖不受控地颤抖。

    她能清晰感知到石碑里残留的力量——那是命律改写前的余韵,混杂着无数不甘的执念,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抓挠她的神魂。

    更让她心悸的是,这些执念里竟有一缕异常清晰的意志,带着刺骨的熟悉感,像是某个她曾在噩梦里见过的声音,在说:"回来......"

    汤凛的冰盾突然泛起裂纹。

    他反手扣住李瑶的手腕,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这碎片在引动空间乱流。"李瑶这才发现,裂缝正以石碑为中心扩大,四周的冰棱开始被吸向裂缝,连命陨台的石砖都在发出呻吟。

    "阿凛,它和命律有关。"李瑶咬着唇,命织草的根系突然扎进石碑碎片。

    灵植与石碑接触的瞬间,她的太阳穴突突作痛——无数画面涌入脑海:血色的命使祭坛,被锁链捆住的命律本源,还有一双藏在黑雾里的眼睛,正盯着她的命印冷笑。

    "走。"汤凛的声音里有少见的急切。

    他抱起李瑶跃上飞舟,寒霜剑劈出的冰刃将空间裂缝暂时逼退。

    李瑶回头望向逐渐缩小的命陨台,那石碑碎片正随着裂缝闭合缓缓沉入冰面,可它留在她神魂里的刺痛感,却像被烙铁烙下的印记,怎么都散不去。

    飞舟划破云层时,李瑶摸出袖中那片封印着影执事命线的草叶。

    草叶上的金纹突然扭曲成蛇形,与石碑碎片上的符文竟有七分相似。

    她捏紧草叶,掌心被草叶边缘的细齿刺破,血珠落在草叶上,竟诡异地顺着金纹流动,汇集成两个模糊的字:

    "血冥。"

    汤凛的飞舟已能望见汤家主宅的飞檐。

    李瑶望着怀中的石碑碎片,命织草在她掌心轻轻颤动——这株灵植从不会无的放矢,它此刻的躁动,分明是在提醒她:

    那缕残留的意志,那声"回来",还有影执事背后的"大人",都在暗处盯着她。

    而命律残片里藏着的秘密,或许才是这场风波真正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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