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天衍宗,外事堂。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争枢纽。
赵铁山和方恨晚二人,双眼布满血丝,精神却亢奋到了极点。
在他们面前的巨大沙盘上,密密麻麻插满了上百面红色小旗。
“宗主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方恨晚看着源源不断从各处惠民药铺传回的信息,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混迹江湖一生,自诩算无遗策,可跟宗主这覆盖整个青州南部的天罗地网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谁能想到,咱们这看似平凡的药铺,竟能织成一张如此的情报网!”
“南阳郡,‘福运赌坊’,血神教的外围据点,坊主是教中八品护法,负责用赌债逼良为娼,收集情报和吸收新血!”
“通河县,回春医馆”,那个道貌岸然的李大夫,就是血神教安插的七品炼丹师!
他娘的,这李大夫专门用活人炼制血丹,死在他手上的无辜少女,不下百人!”
“还有黑风城西郊的乱葬岗,每逢月圆之夜,都有血神教妖人聚集,吸食阴魂煞气,修炼邪功!”
一道道情报,通过子母符,从青州各地汇集而来,再由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进行筛选、甄别、核实。
短短两天。
一张盘根错节的罪恶网络,就在他们面前,被扒得干干净净,再无秘密可言。
当赵铁山将最终名录核定完成时,孟希鸿和云松子也拿着刚刚通过州府特殊渠道传回的,盖有刺史大印的联合作战文书和周康年标注的地图,快步走进了议事殿。
两份情报相互印证,一张针对整个青州南部血神教的天罗地网,就此彻底铺开。
半个时辰后,沉闷的钟声响彻群山。
天衍宗,演武场。六百余名弟子,尽皆在此列阵。
其中,以炼体堂弟子为主,自《烘炉经》广传天下后,宗门规模与日俱增,如今已近五百之数;
辅以外事堂的百余名精锐,后者皆是威远镖局的旧部,人人皆带杀伐之气。
冀北川与张祥化二人,如两尊沉默的铁塔,立于阵前。
他们身后的弟子们,身形或精悍或魁梧,虽未必人人肌肉虬结,
但举手投足间皆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周身气血旺盛如烘炉,眼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战意与杀气。
孟希鸿手持那份印证核定后的名录,缓步走上高台。
他没有说任何慷慨激昂的废话,只是将手中的镇北王令,高高举起。
“王令在此!”
“皇朝为盾!”
他放下王令,又拿起那份浸满血泪的名录,声音冰冷刺骨。
“邪魔为祭!”
“此战,不为扬名,不为立威。只为,替天行道,血债血偿!”
前几日,那些没来得及撤回宗门的外出弟子,还有那些刚刚开始修炼《烘炉经》的散修,
有多少人成了血神教口中的“血食”,又有多少人,被当成猪狗一样虐杀。
这笔账,今天,要用血来算!
孟希鸿的目光扫过下方每一张年轻而狂热的脸。
“我天衍宗的刀,磨了三年,也该......见血了。”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响彻云霄。
“出发!”
一声令下,六百余名弟子,在冀北川、张祥化、孟言卿等人的带领下,化作数十支利箭,
与早已在各处待命的青州府兵汇合,在夜色的掩护下,无声无息地射向青州南部的四面八方。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由一个宗门主导、皇朝兵力配合的立体式清剿!
南阳郡,福运赌坊。
深夜,此地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雅间之内,一名鹰钩鼻的炼气八层修士,正与两名炼气七层的同伴,一边品着血色的美酒,一边听着下方管事的汇报。
“......最近那《烘炉经》传得沸沸扬扬,正好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等那些蠢货气血养得旺盛些,便是上好的“血食’。”鹰钩鼻修士冷笑。
“天衍宗?”
“哼,不知死活。待教中长老出手,定要将他们抽魂魄!”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一股巨力轰得粉碎。
木屑纷飞中,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堵在门口,正是张祥化。
“天衍宗,除魔!”
他一声爆吼,脚下猛地一踏,坚实的楼板轰然龟裂,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接撞向那几名血神教修士!
“找死!”鹰钩鼻修士狞笑一声,手中掐诀,一道血色光盾瞬间在身前凝聚。
然而,在“大日烘炉拳”面前,一切邪术都显得如此苍白。
张祥化身形并未肌肉贲张,反而线条流畅,他无视了那些飞刀骨爪,
任由它们打在自己那堪比上品黄阶法宝的皮肤上,溅起一连串火星,却连一道白印都未能留下。
他的拳头,裹挟着《烘炉经》第九重“凝练髓血”的磅礴气血,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面血色光盾之上。
“咔嚓!”
没有丝毫僵持,光盾应声碎裂。
鹰钩鼻修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拳头之上,
雄浑的气血竟被凭空点燃,轰然绽放出一团赤红色的烈焰,在他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噗!”
一拳,穿胸而过。
整个清剿过程,不超过一炷香。
当张祥化提着那鹰钩鼻修士死不瞑目的头颅,从血泊中走出时,赌坊外,早已被闻讯赶来的青州府兵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的校尉看着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忍不住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这满地的残肢断臂,到底谁才是那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邪魔。
同一时间,通河县,回春医馆。
冀北川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医馆的后院。
他一脚踹开柴房下的暗门,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恶臭扑面而来。
密室中,一尊青铜鼎内正熬煮着粘稠的血色液体,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浑身插满银针的年轻女子被倒吊在鼎口上方,鲜血正顺着银针滴入鼎中。
看到这一幕,冀北川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了冰冷的火焰。
“畜生。”
冰冷的两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
正在施法的李大夫猛地回头,看到冀北川,先是一惊,
其炼气九层的修为展露无遗,随即狞笑道:“又来一个送死的?正好,我这炉‘百花血丹’还差一味主药……………”
话音未落,冀北川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一道寒光闪过,吊着女子的铁链应声而断。
冀北川如幻影般接住女子,屈指一弹,一枚丹药飞入她口中,同时以气血之力封住她周身穴道,稳住最后一丝生机。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身,看向那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