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明公宽恕,末将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只要明公一声令下,末将立即去劝刘琮归降。"
张允当即改口,将刘备尊为主上。
刘备与秦牧相视一眼,眼底闪过讥诮之色。
果然不出所料,此辈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刘琮不过是蒯越的提线木偶,劝他徒劳无功。"
"张将军若真想报答主公,不如去劝降另一人。"
秦牧循循善诱。
张允连忙抱拳:"但凭军师吩咐,末将愿往说何人?"
"黄祖!"
秦牧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张允神色一怔。
"黄祖当年射杀孙坚,与小霸王孙策有血海深仇。若落入孙策之手,必死无疑。"
"我家主公惜才,更不忍夏口上万将士枉送性命,愿给他一个归顺的机会。"
"你去告诉黄祖,只要开城投降,主公仍命他镇守江夏!"
"如若不然,夏口城破之日,休怪我 ** 锋无情!"
秦牧话语中透着凛冽杀意。
张允心头一颤,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刘备召他前来,是想借他刘表外甥的身份,劝降黄祖这个旧部。
刘备凝视着张允,淡然问道:
"方才子璟军师所言,正是我的意思。"
"你可愿往夏口劝降黄祖?"
这平静语气中隐含的威压,让张允背脊发凉。
他暗自盘算着得失:
若拒绝,恐怕刘备会当场翻脸;
但若帮仇敌劝降舅舅的部将,必遭世人唾弃...
"不如假意答应,借机逃往夏口投奔黄祖?"
张允眼珠一转,当即抱拳高声道:
"末将既已归顺,自当效死力!"
"主公放心,末将必说服黄祖开城归降。"
刘备放声大笑,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好!若兵不血刃取下夏口,你当记首功!"
"来人,备酒为张将军饯行!"
刘备喜形于色,立即设宴款待。席间,他保持礼贤下士的作风,对张允多加抚慰称赞。
酒过三巡,刘备已有醉意,张允也佯装不胜酒力,伏案装醉。
此时文聘入帐禀报:"主公,末将奉命已将三十万斛粮草运抵夏口,现停泊于城西汉水东岸,正在安营扎寨——"
秦牧突然打断:"仲业,此处不便商议!"他暗中使眼色,文聘会意噤声退出。
秦牧又示意刘备移步帐外,以免泄露军情。刘备推了推张允,确认其醉酒不醒后,便随秦牧出帐。
待刘备离去,张允立刻起身,蹑手蹑脚潜至帐门, ** 外面对话。
帐外,文聘低声道:"这批粮草关系重大,末将兵力单薄,请主公增派守军。"
刘备为难叹息:"我军主力尚在陆口,眼下仅七千前锋,实难分兵。"
见文聘面露忧色,秦牧笑道:"黄祖被孙策重创,岂敢轻举妄动?仲业但先卸粮,待主力抵达再增派兵马不迟。"
文聘神色刚缓和些,立即反唇相讥:
"军师高见,料那黄祖绝不敢劫我粮草,倒是末将多心了。"
刘备交代完毕后,转身折返主帐。
正暗怀鬼胎的张允见状,慌忙溜回席间,整个人瘫在案几上,又装起烂醉模样。
毡帐掀起。
刘备与秦牧先后入内。
"仲诺!仲诺!"
刘备轻拍张允肩头,再次查验其醉态。
张允纹丝不动,为求逼真,竟还含混嘟囔了几句醉话。
"主公不必担忧,这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断不会窥得机密。"
秦牧漫不经心地宽慰道。
刘备略一颔首,随即发问:
"军师,倘若黄祖拒不归降,执意顽抗,该当如何?"
秦牧嗤笑一声,斩钉截铁道:
"如今粮秣已至,后续数万雄师正在途中。"
"若黄祖不知死活,我军便合围强攻,直取夏口!"
刘备深表赞同,决然道:
"便依军师之策,先遣张允劝降黄祖。"
"肯降便罢,若敢顽抗,必诛之!"
当即命人将张允抬去歇息。
"子丰,现身吧。"
张允刚被抬走,秦牧便笑着击掌。
早先隐于内帐的周仓,自屏风后转出。
"子丰,适才我二人离帐期间,张允可有异动?"
"禀军师,这厮分明装醉,方才一直贴着帐门 ** !"
闻得周仓禀报,刘备与秦牧相视而笑。
"子璟当真神机妙算,张允果然是诈降!"
"可笑他机关算尽,却不知军师早已洞若观火!"
刘备连声赞叹,面露钦佩之色。
黄昏残阳如血,刘备亲自将张允送至营门外。
"仲诺务必说服文进(黄祖),免动干戈。"刘备指着奔涌长江,"吾若违誓,当如此江!"
秦牧冷眼旁观。他知主公这话确是真心——若能兵不血刃收服江夏,何乐不为?
"主公仁德!"张允在马上抱拳,衣甲铮铮作响,"末将定劝文进来降!"
待刘营辕门消失在尘土中,张允突然勒马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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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席贩履的村夫!"他撕下忠厚伪装,眼中涌出毒火,"真当我会屈膝?"
马蹄踏碎官道落叶,他朝着夏口城疾驰,仿佛已看见自己端坐襄阳州牧府的景象。
城垛上,黄祖的将旗正在暮色中翻卷。
黄祖握剑而立,眉峰紧锁,远眺江畔刘备军营。
"孙策小儿刚退,大耳朵又来放肆。"
"尔等鼠辈,当真以为我黄祖虚有其表,任谁都敢来踩上一脚不成!"
城砖被他拍得震响,钢牙紧咬,眼中怒火灼灼。
副将苏飞在身后踌躇良久,终是低声开口:
"将军,末将有一言......"
黄祖随意挥手,示意直言。
"景升公已逝,荆州易帜势在必行。"
"将军当年射杀孙坚,与孙策有血海深仇,自当死守不退。"
"然与刘玄德素无仇怨,何必......"
"今其坐拥江陵,荆南望风归附,七郡已得其六。"
"何况此人乃天子钦封荆州牧,名正言顺。"
"将军仅凭江夏弹丸之地,如何抗衡?"
"不如......顺势归降?"
这番话引得周遭偏将暗暗颔首。
"放肆!"
黄祖陡然转身,怒视苏飞:
"我黄氏乃荆襄望族,本将更是荆州第一虎将!"
"景升公出身尊贵,汉室宗亲,本将尚且......"
"那刘备不过织席贩履之辈,也配让我屈膝?"
"你是要本将沦为天下笑柄么!"
苏飞面如土色,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言。
黄祖傲然北望:
"听闻曹丞相正亲征宛城。"
黄祖一脸倨傲,对麾下众将道:
"那大耳贼撑不了多久,早晚要退回南阳去应付曹操。"
"待本将先败孙策,再退刘备,借这般威势......收复荆州指日可待!"
"景升公已逝,这荆州牧的位置,除了我黄祖还有谁配坐?"
苏飞听闻此言,不由得心头一震,惊诧地看向黄祖。他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怀有如此野心。
刘备自宛城至江陵,所向披靡;孙策横扫江东,更是无人可挡。你黄祖也不照照镜子,就敢与这等人物争锋?
"黄将军——"
苏飞正欲出言相劝,忽见一骑快马驰至南门城下。来人高声呼喊:"黄承宗将军,是我!快开城门!"
黄祖凝目望去,认出此人竟是刘表外甥张允。
"此人不是早在汉水之战就被刘备生擒了吗?怎会突然现身?"
黄祖心中疑窦丛生,仍命人打开城门。
片刻后,二人在城楼中对坐。
"想不到仲诺尚在人世。听闻你被刘备所擒,这是......"
黄祖斟酒相待,目光中满是审视。
张允长叹一声,神色黯然:
"不敢欺瞒将军,汉水一役我确实被大耳贼所擒。他百般威逼......要我归降,但我宁死不屈!"
慷慨陈词过后,张允话锋一转:
"谁知那大耳贼兵至夏口,又想故技重施。他命我进城劝降将军,我索性将计就计,假意归顺,这才骗过他得以脱身。"
"多亏如此,我才得以脱身逃离刘备控制,专程来与黄将军相见。"
听闻这番解释,黄祖方才恍然大悟。
随即面露讥诮之色,冷笑道:
"那卖草鞋出身的刘备,竟敢如此目中无人,妄想招降本将!"
"这大耳贼,未免太小看我黄祖的骨气!"
此言一出,归降之事自然绝无可能。
张允暗自松了口气,连忙奉承起来,对黄祖大加吹捧。
继而压低声音道:
"此番前来,不仅是为脱身,更是给黄将军带来了击败刘备的良机。"
"不知将军可有胆量把握?"
黄祖眼神骤亮,急忙凑近询问。
张允不慌不忙,将计策娓娓道来:
"我在敌营时探得消息,刘备与部将商议说,文聘押运三十万斛粮草刚至汉水东岸,正在扎营。"
"文聘所率兵马不过三千余人。"
"刘备进军过速,带到夏口的兵力不足,暂时无法增援文聘。"
"此乃天赐良机黄将军。"
"若今夜出兵突袭敌营,定能一举成功,烧尽刘备粮草。"
"粮草被焚,敌军必乱,届时将军再率主力进攻,破敌易如反掌!"
黄祖目光灼灼,猛然攥紧拳头,难掩兴奋之情。
若能大败刘备,便可乘胜西进,收复江陵。
届时截断长江,荆南四郡传檄可定!
纵不能全据荆州,至少能割据江南,成为半个荆州之主!
"仲诺,此计当真可行?"
兴奋之余,黄祖仍保持几分谨慎。
张允拍胸保证:
"将军放心,我亲耳所闻,字字属实。"
张允临行前仔细探查过敌营,确认无误。
说完,他起身向黄祖抱拳,肃然道:
"黄将军,此乃天赐良机!趁此机会击溃大耳贼,夺回荆州,为舅父雪恨!"
"请将军再现当年射杀孙坚的豪胆,全力一搏,再立奇功!"
这番激昂话语,顿时激起黄祖满腔热血。
"好!"
他猛然拍案而起,高声道:
"就依你之计!今夜本将亲率大军,突袭敌军粮营!"
"大耳贼妄想让我低头,我便用一场大胜来回敬!"
……
夜深人静。
汉水东岸,夏口城西的刘军粮营内。
楼船上,刘备正与秦牧对饮畅谈天下大势。
二人议论的,竟已是与孙策决战之事。
仿佛近在咫尺的夏口已是囊中之物,全然未将黄祖放在眼里。
"不知师父为主公献了何等妙计……"
"听他们言谈,似乎夏口唾手可得?"
诸葛亮暗自思忖,眉头紧锁。
正疑惑间,斥候急奔上船,单膝跪地:
"报!江夏军倾巢而出,正朝我粮营疾驰而来!"
刘备眼中精光一闪,欣喜地看向秦牧:
"子璟,引蛇出洞之计已成!黄祖果然中计!"
秦牧淡然一笑,起身道:
"这只缩头老龟既已入瓮,主公,该去生火烹煮了。"
刘备朗声大笑,当即起身出舱。
二人来到船头,远眺营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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