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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成果巩固防未然
    沈微澜带着人回到第一个村子时,太阳刚过中天。

    田边的诱鸟架歪着,有件湿衣服挂在上面。几个孩子在卵坑边上跳来跳去,坑已经被填平,种上了菜苗。

    “这谁干的?”她问。

    一个老农走过来,“姑娘,虫不是走了吗?这些架子占地方,我们想着……省点地。”

    夏蝉蹲下扒开土,“卵还在动。”

    她把一撮黑乎乎的小虫捏出来,摊在掌心,“三天后就能爬出来。”

    老农脸白了,“真……真还有?”

    “你以为一场雨就没事了?”沈微澜站直身子,“蝗虫不认地界,今天这儿安静,明天就能飞到别处去。你们现在偷这点地,等于给全村埋祸根。”

    没人说话。

    春棠从包袱里拿出纸,“我把《田防七规》写好了。每户认一块地,轮着看。谁家漏了,罚粮三斗,记入村账。”

    “还得记账?”有人嘀咕。

    “不记账,谁管?”春棠直接顶回去,“上回发的药包,你们剩了多少?用错的有多少?自己心里没数?”

    冬珞展开一张图,“这是虫情舆图。北林风向带、低洼积水区、往年重灾区都标了。每隔三天,哨点报一次土温、草色、虫迹。五天一巡,我派人查。”

    “又是报又是巡的,谁有空?”一个汉子挠头。

    秋蘅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瓶,“这是识卵水。滴一滴进土里,有卵的地方会变青。老人小孩都能看。”

    她当场演示,土块上浮出淡淡绿痕。

    “真的!”孩子叫起来。

    “以前烧香拜天,虫照来。”秋蘅收起瓶子,“现在一眼就能看出有没有卵,还信那些虚的?”

    人群慢慢静下来。

    沈微澜走到村口那块石碑前,“我们走的时候,留了十个人教你们。可他们一走,你们就把架子拆了,坑也也填了。这不是不信法子,是不想费劲。”

    她回头看着大家,“我知道种地苦,可要是连这点防备都不肯做,明年虫再来,你们打算怎么办?等别人来救?等不到的。”

    一个年轻女人走出来,“我家能守东头那片地。”

    “我也来。”之前质疑的老农也举手。

    “算我一个。”那个汉子跟着说。

    沈微澜点头,“好。从今天起,每户门口挂一块木牌,写明负责区域。春棠,把名字都记下来。”

    春棠打开册子开始登记。

    夏蝉抽出软剑,在地上划出巡逻路线,“夜里两班,我和你们一起走头一趟。”

    “不用不用!”几个男人连忙摆手,“我们知道轻重。”

    “知道就好。”她收剑入袖,“再让我看见谁拿诱鸟架晾被子,我不砍架子,先砍被子。”

    众人笑了。

    沈微澜转身看向秋蘅,“你留两天,教他们配药水、认症状。谁学得快,奖励一套工具包。”

    “已经有人问了。”秋蘅说,“两个老太太想学,说不想再靠儿女拿主意。”

    “就该这样。”她说。

    冬珞走过来低声说:“柳河那边报了新情况,石坪村发现边缘虫迹,但还没扩散。”

    “通知他们加强巡查。”沈微澜说,“让上次培训的学员回去带队。”

    “你不亲自去?”

    “现在不能走。”她看着眼前这片田,“这边松了弦,别的地方也会跟着松。我们前脚走,后脚就垮,那之前做的全白搭。”

    “谢云峥来信了。”冬珞又说,“他在北线扎营,调了二十个兵暗中守道口。”

    “他知道轻重。”她接过信看了一眼,“让他别轻举妄动,等我们这边收尾。”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等这里稳住。”她说,“三日一报,连续三次无异常,才算真正落地。”

    春棠走过来,“我把《田防七规》刻成木板,立在村口。谁不守,全村都知道。”

    “就该这样。”沈微澜说,“制度不是写纸上给人看的,是要让人怕、让人认、让人照着做。”

    当天下午,村民重新挖开卵坑,装好诱鸟架。孩子们围在秋蘅身边,学怎么滴药水、怎么看颜色变化。

    傍晚,祠堂前开了会。

    沈微澜站在中间,“以后每个村都要有自己的巡查队。队长由大家推选,每月轮换。发现问题,立刻上报,瞒报者逐出联防。”

    “要是有人不听呢?”有人问。

    夏蝉往前一步,“不听的,我现在就试给你看。”

    她抬手一挥,旁边一根木桩咔嚓断成两截。

    全场安静。

    “我不想动手。”她说,“但谁要是坏大家的活路,我不客气。”

    没人再吭声。

    春棠接着说:“各村物资统一调配。谁缺工具、谁少药包,报到总账房,三天内送到。但必须实名登记,用多少报多少。”

    “那要是被人冒领呢?”一个老头问。

    “冒领的,所有村子停供十天。”春棠冷冷道,“你想一个人贪便宜,让大家一起倒霉?”

    老头缩了缩脖子。

    冬珞拿出新的舆图,“我已经设了五个哨点。每个点两人,早晚各报一次。信息汇总到我这儿,再分发给你们。”

    “这么麻烦?”有人抱怨。

    “麻烦比饿肚子强。”沈微澜说,“你们可以选择不做,但一旦加入联防,就必须遵守规则。不愿意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没人动。

    “好。”她说,“从明天开始,正式运行。”

    散会后,她在村口站了很久。

    田里的稻苗绿了,风一吹,一片晃动。

    春棠走过来,“你累了一天,回去歇着吧。”

    “还不行。”她说,“今晚我要抽查三户人家的记录本,看看是不是真在记。”

    “我陪你。”

    “不用。”她摇头,“你们都去睡。我自己走一圈。”

    夜深了,她提着灯笼一家家看。

    有的本子记得认真,日期、温度、观察结果都清清楚楚。也有敷衍的,字迹潦草,内容空洞。

    她在两本上画了红圈,准备明天当众点名。

    最后一户,是个独居老太太。屋里亮着灯,桌上摊着本子,旁边放着识卵水。

    老人正眯着眼,一笔一划写着:“五月十七,土温适中,滴药水无变色,无虫迹。”

    沈微澜站在门口看了很久。

    最后轻轻敲了敲门。

    老人抬头,“姑娘?还没睡啊?”

    “我看您灯还亮着。”她说,“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记?”

    “答应了的事,就得做到。”老人笑了笑,“我儿子说我老糊涂,可这回,我想让自己明白一回。”

    沈微澜看着她布满皱纹的手握着笔,指节泛白,却写得很稳。

    “您写得很好。”她说。

    “真的?”

    “真的。”

    老人咧嘴笑了,“那明天我能去领新药包吗?我想帮隔壁家看看土。”

    “能。”她说,“您不但能领,还能当小组长。”

    “我?”老人瞪大眼,“我能行?”

    “您能。”她说,“因为您不怕麻烦,也不骗自己。”

    她走出院子,抬头看天。

    星星很亮。

    窗外忽有扑棱之声,一只信鸽落在窗棂,腿上绑着细竹筒。

    冬珞取下纸条展开,片刻后递来:“五个哨点全部到位,第一轮报告已收齐,无异常。”

    她看完,只回了一个字:“好。”

    远处传来狗叫,还有巡逻的脚步声。

    她往祠堂走,四大丫鬟都在等她。

    “都安排好了。”春棠说。

    “那就再待三天。”她说,“等第一批报告全齐了,我们再去下一个村。”

    夏蝉检查着剑柄,“要是有人敢破坏设施,我会让他记住代价。”

    秋蘅合上药箱,“我已经教会六个老人用识卵水。他们说要带回自家村去。”

    冬珞指着舆图,“风向稳定,未来五天无雨。是巩固的好时机。”

    她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她召集村民在田头集合。

    “昨晚我查了记录。”她说,“有两户没按时填,有一户写了假数据。”

    三人低下头。

    “按规矩,罚粮三斗,通报全村。”她说,“但我不只要罚。你们三个,今天开始跟我巡田,一天十二个时辰,哪儿有问题,你们第一个到。”

    三人愣住。

    “你……你不赶我们走?”其中一人抬头。

    “赶你们走,问题就没了?”她说,“我要你们亲眼看看,什么叫防患未然。”

    那人嘴唇抖了抖,终于点头。

    中午,谢云峥派的人送来一封信。

    她打开看,只有四个字:一切已备。

    她把信收进袖子里。

    晚上,她坐在祠堂前,手里拿着更新后的《虫情册》。

    春棠走过来,“你在想北边的事?”

    “我在想,”她说,“为什么人总要等到灾来了才着急。明明只要每天多看一眼土,多记一笔数,就能挡住一场祸。”

    “因为他们习惯了等。”春棠轻声说。

    “那我们就让他们习惯防。”她说,“从今天起,不许再说‘应该没事’,只准说‘确认安全’。”

    “能做到吗?”

    她看着远处亮着灯的人家,“只要有人带头,就能做到。”

    第三天,五个哨点连续三次报告无异常。

    村民自发组织了一场小仪式,把《田防七规》木牌立在村口。

    她站在阳光下,听见有人说:“咱们村,总算有了自己的规矩。”

    她转身对四大丫鬟说:

    “我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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