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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命网残响,执念未消
    月光裹着尘烟劈头盖脸砸下来时,李瑶的太阳穴还在突突跳。

    汤凛抱着她穿过最后一道石门的刹那,身后传来的轰鸣震得她耳骨生疼,等脚踏实地时,她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原来刚才在空间里,她竟连疼都忘了。

    "阿瑶?"汤凛的声音带着紧绷的沙哑。

    李瑶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攥着他的衣襟,指节发白。

    她抬头,就见他眉峰紧拧,玄铁剑上的冰纹还泛着冷光,显然刚才连法宝都没撤。

    "我没事。"她勉强扯出个笑,喉间却泛起腥甜。

    正要再说什么,余光突然扫过脚边——本该躺在废墟里的命织草不知何时爬到了她掌心,藤蔓上的"我愿意"灵纹正泛着不正常的幽光,像被火烤着的青藤,滋滋冒着细不可闻的轻响。

    李瑶的笑僵在脸上。

    "怎么了?"汤凛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玄色广袖扫过她手背。

    命织草突然猛地蜷缩,在她掌心烙下一道浅红的印子。

    李瑶倒抽一口冷气,这株陪了她七百年的灵植从未如此失控过。

    她指尖轻轻抚过藤蔓,感知顺着灵植根系蔓延出去——那是种黏腻的、腐烂的甜,像被虫蛀空的蜜罐,混在月光里往她识海里钻。

    "它还没死。"她脱口而出,声音比夜风还凉。

    汤凛的手臂骤然收紧。

    他望着远处还在冒烟的祭坛废墟,那里本该只剩碎石,此刻却有几缕暗金色的雾气正往云层里钻,像被风吹散的蛛丝。"那东西......"

    "不是本体。"李瑶攥紧命织草,藤蔓在她掌心绞成小团,"是执念。"她想起石珠碎裂前那声不甘的嘶吼,想起暗金碎珠消失时的方向——凌风的后颈。

    可此刻环顾四周,哪还有凌风的影子?

    方才还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竟连半片衣角都寻不见了。

    "先回汤家。"汤凛低头替她理了理乱发,玄铁剑"嗡"地归入剑鞘,"你需要调息,那些修士......"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个跌坐在地的试炼者,"也该醒了。"

    但他们没等来修士们的清醒。

    汤家朱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廊下的灯笼被风刮得摇晃,映得前来迎接的下人们脸色忽明忽暗。

    李瑶刚跨进二门,就听见西厢房传来"砰"的一声——是宋家三公子的声音,他向来最是温文尔雅,此刻却在屋里嘶吼:"别过来!

    别碰我的灵根!"

    "三公子今早还好好的!"守在门口的丫鬟吓得直哭,"用早膳时还说要谢李姑娘救命......"

    李瑶和汤凛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

    推开门的刹那,她差点被扑面而来的腥气呛到——宋三公子正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抠进青砖缝里,腕间的灵脉凸起如青蛇,额角的汗滴落在地,竟滋滋冒着青烟。

    他看见李瑶,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裙角:"李姑娘!

    你听见了吗?

    它说......它说我本该是金丹修士!"

    "住口!"汤凛反手将李瑶护在身后,指尖凝出冰锥抵住宋三公子的咽喉。

    李瑶却盯着他腕间的灵脉——那里有一线暗金,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她蹲下身,轻轻覆上宋三公子的手背。

    命织草突然从她袖中窜出,藤蔓缠上宋三公子的手腕,刹那间,无数画面涌进她识海:破庙的供桌上摆着半碗冷粥,少年对着月亮发誓要修到金丹;石珠里那簇愿光明明该回到他身边,却被暗金雾气缠住,硬生生扯成了两段......

    "他被命网碎片缠上了。"李瑶猛地缩回手,命织草的藤蔓已经焦黑了一截,"不是普通心魔。"

    汤凛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从今天起,汤家所有门房加派三重守卫,所有试炼回来的修士不得随意走动。"他转头看向李瑶,目光软了些,"你去偏厅歇着,我让人备参汤......"

    "不用。"李瑶打断他,命织草在她掌心重新舒展,这次的幽光里带着点倔强的绿意,"我要去看看张大夫家的小女儿。"她想起试炼时那个粗布裙少女,愿光本该回到山脚下的草屋,"今早听春杏说,那孩子昨夜里突然开始说胡话,喊着'我不要嫁'。"

    汤凛的眉峰又拧起来:"太危险。"

    "更危险的是放任不管。"李瑶拽住他的衣袖,指尖还沾着宋三公子的冷汗,"那东西在吃愿力。

    凡人的愿力越纯粹,它长得越快。"她想起方才在宋三公子识海里看见的暗金雾气,正裹着那半截愿光啃噬,"再拖下去......"

    "我陪你。"汤凛的话截断了她的未尽之言。

    他召来玄铁剑,剑尖挑起一盏气死风灯,暖黄的光映得他眼尾的红痣像滴血,"但你必须离那些异状三步远。"

    张大夫家的草屋在汤家后巷。

    李瑶推开门时,正听见小女孩的尖叫:"娘!

    它要把我绑去祭坛!"炕上的小丫头正蹬着腿,原本清亮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手腕上同样爬着暗金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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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夫夫妻跪在地上哭,手里攥着香灰往女儿身上撒,却半点用都没有。

    李瑶站在门槛外,命织草从她袖中探出头。

    这次藤蔓没有焦黑,反而泛起兴奋的颤栗——它在吸收什么。

    李瑶闭上眼睛,顺着灵植的感知延展,就像在试炼空间里编织自由网那样。

    这次她触到的不是石珠,而是无数细如发丝的暗金线,每根线上都串着半截愿光:小丫头的"我要嫁个会种灵稻的少年",求道小道士的"我要替师父踏平玄霄宗",还有那簇最幽蓝的——凌风的"我要让她后悔"。

    "是命网碎片。"李瑶猛地睁眼,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我斩断的是主网,可那些被扯断的藤蔓......"她想起石珠碎裂时散落的暗金碎块,"它们成了新的网锚,在愿力里扎根。"

    汤凛的手指捏得剑柄"咔"地一响:"能解决吗?"

    "能。"李瑶摸出腰间的玉瓶,倒出粒养元丹含在嘴里,"但需要时间。

    我得把这些碎片找出来,用命织草重新......"

    "李姑娘!"院外突然传来春杏的声音,"玄霄宗的圣女到了,说要见您!"

    李瑶和汤凛对视一眼。

    玄霄宗圣女上次来汤家时,可是甩着拂尘骂她"妖女乱命",此刻突然造访,态度还温和了......

    "走。"李瑶将命织草收进袖中,指尖轻轻抚过藤蔓,"看看她想做什么。"

    月光爬上屋檐时,玄霄宗的八抬大轿正停在汤家正厅前。

    轿帘掀开的刹那,李瑶看见圣女腕间的玉镯闪了闪——那抹暗金,和宋三公子腕间的,竟有几分相似。

    正厅烛火噼啪,玄霄宗圣女的月白纱裙扫过青砖时,李瑶袖中命织草突然蜷成小团。

    这株灵植向来温驯,此刻却像被火燎了根须般颤动——与方才在张大夫家感知到的腐甜气味如出一辙。

    "李姑娘。"圣女抬眼,九凤金钗在灯下泛着冷光,唇角笑意比上次柔和三分,"多日不见。"

    汤凛不动声色地挡在李瑶半步前,玄铁剑的剑柄在袖中压出浅痕。

    李瑶垂眸掩去眼底警惕,指尖轻轻抚过掌心藤蔓:"圣女大驾,汤家蓬荜生辉。"她抬眼时,正撞见圣女腕间玉镯闪过暗金——与宋三公子腕间的纹路分毫不差。

    圣女素手递来烫金帖子,袖口翻卷间,一线极细的暗金线从袖底溜出,又迅速缩回。"各大宗门昨日于云来峰共商,欲设'愿察司'监察修士精神异状。

    汤家作为九大门阀,宗主要我邀李姑娘共任司首。"

    李瑶接过帖子,烫金的"愿察司"三字刺得她眼皮发跳。

    命织草突然缠住她食指,是灵植示警的信号。

    她指尖微颤,却笑得温和:"近日汤家多事,待与汤公子商议,明日必回覆。"

    圣女的笑僵了一瞬,很快恢复:"静候佳音。"转身时,袖摆带起一阵风,腐甜气息直钻李瑶鼻腔——与试炼空间里那团暗金雾气的气味,一模一样。

    轿辇声渐远,汤凛反手扣住李瑶手腕:"那气味......"

    "命网碎片的残留。"李瑶攥住他的手,藤蔓从指缝钻出,"她袖口缠着命律丝线,和宋三公子、张大夫女儿身上的一样。"她想起方才用灵植感知到的,暗金里裹着半截愿光,"圣女被侵蚀了。"

    汤凛喉结滚动,玄铁剑出鞘三寸:"我去追。"

    "追了也没用。"李瑶拉住他,望着窗外渐远的轿灯,眼底冷光渐盛,"她只是棋子。

    我要找源头。"

    子时三刻,寒霜剑阵密室。

    汤凛挥剑劈开石壁冰纹,露出墙内命核——汤家世代守护的灵物,能感应千里命律波动。

    李瑶取出命织草,藤蔓触到命核刹那,整株灵植暴长三尺,在石桌上缠出光网。

    "看。"她指向光网末端针尖大的红点,"所有丝线都指向玄霄宗。"

    汤凛指尖按上红点,冰气蔓延,光网结出薄霜:"藏真阁?"

    "藏真阁地下。"李瑶声音低如耳语,"试炼时斩断的命网主脉,碎片被它藏在那。"她想起石珠碎裂前的嘶吼,"它需要容器,圣女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

    "现在就去玄霄宗。"汤凛握剑的手青筋凸起,"我护着你。"

    话音未落,石门被夜风吹开。

    月光泼进来,照见门外立着道身影——是凌风。

    他白衣染尘,玉冠歪向一侧,眼中却泛着妖异金芒:"你终于发现了。"

    李瑶呼吸一滞。

    试炼时消失的凌风,石珠碎裂时暗金碎珠消失的方向......后颈!

    她想起暗金碎珠没入的位置,喉间泛起腥甜:"你......"

    "以为能阻止一切?"凌风跨进密室,鞋跟碾碎冰碴,声音混着沙哑回响,像从地底传来,"可你忘了......你自己也是'愿者'之一。"他盯着李瑶,金芒更盛,"你的愿力,比他们都纯粹。"

    李瑶太阳穴突突跳。

    命织草在掌心疯狂蜷缩,"我愿意"灵纹泛着血光。

    七百年前雪夜跪在祠堂发愿"让负心人后悔",与汤凛初遇时藏在袖中的愿光"在汤家站稳脚跟"......这些画面突然涌进识海。

    夜风卷起冰屑撞在石门上,发出脆响。

    凌风话音落下,空气中漫起奇异波动,像有双手顺着李瑶识海边缘轻轻摩挲。

    她心头一震,握剑的手不自觉收紧——这波动,与圣女袖中命律丝线的频率,竟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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