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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时光胶囊的密码
    门被推开,风猛地灌进来,吹得纸条边缘翻卷。我下意识攥紧手心,那行字几乎要嵌进皮肤里。

    他站在门口,逆着光,目光落在我手上,声音很轻:“你捡起了报名表,可我那天,是在找能让你停留的理由。”

    我没说话,心跳却快了一拍。

    他转身走下楼梯,脚步不急不缓。我跟上去,鞋跟敲在台阶上,一声接一声,像是在回应某种节奏。走廊空荡,阳光斜切进来,照出浮尘的轨迹。我没有追问,也没有停下。

    我知道,这次不是他带我看什么,而是让我亲手触到什么。

    老图书馆在校园西北角,早就停用多年。门锁锈迹斑斑,他从钥匙串上取下一枚旧铜钥匙,插进去拧了两圈,才听见“咔”一声。门被推开时,扬起一层薄灰。

    储物间不大,靠墙立着几个铁架,上面堆着旧教材和蒙尘的档案盒。最里面,一个生锈的铁盒静静躺着,表面刻着几道模糊的划痕。我走近,看清了那行字——

    Lx&JYb 2015.09.17

    日期和名字都熟悉得让人心颤。

    我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盒盖,就发现它被锈死,没有锁孔,也没有按钮。我试着用力掰,纹丝不动。

    “怎么开?”我低声问。

    他没回答,只是站在我身后半步,像在等我自己发现。

    我盯着铁盒,脑子里忽然闪过天台纸条上那句话:「你第一次见我的那天,我也在找一样东西。」

    那天我捡起报名表,还给他。他接过时,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几秒,什么也没说。

    可现在想来,他当时蹲在地上,根本不是在找纸。

    他在等我出现。

    我下意识摸向脖颈,那里本该挂着一枚长命锁,是外婆给的,高中时一直戴着。有次体育课跑步,我摸了摸,还在。可第二天就不见了。

    我以为弄丢了。

    我转头看他,声音有点哑:“我的锁……还在吗?”

    他从钥匙串上取下那枚铜锁,递过来。表面有些氧化,但纹路清晰,铃铛还在,轻轻一晃,发出极细微的响。

    “操场边的灌木丛里找到的。”他说,“那天你跑完八百米,弯腰喘气,绳子断了。”

    我接过锁,指尖发烫。

    忽然意识到什么,我翻过铁盒侧面,发现一道细小的凹槽,形状和锁身吻合。我屏住呼吸,将长命锁嵌进去。

    咔哒。

    盒盖弹开。

    一张泛黄的成绩单飘了出来,轻轻落在地上。我弯腰捡起,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笔迹清秀,带着少年特有的克制:

    「林溪同学的英语作文总让我想起春日樱花。」

    我怔住。

    抬头看他,他站在阴影里,目光沉静。

    “……真的吗?”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写《窗外的树》,我说像樱花。”他顿了顿,“你瞪了我一眼,说‘树就是树,哪来的樱花’。”

    我笑了,眼底却发酸。

    原来不是监控里那个影子在看我。

    是他本人,在教室后排,在走廊拐角,在每一次我低头走过时,把话说出口,又藏进纸背。

    盒子里还有几张纸,叠得整整齐齐。一张是高一月考排名,我的名字在中间,他的在第一。另一张是张借书卡,上面有我的签名,日期是2015年10月2日,第二天,他借了《樱花时节》。

    我一张张翻着,指尖划过纸面,像在读一封封没寄出的信。

    盒底还有一层暗格,我轻轻按下去,听见“嗒”一声轻响。

    手机忽然震动。

    我拿出来,屏幕亮起,一条短信跳出:

    「学妹,该还我相机了。」

    陌生号码。

    我盯着那行字,心跳慢了一拍。

    抬头看他,他神色微变,眸光一闪,像是有什么被触动,却很快压下去。

    “这个号码……”我问。

    他没回答,只是看着我,像在等我继续。

    我低头回看短信,手指悬在键盘上,忽然想起什么。

    高一那年,有次午休,我去教学楼后门取快递,路过花坛时,看见一个相机掉在草丛边。黑色的,带皮套,镜头朝下。

    我捡起来,翻了翻,没找到主人信息,就交给了值班老师。

    后来再没听说。

    可现在想来,那天……是9月18日。

    他蹲在走廊找东西的第二天。

    我攥着手机,指尖发紧。

    “那个相机……”我抬头,“是你丢的?”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拂去我肩上不知何时落的一点灰尘。

    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我忽然明白。

    他不是让我看过去的他。

    是让我看见,过去的我,也曾无意间,靠近过他。

    我低头,重新看向那条短信。

    手指动了动,打字:「你是那天在花坛边拍照的人?」

    发送。

    三秒后,回复来了。

    「你弯腰捡报名表的时候,我在取景框里,已经看了十分钟。」

    我呼吸一滞。

    又打:「为什么现在才发消息?」

    对方回得很快。

    「等你走到这一步。」

    我盯着屏幕,喉咙发紧。

    他一直在这里,用各种方式,等我走完这段路。

    不是监控,不是投影,不是铁盒。

    是每一次我路过,他低头,我抬头,我们之间差半秒的视线交汇。

    手机又震了一下。

    新消息。

    「相机里有你三年的背影,还有一张正脸。你要看看吗?」

    我抬眼看他,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那张正脸……是你不知道我在看的时候。”

    我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没回。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铁盒里那张成绩单,纸角轻轻颤动,像要飞起来。

    我忽然伸手,把那张写满铅笔字的纸折好,塞进衣兜。

    然后我站起身,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帮我回。”我说。

    他看着我,没动。

    “告诉他,”我声音很稳,“我准备好了。”

    他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几秒,终于按下发送。

    下一秒,手机震动。

    对方回了两个字:

    「明早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