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长试图嘶喊求救,却只能从喉间挤出破碎的“嗬嗬”声。
紧接着,胸腔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那些沾满毒素的颗粒随着每一次绝望的深吸气,深深刺入娇嫩的肺泡。
他感觉自己的肺部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从内部狠狠攥紧和揉碎!
与此同时,幕僚长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双腿彻底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
他整个人像一截被瞬间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前扑倒。
“砰!”
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在极度的痛苦与窒息中,幕僚长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
身体在地上微微抽搐了两下,便彻底静止。
口鼻周围的地面上,只留下一小摊混合着灰白粉尘的唾液与血沫,在冰冷石板上缓缓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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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邸办公室内,尹震元枯坐在宽大桌案的阴影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幕僚长却迟迟未到。
这绝不符合他的作风!
那人跟随他十几年,行事向来精准守时,是他最倚重的心腹臂助。
一股混杂着不耐与隐约不安的焦躁在他心头翻涌,与连日来积压的惊惧交织,令他如坐针毡。
他猛地探身,用力按下内部通讯器的按键,接通外间护卫岗哨:“幕僚长人在哪里?为什么还没到?”
通讯器那头传来护卫队长略显紧张的声音:“请长官稍候,属下立刻前去查看。”
短暂的寂静后,通讯器再次响起电流杂音。
方才那名护卫队长的声音不复镇定,带着明显的惊惶:“报告长官……属下等在通往主楼的西侧廊道内……发现了幕僚长……的遗体。”
“轰!”
尹震元浑身一震,刺骨寒意自尾椎直冲头顶。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又……又一个?!
就在他的官邸内部?
在他刚刚发出召唤之后?
死在了来见他的路上?!
“把现场画面接过来!”他对着通讯器嘶吼道,“现在就接!”
护卫队长不敢怠慢,立即调取廊道监控。
片刻后,尹震元面前的屏幕亮起,显示出廊道尽头的实时画面:
廊道入口处已经聚集了几名闻讯赶来的护卫和官邸医生,每个人都戴着空气过滤面罩。
幕僚长直接挺地趴伏在地面上,姿态扭曲僵硬,显然早已气绝。
身侧只有那一小摊混合着诡异灰白粉尘的污渍。
“医生!”尹震元对着通讯器厉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屏幕中的医生脸色苍白:“长官,根据初步检查,死者呼吸道发现大量粉尘,喉头严重水肿,符合急性窒息的特征。”
他稍作停顿,目光谨慎地扫过尸体周围:“体表未发现明显外伤,现场也没有搏斗痕迹。”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医生字斟句酌地补充,“暂时没有发现他杀的迹象。”
医生仔细观察散落的灰白粉尘,随后抬头看向上方的建筑裂缝:
“推测很有可能是裂缝内长期积聚的霉菌孢子与石膏混合物,被意外扰动后飘散,造成急性过敏反应引发喉头水肿。”
“但具体致死原因还需要进行毒理学检验才能确定。”
尹震元紧盯着屏幕上医生的分析,内心其实已经被专业的判断所说服了。
没有预想中的血迹,没有搏斗挣扎的痕迹,没有凶器,什么都没有!
只有死亡,以一种如此“干净”、却又如此无法理解的“意外”方式,再次精准地降临到他身边人的身上。
尹震元僵立在屏幕前,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不再流动。
他死死盯着画面中那具不久前还在为他处理机密事务的尸体,视线却仿佛穿透影像,看到了更深处令人战栗的深渊。
这一次,他甚至无法像之前那样,将滔天的怒火和恨意倾泻到任何一个具体的“凶手”身上。
没有下毒,没有枪击,没有爆炸……
仅仅是一道裂缝,一些粉尘,一次巧合的吸入?
这算是什么?!
“封锁这里!彻底搜查!每一个缝隙!每一粒灰尘都不要放过!给我查!!”
他对着话筒嘶吼,眼球布满血丝,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命令刚出口,他便踉跄后退,脊背重重撞上椅背。
座椅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这一次,连他身边最亲近、最得力的幕僚,也受到“报应”,以这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死了。
下一个会是谁?
会不会……就是他本人?
这些年造了多少孽……
真到报应临头时,该是何等可怕?
被压抑的恐惧如毒蛇苏醒,疯狂啃噬着他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的视野开始模糊旋转,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
墙壁上斑驳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他至亲之人临终前的面孔——
儿子尹文深在直升机残骸中焦黑的轮廓,女儿尹文姝倒下时空洞的眼神,妻子被梳妆台压住时溢血的嘴角,幕僚长在粉尘中窒息的扭曲表情……
一张张脸孔在墙面上无声浮现。
没有温情,没有重逢的欣喜,只有无声的诅咒与质问:
“报应……”
“来陪我吧……”
“你才是罪魁祸首!”
尹震元终于确信,这不是卢家,不是任何人类对手的阴谋。
这是一种更恐怖、更无可抗拒的力量。
它精准地追溯着每一条因果链条,将他施加于他人的痛苦与剥夺,以同样的方式一一奉还到他最珍视的人身上。
他所有的挣扎、权势与精心谋划,在这超越凡俗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报应……报应啊!”
他的意志,在这一连串精准而诡异的打击下,彻底崩溃了。
最终,在护卫冲进门的前一刻,他眼前彻底一黑,残存的意识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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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郊外,尹家私人疗养院。
最深处的特殊病房外,尹文琛推开了厚重的隔离门。
他是尹公身边仅存的编号者,奉祖父之命,前来探望并评估尹震元的真实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