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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生物防治大推广
    天刚亮,沈微澜就站在了村口。

    春棠抱着一摞纸走过来,“都印好了,《调禽录》一百二十本,每村能分三十。”

    “发下去。”她说,“今天就要动身。”

    “这么快?”春棠抬头,“村里还有人说,咱们自己才安稳几天,干嘛往外跑?”

    “蝗虫会认村子吗?”她看着远处田里刚插的秧苗,“北林那边是清了,可风一吹,虫卵照样飘过来。今天不管别人,明天就轮到我们。”

    春棠没再问,低头翻了下手里的册子,“那工具呢?诱鸟架做了五十副,卵坑模型也刻好了,药草包够三批人用。”

    “带一半走。”沈微澜说,“剩下的留着补给。你留在村里管后方,每天记各队进度,缺什么立刻补。”

    “谢云峥那边呢?”春棠小声问。

    “他已经带人去套车了。”她说,“这次要走三个村,先去柳河。”

    话音刚落,夏蝉从后面跑来,手里拎着剑,“人都齐了,十二个青壮,六个会写字的,按你说的挑的。”

    “好。”她点头,“记住,不是去施恩,是去教人自救。”

    秋蘅提着药箱走过来,脸色还是淡淡的,“我加了几味防湿毒的药,路上雨水多,容易烂脚。”

    “辛苦你了。”沈微澜接过药包,塞进包袱。

    冬珞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张小图,“我看了这几天的人流,柳河村有十七户往外逃过,现在回来了一半。他们怕的不是虫,是没人管。”

    “那就让他们看见有人管。”她说,“走吧。”

    一行人出了村,牛车装满工具和书册,谢云峥骑马在前开路。

    走了两个时辰,天阴下来。

    “要下雨。”谢云峥回头看。

    “不能停。”沈微澜说,“晚一天,地就多荒一天。”

    雨真来了,不大,但密,打在脸上黏糊糊的。

    山路越来越软,第三辆车突然陷进泥沟,前轮卡住,拉车的牛直喘粗气。

    “下来几个人!”谢云峥跳下马,“把板子拆了垫路!”

    几个汉子应声跳下车,卸车板,铺在泥里。

    “绳子绑牢!”他喊,“一起拉!”

    大家齐声吆喝,车一点点往前挪。

    沈微澜蹲在路边,打开包袱,把《调禽录》往油布里裹紧。

    “你别管这个。”谢云峥走过来,“我去就行。”

    “我不差这点力气。”她抬头,“但我在想,等会到了柳河,第一句话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看地,定法子,动手。”

    “不对。”她摇头,“得先让人信。不信,再好的法子也没用。”

    谢云峥愣了下,“那你打算说啥?”

    “不说。”她站起身,“做给他们看。”

    雨小了些,车队继续走。

    夜里宿在山腰破庙,火点不起来,大家凑合吃了干粮。

    沈微澜坐在角落,就着灯笼光翻《调禽录》。

    夏蝉走过来,“你还不睡?”

    “睡不着。”她说,“明天第一个村,不能出错。”

    “怕搞砸?”

    “不怕搞砸,怕他们不信。”她合上书,“咱们在这儿种出稻子,他们看不见;咱们抓了恶霸,他们不知道。他们只记得官府不来,大户不管,年年饿肚子。”

    夏蝉坐下,“所以你要亲自去?”

    “对。人不到,话就不真。”

    “那我要干啥?”

    “护住这些人。”她指了指睡觉的村民,“他们才是以后教别人的师傅。一个都不能少。”

    夏蝉点头,“明白。”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就出发。

    到柳河村口时,太阳刚冒头。

    几个孩子蹲在路边挖野菜,抬头看见车队,转身就跑。

    “有人来了!”小孩喊,“穿得好像是外村的!”

    消息传得快,村口慢慢聚了人。

    沈微澜带头往田里走,泥沾在鞋上,她没停。

    田里一片乱,草比苗高,几块地裂了缝。

    她蹲下,扒开土层,看了看,“卵还在,没孵化。”

    谢云峥跟在后面,“要不要先召集人?”

    “不用。”她站起来,“先把架子搭起来。”

    夏蝉挥手,几个汉子抬出诱鸟架,照着图纸组装。

    “这是啥?”有个老农走近,“木头架子,能挡蝗虫?”

    “不是挡。”沈微澜说,“是请鸟来吃。”

    “鸟?麻雀吗?”老农笑出声,“麻雀自己都饿得飞不动,还吃虫?”

    “它们不吃,是因为没地方落。”她指着架子,“这上面有谷粒,底下埋香草根,鸟闻着味就来。来了就能住,住了就会孵蛋,一家子都帮你抓虫。”

    老农摇摇头,“哄小孩的话。”

    “不信你看。”她说,“三天后,这田里的虫少一半,你要是还不信,我把架子扛走。”

    人群安静了一下。

    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我家东头那块地,你们能用。”

    “谢谢。”沈微澜对她点头,“但有个条件——你得让自家孩子来学。”

    “学这个?”

    “学怎么看卵坑,怎么配引鸟草,怎么记虫情。”她说,“学会了,才能领一套工具回家。”

    女人犹豫,“可他们不识字。”

    “不要紧。”秋蘅走上来,“图上有画,颜色对得上就行。”

    “真的假的……”旁边有人嘀咕。

    “假不了。”沈微澜说,“我们村刚用完,十亩地救回来九亩半。你们可以派人去看。”

    没人接话。

    谢云峥低声说:“他们不敢赌。”

    “我不让他们赌。”她提高声音,“我只问一句——你们还想不想种地?”

    没人说话。

    “想种的,现在跟我进田。”她说,“不想种的,也别拦着想活的人。”

    一个年轻男人走出人群,“我试试。”

    接着又一个,“我也来。”

    最后来了八个。

    沈微澜带着他们走到第一块地,开始教怎么测土温,怎么埋卵坑,怎么挂诱饵袋。

    太阳升到头顶,有人送来两碗稀粥。

    她没接,“先不吃。”

    直到五个监测点全部设完,她才坐到田埂上。

    衣服脏了,手上有泥,脸也被晒红。

    谢云峥递水给她,“值吗?”

    “不知道。”她喝水,“但现在不做,以后更没人做。”

    “你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走到没人再问‘这能行吗’为止。”

    他没再说话。

    远处,那八个村民正围在一起看《调禽录》上的图,一个孩子踮脚指着画,大声念:“黄叶子,放南边,三天换一次……”

    沈微澜看着,嘴角动了动。

    夏蝉走过来,“第一批药包分完了,他们问什么时候能再拿。”

    “明天。”她说,“明天开始上课。”

    “真教?”

    “一个字一个字教。”她说,“不会写,就画;画不出来,就说。总得有人开头。”

    秋蘅走来,“有几个老人脚肿,我开了药,他们不肯拿。”

    “为什么?”

    “说没见过女大夫。”

    “那你怎么办?”

    “我把药放在井台上,写了名字。”她说,“等他们自己来取。”

    沈微澜笑了下,“好办法。”

    冬珞这时走来,手里捏着一张新纸,“柳河之后,下一站是石坪。那边已经有信来,说愿意试。”

    “这么快?”

    “有人看见我们运车进来。”冬珞说,“他们问,是不是那个‘治虫的姑娘’来了。”

    沈微澜怔了下。

    她没想到,自己竟成了别人口中的‘治虫的姑娘’。

    谢云峥看着她,“你还去吗?”

    她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土。

    “去。”她说,“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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