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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唐白术和杨秀
    回到郫县新购置的宅院,文渊一把拉住青衣的双手,仔细端详,然后又围着青衣转了一圈:"青儿,怎么瞧着你瘦了?"青衣眉眼含笑地看着文渊围着自己转钱,语气却不咸不淡:"还不是某人交代的差事太多,累的呗。"然后,她也绕着文渊转了一圈,忽然促狭一笑,揶揄道:"公子倒是长进了,撩妹子的本事见长啊。难怪死活不肯带我,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文渊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支支吾吾地岔开话题:"青儿,调李秀宁、程咬金来蜀郡。再给冷叔从商学院要些新毕业的学子,各工坊派一名技师过来。传令王伯当在蜀中开设汇通钱庄分部,还有..."他顿了顿,"把宣传部王度那帮人全叫来。"

    青衣挑眉:"李秀宁年前才成亲,您这就让人家夫妻分离?再说王度他们,燕小漾和唐嫣儿离了戏凤楼可不行。"

    文渊想了想:“那就把柴绍一块弄来嘛,多大个事儿。然后,给燕小漾和唐嫣儿赎身。总之,他们必须都过来,我要让蜀郡这个地方热闹起来。”说着说着,文渊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把北部边境的咱家武装力量全部交予李靖统领。还有,把李密交给瓦岗寨。”提及李靖,文渊喉头一哽,声音突然低沉:"告诉红姐..."他别过脸去,指尖微微发颤,"我想她,想二哥,想珈蓝。"窗外竹影婆娑,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青衣怔怔地望着突然情绪低落的文渊,机械地应道:"嗯,我这就去安排。"

    "公子这是怎么了?"唐连翘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正好瞧见文渊黯然的神色,不由吐了吐舌头。

    青衣冲她眨眨眼:"正交代差事呢,突然想起红姐他们了。"

    唐连翘闻言,凑上前一把拉住文渊的手:"公子晚上和青衣姐来我家用饭吧!再不去,我娘该打我了!"不等文渊答话,青衣已笑着应下:"好好好,我们晚上一定去。连翘妹妹就别一天跑三趟啦!"唐连翘被青衣说的双颊绯红,撒开文渊就伸手到青衣的胳肢窝。

    两人就这样笑作一团,银铃般的笑声在屋内回荡。文渊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眉间的阴霾渐渐散去,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窗外的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温暖而生动。

    当晚的唐家家宴虽菜肴丰盛,却因唐白术始终板着脸而显得格外沉闷。唐连翘使出浑身解数调节气氛,席间仍是透着几分尴尬。文渊注意到唐夫人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自己,然后又看看唐白术那阴沉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隐约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青衣轻轻拽了拽文渊的衣袖。文渊会意,起身举杯:"伯母,借您的美酒敬您一杯,多谢盛情款待。"一饮而尽后,他直视唐夫人:"伯母若有话要问,但说无妨,晚辈定当知无不言。"

    唐夫人听罢,很是激动。她端着杯子的手都在颤抖,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也不看唐白术了,放下酒杯,双唇颤抖着问道:“你叫第五文渊?九江郡人?”

    "正是。"文渊心头微动。

    "你父亲名唤第五尚?母亲...姓董?董佛子的孙女。"唐夫人声音愈发激动。

    文渊瞳孔一缩:"您怎知..."母亲姓氏鲜为人知,这位夫人如何知晓?

    唐白术突然重重咳嗽一声,唐夫人却已不顾一切地站起:"你的乳名...可是云逸?"

    "您..."文渊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生辰是元月初一?"唐夫人向前一步,眼中泪光闪烁。

    文渊霍然起身:"伯母怎会..."

    "孩子!"唐夫人踢开椅子冲上前,一把将文渊搂入怀中,泪水夺眶而出:"我是你姨母啊!你母亲的亲妹妹!老天有眼,我的云逸还活着!"

    满座皆惊。唐白术手中的酒杯"咣当"落地,唐连翘捂着嘴瞪大了眼睛。青衣默默退后一步,看着文渊在唐夫人怀中僵硬的身躯渐渐软化,最终颤抖着回抱住这位素未谋面的亲人。烛火摇曳,将这对姨侄相认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唐白术突然清了清嗓子,沉着脸站起身:"都跟我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唐夫人紧紧攥着文渊的手,示意唐连翘、唐远志和青衣跟上。众人来到书房前,唐白术冷声道:"夫人和文渊进来,其他人守着,别让闲人靠近。"

    书房内,烛火摇曳。唐白术示意二人坐下,目光如炬地盯着文渊:"我不是唐白术。"他顿了顿,"我是杨秀。"

    文渊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嗯,我猜到了。"

    "哦?"杨秀挑眉,"你知道多少?"

    "不多。"文渊坦然道,"只是根据一些线索推测的。"

    杨秀轻叹一声:"因为这个身份,我一直阻止夫人与你相认。"原来在山洞时,唐夫人就觉得文渊眼熟,得知他叫第五文渊后更是激动不已。杨秀顾虑身份敏感,始终阻拦。只是唐夫人不死心,加上唐连翘对文渊的感情。杨秀也很无奈,才答应了宴请文渊。唐夫人虽然答应不相认,可事到临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圈禁在内侍省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唐白术。"杨秀继续道,声音低沉,"连翘是长孙王妃所生,你姨母是我的侧室。长孙王妃随唐白术被囚禁多年。去年我去洛阳想设法营救,不仅没有成功,还被人盯上,路上还折了六个忠心耿耿,跟随多年的侍卫......"他痛苦地闭上眼,指节捏得发白。

    烛花爆响,在沉默的书房里格外刺耳。文渊望着这位曾经的“美须髯,多武艺”的蜀王,发现他鬓角已染霜白。

    在昏黄的烛光下,杨秀缓缓道出了那段往事。他曾踌躇满志,觊觎过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但随着长史元岩的离世,他渐渐迷失在奢靡放纵之中,屡屡僭越礼制。当太子杨勇被废,晋王杨广入主东宫后,命运便急转直下。杨广指使杨素罗织罪名,终使他在仁寿二年被贬为庶人,囚禁于内侍省的方寸之地。

    "后来..."杨秀的声音沙哑,"是白术替我留在那牢笼里。"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釉色青白的瓷杯上映出他憔悴的倒影。

    文渊静静听着,从杨秀疲惫的语调中听出了深深的倦意。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蜀王,如今只剩下一具空壳。他对大隋的江山早已心灰意冷,对朝堂的尔虞我诈更是痛心疾首。就像一柄尘封的宝剑,纵然锋芒犹在,却再无力出鞘。

    烛芯爆出一个灯花,杨秀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晃动。他望着跳动的烛火,眼神涣散:"如今我只想了结旧日恩怨..."话音未落,一滴浊泪已坠入茶汤,激起细微的涟漪。

    文渊凝视着眼前这位曾经的蜀王,烛光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沉默片刻,他突然开口:"唐白术和长孙王妃,是被囚在洛阳还是...大兴城?"

    杨秀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迟疑道:"他们...和我的儿子,都在大兴城内侍省。"

    文渊转头看向唐夫人:"姨母?你…"

    唐夫人会意,轻声道:"姨母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如今在蜀郡戏凤楼。"顿了顿,又补充道:"那戏凤楼...原是我们家的产业。"

    "原来如此。"文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他缓缓起身,衣袖拂过案几:"时辰不早了,晚辈先行告退。在我这里所有的秘密也只是个秘密,请放心。"

    走出书房时,文渊的脚步在门槛处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回程的路上,青衣见文渊眉头深锁,便轻轻地拉住他的手,打趣道:"公子,你这般愁眉不展的,莫不是因为小情人突然变成了表妹?"

    文渊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握住青衣的柔软的小手,失笑道:"青儿何时变得这般爱八卦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你猜错了,唐嫣儿才是我表姐。"

    青衣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半晌才幽幽叹道:"这剧情...当真比戏文还要狗血。"

    "嗯。"文渊望着远处的灯火,神色晦暗不明,"那些朱门绣户里,哪有什么干净的血。"

    “青衣!”文渊轻柔的喊了一声青衣,淡淡地说道: "两件事,需速办。其一,着人彻查汶山郡丞姬远山,查清他背后之人,不必留了。其二,着手准备营救被圈禁长安城中的杨秀一家。”看着青衣探寻的目光,文渊微微一笑道:“被圈禁的那个人才是唐白术;长孙氏才是连翘的母亲。唐嫣儿才是姨母的女儿。是不是有点乱!”

    青衣点点头,轻声道:“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躺在床上,文渊将这几日的经历在脑海中细细回溯,唐连翘与燕小九的倩影在眼前交替浮现,如蒙太奇般更迭不休。他有些困惑于自己的心境 —— 所有相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仿佛命运早已铺陈好轨迹。

    他下意识望向自己的左手,指腹间似还残留着燕小九指尖的温软触感,那轻柔如春水拂过的记忆格外清晰;再看向右手,掌心仿佛萦绕着唐连翘身上的浅淡体香,丝丝缕缕缠绕着感官。当他将双手交叠相看时,青衣俏生生的模样突然跃入眼帘,那灵动的眉眼带着三分狡黠,恰似檐角跃下的流萤。

    等等,他忽然坐了起来,几天不见,青衣好像变的话多了。而且还学会打趣自己了。他不觉打了个激灵,不会吧……

    文渊苦笑着摇头,想要驱散这些纷乱的念头。可那些身影却像生了根似的,在心头萦绕不去。窗外月光如水,将他的剪影投在墙上,与摇曳的树影交织成一幅剪不断、理还乱的画卷。

    次日辰时已过,日头高高悬在檐角,文渊却仍在床上酣睡。连日奔波本就耗尽心神,昨夜又被纷繁思绪缠得辗转难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合眼。忽听得院前人声渐起,推搡笑闹声如骤雨打叶,扰得他心烦意乱。

    于是他屏气蹑足地下了床,随手抓过散在榻边的青布直裰,边往身上披边踮脚凑到窗棂前。透过竹帘缝隙间望出去,庭院里竟空无一人,唯有几株梧桐在晨风中摇曳。他当即抱起锦被,如狸猫般闪身出了房门,做贼似地跑过回廊,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七拐八绕钻至后院,然后,他四处观察了一下,找了个比较不起眼的房间,一头扎了进去。还不错,房间收拾的挺干净,还有张楠木小床,床榻虽窄却铺着干净的素色褥子,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樟木香。侧耳细听,前院的喧嚣已隔成模糊的背景音,唯有梁间燕雀啁啾。他长舒一口气,将被子往身上一裹,整个人如卸力的弓弦般栽倒在床上,不一会便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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