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八的风里飘着炒瓜子的香气，陆野站在阳台往下望，小区里挂着几盏红灯笼，像散落的星子。暖宝趴在窗台上数楼下的行人："爸爸！张奶奶提着鱼篓，李阿姨抱着一捆春联！"
"那是大家在办年货呢。"陆野笑着把女儿抱到沙发上，"我们也该准备起来了。"
叶知秋从厨房探出头："妈，您说的那坛腊味该拿出来晒了！"她系着蓝布围裙，"暖宝，帮妈妈把竹匾搬到阳台，麦芒的棉鞋也要晒晒太阳。"
陆奶奶颤巍巍走进来，手里捧着个红布包："我早把剪窗花的纸和笔墨备好了。"她展开红纸，"今年咱们剪'连年有余'和'花开富贵'，贴在堂屋和暖宝房间的窗户上。"
备年·寻味
阳台很快堆满了年货：晒得油亮的腊肠、码得整齐的咸鱼、装着花生红枣的竹篮。暖宝踮脚够竹匾里的蜜枣，被叶知秋轻轻拉开："小馋猫，这是留着做八宝饭的，现在吃了年底没的招待客人。"
"那我要帮忙做八宝饭！"暖宝搬来小凳子，坐在灶台边看陆野炒糖色。琥珀色的糖汁在锅里咕嘟冒泡，甜香裹着热气扑上来："爸爸，这个糖汁能拉丝吗？"
"能啊。"陆野捏起一根筷子蘸了蘸，"看，拉丝了！等下浇在糯米上，八宝饭就亮晶晶的。"
陆奶奶坐在藤椅上剪窗花，剪刀在红纸上翻飞："我十二岁跟着我娘学剪窗花，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年画，就自己剪。剪坏了好多纸，我娘也不骂我，说慢慢练。"她举起一张"鲤鱼跃龙门"，"这是给你剪的，暖宝明年小升初，要跃个好成绩。"
"奶奶我也要学！"暖宝凑过去，"我剪个小兔子，属兔的我最厉害！"
叶知秋把揉好的糯米团分成小剂子："暖宝，帮妈妈包汤圆，芝麻馅的。"她示范着捏出小圆球，"包紧点，煮的时候才不会漏。"
暖宝学得有模有样，虽然包的汤圆奇形怪状，但一个个胖墩墩的："这个是圆滚滚的兔子，这个是大肚皮的熊猫！"
除尘·迎新
腊月廿九，全家总动员大扫除。陆野踩着凳子擦窗户，暖宝举着抹布帮忙："爸爸，玻璃上有你的影子！"
"那是小宝儿的影子叠在爸爸身上。"叶知秋擦着家具，"我们暖宝现在是家里的小管家，指挥得比我还利索。"
麦芒摇摇晃晃跟在陆奶奶身后，手里攥着块抹布："擦......擦......"
"麦芒也会擦桌子啦！"陆奶奶把他抱上椅子，"轻轻擦，别碰倒花瓶。"
擦到客厅挂钟时，暖宝突然喊："爸爸！钟停了！"
陆野凑近一看，指针果然停在十点一刻。他轻轻拍了拍钟摆："老伙计，辛苦一年，该歇口气了。等过了年，咱们换个新的。"
"这是你结婚时买的。"叶知秋摸摸钟身，"那时候咱们租的房子小，就这一个值钱的家电。"
陆野望着墙上的老照片："是啊，那时候觉得有个钟能看时间就知足，现在......"他环顾四周，暖宝的奖状、麦芒的爬行垫、陆奶奶的剪纸，"现在更知足。"
写春·寄情
下午，陆野裁好红纸，准备写春联。暖宝搬来小桌，铺好毛毡："爸爸，我也要写！"
"好，"陆野握住她的手，"先写个'福'字。"他手把手教，"横要平，竖要直，福字的'田'要包住'口'。"
暖宝歪歪扭扭写了个"福"，墨点晕开像朵小花："爸爸，这个福是歪的！"
"歪福好，"陆野笑着说，"歪福歪福，福气越歪越浓。"他把"福"倒贴在门上，"福到了！"
接着写春联："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陆野蘸饱墨，笔锋落下，字迹苍劲有力。暖宝在旁边念："天增岁月——人增寿！"
"这是你太爷爷教我的。"陆野提起笔，"那时候他在村里当先生，每年除夕都给乡亲们写春联。我蹲在他旁边磨墨，看他写'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陆奶奶端来热茶："你太爷爷的字，我在娘家见过，确实好。"她摸摸春联，"现在咱们家也能贴自己写的，真好。"
团年·守岁
除夕下午，厨房飘着炖肉的香气。叶知秋在灶台前忙碌，暖宝帮忙剥蒜，麦芒坐在儿童椅上啃胡萝卜条。
"暖宝，把香菇洗了。"叶知秋递过竹篮，"这香菇是你奶奶早上刚晒的，香得很。"
"奶奶的香菇最好吃！"暖宝把香菇塞进水盆，"等下我要多吃两碗饭！"
陆野在客厅摆好碗筷，陆奶奶抱着麦芒贴门神："秦琼敬德，保咱们家平安。"她亲亲麦芒的脸蛋，"小宝贝，看爷爷奶奶给你守岁。"
傍晚，年夜饭摆上桌：粉蒸肉、糖醋鱼、八宝饭、清炒时蔬，还有暖宝最爱的可乐鸡翅。陆奶奶特意给祖先牌位供了饭菜："列祖列宗，今年咱们家平平安安，暖宝要小升初，麦芒会走路了，求你们继续护着。"
"开饭！"陆野举起酒杯，"敬奶奶健康长寿，敬知秋操持家务，敬暖宝学习进步，敬麦芒快乐成长！"
"干杯！"暖宝举着果汁，"祝爷爷奶奶长命百岁，祝爸爸妈妈越来越年轻！"
麦芒被热闹感染，拍着小手发出"咯咯"笑。陆野夹了块鱼放到暖宝碗里："多吃点，明年个子更高。"
"爸爸，"暖宝突然说，"我长大想当老师，像我们班主任那样，教小朋友读书写字。"
"好啊，"陆野眼睛发亮，"我们暖宝当老师，爸爸给你鼓掌。"
"我想当科学家！"麦芒指着墙上的地球仪，"星......星......"
"麦芒想当科学家，研究星星！"叶知秋笑着翻译，"咱们家有两个小梦想家。"
守岁·传承
夜里十点，窗外开始零星响起鞭炮声。全家围坐在客厅，看春晚倒计时。
"奶奶，您小时候年夜饭吃什么？"暖宝靠在陆奶奶腿上。
"那时候穷，"陆奶奶摸着她的头，"一碗红薯粥，一碟腌萝卜，全家围在一起就很满足。现在日子好了，可这守岁的规矩不能丢。"
"为什么守岁？"暖宝问。
"守岁就是守住时间，"陆野解释，"守住和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守住过去的团圆，也守住未来的希望。"
零点钟声响起，窗外烟花绽放。陆野抱着麦芒站在阳台，暖宝和叶知秋挤在身边。
"爸爸，烟花像星星掉下来！"暖宝指着天空。
"那是给旧年送行，给新年拜年。"陆野吻吻女儿的发顶，"新的一年，咱们家会更好。"
陆奶奶在屋里喊："都进来吃饺子！"
暖宝拽着陆野的衣角往回跑："奶奶煮了硬币饺子，谁吃到谁有福气！"
晨光·新生
大年初一清晨，暖宝穿着新衣服冲进奶奶房间："奶奶新年好！"她举着红包，"谢谢奶奶的压岁钱！"
"我们小宝儿又长一岁。"陆奶奶摸摸她的脸，"要更懂事，更爱学习。"
早餐是汤圆和饺子，暖宝咬到硬币，开心得蹦起来："我有福气！我要把硬币存起来，以后给奶奶买新衣服！"
陆野看着满屋子的笑声，提笔在笔记本上写道：
"岁除的灯，照见家的年。
不是烟花的绚烂，是守岁的温暖；
不是山珍的海味，是手作的味道；
不是遥远的故事，是三代人围坐，
把旧年的回忆，
酿成新年的期盼。
时光会老，
但年的味道，
永远是家的味道：
是腊肠的香，
是窗花的红，
是春联的墨，
是一家人在一起的，
每一个团圆时刻。"
窗外，阳光洒在雪地上，折射出七彩的光。陆野知道，新的一年，故事还会继续，而家的温暖，永远是最明亮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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