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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死手,快动动
    现实中是班长的痛苦,而在系统中的林白,醉心于针灸推拿之中。

    大白见林白看了那么久的医书,就给林白变出来一个穴位人偶让林白练手。

    这正合林白的心意。

    轻轻拍拍大白的脑袋以资奖励,林白又沉浸在穴位的海洋中。

    大白立刻贴心地操控系统,将人偶调整到最适合练习的状态。

    一套古朴的锦布针包凭空出现在林白手中。

    指尖触碰到微凉的布面,林白整个人的气场倏然一变。

    他眼神沉凝如水。

    七百多个穴位,如同星辰图般清晰地烙印在脑海。

    王文远先生平衡针灸的精妙,讲究“一针调全身”,讲求瞬间的动态平衡;

    胡超伟先生的脉针,强调指下脉象与针尖细微震颤的共鸣;

    张云飞先生的三黄针,取穴精悍,力道刚猛;

    靳庆东先生的截针,如同快刀斩乱麻,阻断病邪通路……

    无数前辈的智慧结晶,此刻在他心中流淌、融合。

    他闭上眼,周遭的一切彻底消失。

    只剩指尖的触感,穴位的定位,以及那根银针即将划开的、通往生命奥秘的微小路径。

    再睁眼时,眸中只剩下纯粹的空明与了然。

    修长的手指捻开锦布,寒光闪闪的银针在指间排列。

    他出手如电,又稳如磐石。

    “飞针”轻盈迅捷,针尖刺入肌肤如蜻蜓点水;

    “捻转”沉稳厚重,指腹捻动带动针体深入,探寻气机;

    “提插”精准有力,每一次深浅变化都带着对经气的引导……

    他沉浸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

    角度、深度、力度,毫厘之差,效果天壤之别。

    汗水悄然从额角渗出,沿着他专注的侧脸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只有针尖刺入、退出时细微的能量反馈,以及人偶模型上相应穴位点亮的柔和光芒,证明着他与这古老技艺的深刻连接。

    在这里,只有指下的“得气”感,只有心神与穴位、针尖的完美合一。

    是练习,更是一种洗涤,一种精神的涅盘。

    就在林白心神完全浸淫其中,指尖感受着最后几针微妙的颤动,甚至触摸到了某种“气”的流动时——

    一声清脆但不容置疑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打破了这片极致专注的宁静。

    【检测到宿主本体生命体征稳定,软组织损伤修复完成度:95%,神经系统状态:良好。符合回归标准。回归程序可随时启动。】

    林白的动作一顿。

    指间的银针停滞在离人偶皮肤仅毫厘之处。

    那沉溺其中的、忘我的宁静感如潮水般褪去。

    他长长地、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动作恢复了现实中的有条不紊。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偶身上的银针逐一拔出,银针在他手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被他一丝不苟地擦拭干净,重新归入锦布针包。

    大白不知何时已经捧着一块干净温热的棉巾,安静地守在一旁。

    它圆滚滚的身体微微前倾,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白,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依恋。

    林白接过棉巾,细致地擦去额头的汗水,又仔细擦拭着掌心的薄汗,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银针的微凉触感。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极其温柔的神情。

    他伸出手,轻轻地、充满安抚意味地揉了揉大白光滑温凉的脑袋。

    “我可以……出去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确认,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大白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拼命地上下点动着脑袋,那动作大得几乎要把它圆润的身体带离地面。

    它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细微嗡鸣,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不舍几乎要溢出来。

    林白心头一暖,主动张开双臂,将那个软乎乎的、带着暖意的圆球轻轻拥入怀中。

    大白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软了下来,依赖地蹭了蹭他。

    “谢谢你,大白,”林白的声音低沉而真挚,“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我答应你,只要我有时间,一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感受到怀抱里的温暖和承诺,大白在他怀里用力地点点头。

    那双大大的、原本盛满离愁的眼睛,终于重新亮了起来,甚至缓缓浮现出两个小小的、无比清晰的粉红色爱心图案,一闪一闪,表达着它此刻的开心和信任。

    林白笑了,带着点释然和温柔。

    他最后拍了拍大白的头,像告别一个亲密无间的伙伴:“那我走了,再见,大白。”

    大白努力地举起它那如同Q弹果冻般的小短胳膊,朝着林白的方向使劲地摇了摇,眼睛弯成了两道最明亮的月牙儿。

    林白的意识如同从深海被猛地拉回水面。

    首先感知到的,是深入骨髓的酸痛。

    脑袋,脖子、肩膀、整个上腹部尤其是被缝了十好几针的后背,身上像是被重物碾过,沉甸甸地传来尖锐的抗议,还有整个下半身尤其是膝盖骨,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紧接着,是消毒水的冰冷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

    耳朵里捕捉到的是心电监护仪平稳却单调的“嘀——嘀——”声,以及远处走廊传来的模糊人声和推车滚轮声。

    “嘶………”

    他这是………被送医院来了吧。

    那班长呢?

    大家呢?

    都没事吧?

    没容他继续想,那疼痛并非尖锐的撕裂,而是无数细密的啃噬感,如同亿万只嗜血的蚂蚁,正沿着他的神经末梢,贪婪地啃咬着他的骨髓,撕扯着他的筋肉。

    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像是一柄钝锤敲打在遍布伤口的身体上,引发新一轮痛苦的涟漪。

    从四肢百骸汇聚而来的折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嘶……”他试图吸气,却只发出吸着氧气面罩下微弱的气音。

    眼皮像是被无形的千斤巨石死死压住,无论他如何用意念挣扎,那沉重的屏障纹丝不动。

    身体的每一寸都背叛了他,只剩下无休止的痛苦和令人窒息的黑暗。

    “……这医院……都不给输点……止疼药的吗?”

    一个模糊而充满哀念的念头,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泡沫,在他混沌的意识深处艰难地浮起。

    太疼了,疼得灵魂都在颤抖。

    他集中了全部残存的力气,试图做出一点回应,证明自己并非完全沉沦在黑暗里。

    死手……快动一动……

    哪怕只是一点点……

    终于,在巨大的痛苦间隙,他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极其微弱地向上……向上……

    颤抖着翘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张维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

    从万主任走后,

    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多久。

    不看手机,不看电视,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林白。

    他见过太多生死。

    但林白他是不同的!

    他赤城,干净,纯粹,温和,

    张维觉得全世界好的词语都用来形容林白也不过分。

    每一次呼吸,林白胸贴微弱的起伏都牵动着张维的心。

    自责和期盼像两条毒蛇,日夜啃噬着他。

    就在他习惯性地盯着林白毫无血色的脸,眼神近乎麻木时,那极其轻微的、几乎被白色被单褶皱掩盖的手指动作,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了他!

    张维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腔。

    所有的疲惫和昏沉一扫而空,巨大的惊喜瞬间攥住了他。

    “医……医生!!”他声音嘶哑,带着破音,因为激动而变得语无伦次,“他……林白!林白他动了!手指头!真的动了!!”

    他顾不上失态,踉跄着冲出病房,在走廊里急切地呼喊巡视的医生。

    那声呼喊里,承载着他几乎要被现实碾碎的希望。

    实习医生被他连拉带拽地请了进来,脸上带着被打扰的细微不耐和对这类“幻觉”习以为常的平静。

    他动作麻利地掏出笔形手电筒,俯下身,熟练地撑开林白的眼皮。

    冰冷的强光刺痛了林白混沌中的感知,但他无法抗拒。

    实习医生的脸在模糊的光晕中晃动。

    “张队长,”实习医生观察了几秒,语气带着职业性的温和与不容置疑的结论,“我理解您的心情,一直盼着病人早日苏醒。但是,”

    他顿了顿,收起手电,轻轻放下林白的眼皮,动作标准却毫无温度,“从目前瞳孔的对光反射情况、大小变化以及眼球的自发运动来看,病人并没有出现清醒的迹象。刚才您看到的,很可能只是无意识的神经反射或者肌肉抽动。”

    这句话,如同裹着冰碴的铁锤,狠狠砸在张维刚刚燃起希望的心口上。

    希望的肥皂泡瞬间破灭,只留下冰冷刺骨的虚空和巨大的羞耻感。

    他感觉自己像个可笑的傻子,对着一个昏迷的人激动呐喊,然后被专业人士轻易地戳破了幻梦。

    “那……那不好意思啊医生!麻烦您了。”

    张维喉咙发紧,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脸上火辣辣的。

    他强撑着最后的体面,将实习医生送出了病房,关上门。

    门合上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病房里却像一声沉重的叹息。

    张维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实习医生那句“没有清醒的迹象”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回响、放大。

    没有清醒的迹象!

    没有?!

    可……可他相信自己绝不可能看错!

    那绝对不是抽筋!

    绝对不是!

    但巨大的落差和无助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积压的疲惫、担忧、自责和此刻被否认的坚信,汇合成一股难以承受的洪流。

    他缓缓走回床边,好似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跌坐回那把冰冷的椅子上。

    他再也支撑不住那颗沉重的头颅,两只粗糙的大手深深插进自己本就凌乱的短发里,手肘重重地压在膝盖上。

    鼻尖涌上无法抑制的酸涩,灼烧着他的眼眶,他紧紧闭上双眼,试图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湿热液体逼回去。

    失败的挫败感和对林白命运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林白啊,快醒醒吧,我要疯了!!”

    就在这死寂般的绝望深渊里,就在张维被沉重和酸楚彻底笼罩,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刻——

    一只带着明确温度的手,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落在了他紧绷弯曲的后背上,缓缓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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