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死的冲锋,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当赵铁山终于率领着仅剩不足六成的队伍,强行突破最后一片疯狂舞动的杀人藤蔓墙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幸存者都震撼得忘记了呼吸,甚至连身上的伤痛和疲惫都暂时被抛诸脑后。
他们冲出了那片无边无际、充满恶意的原始林海,闯入了一片截然不同的地域。
这里依旧绿意盎然,却不再有那种诡异躁动的生机。空气清新而湿润,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自然芬芳,浓郁却温和的草木灵气缓缓流淌,滋养着身心,而非之前的侵蚀。脚下是柔软厚实的草地,点缀着不知名的、散发着莹莹微光的小花。
而在草地的中央,矗立着一棵……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的巨树。
它并非寻常意义上的高大,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通天彻地”!树干之粗壮,仿佛一座青黑色的巍峨山峦,直径目测至少超过千丈,抬头望去,树冠直接没入了云端,根本看不到尽头,仿佛真的连接着天与地。
树皮的纹理并非普通的皲裂,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规整、宛如龙鳞般层层叠叠的形态,每一片“鳞片”都巨大无比,闪烁着幽暗而厚重的金属光泽。粗大的枝干如同一条条横亘天空的青龙,蜿蜒伸展,散发出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龙鳞状的树皮缝隙之间,缓缓渗透出一种粘稠的、呈现出纯净琥珀色的树脂。这些树脂并非死物,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树皮的沟壑缓缓流淌,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生命能量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龙威。仅仅是站在树下,吸入那带着树脂清香的空气,就让人感觉浑身舒泰,之前的伤势似乎都在缓慢愈合。
“龙血古木……”赵铁山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他手中的玄铁长刀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磅礴的龙威,发出低沉的嗡鸣。
不需要任何指引,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找到了!这里就是青龙渊的入口,东极阵眼必然就在这株不可思议的圣树之下!
希望如同甘泉,瞬间滋润了所有人干涸的心田。历经千辛万苦,牺牲了那么多同伴,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短暂的激动过后,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如何进入?
这龙血古木如此庞大,根系必然深扎地底,蔓延不知多少里。阵眼在其根系最深处,他们该如何下去?
赵铁山尝试着靠近那巨大的树干。越是靠近,那股磅礴的龙威和生命气息就越是浓郁。在距离树干约百丈之处,他停了下来。前方的空气中,仿佛存在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并非阻止人进入,而是散发着一种警告与审视的意念。
他仔细观察着树干底部,发现在那龙鳞树皮的根部,有一些巨大的、幽深的树洞入口。这些树洞并非天然形成,边缘光滑,隐隐有能量流转的痕迹,似乎是通往地底根系区域的通道。
但每一个树洞入口处,都流淌着那琥珀色的“龙血”树脂。树脂并非静止,而是在入口处形成了一个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柔和绿光的漩涡。漩涡之中,那霸道无比的生机之力几乎凝成了实质,仅仅是站在附近,就让人感到体内的气血和细胞都在不受控制地加速活跃。
赵铁山眉头紧锁。他捡起地上一块坚硬的石头,运足力气,投向其中一个树洞入口。
石头在接触到那绿色漩涡的瞬间,并非被弹开,而是仿佛被投入了强酸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软化、分解,同时表面疯狂地长出各种苔藓、菌类和细小的藤蔓,眨眼间就化作了一团扭曲的、充满生机的“植物球”,随即被漩涡吞噬,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寒。
这试炼,并非武力对抗,而是对生命本质的考验!要进入根系深处,就必须穿过这由极致生机构成的屏障。这生机过于霸道,会疯狂催化闯入者体内的一切生命活动,若心志不坚,无法约束自身精气神,或者肉身不够强悍,无法承受这种极速的催化,下场就会和那块石头一样,被生机撑爆,或者异化成失去理智的植物怪物!
“将军,这……”一名校尉面露难色,这可比真刀真枪的拼杀还要让人心里发毛。
赵铁山沉默片刻,回头看向身后那些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部下。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信任与决绝。
“怕个鸟!”赵铁山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咱们西疆的爷们,什么阵仗没见过?被刀子砍,被魔气熏都没死,还能被这‘活’气儿给憋死?”
他勐地撕开胸前破损的衣甲,露出精壮黝黑、布满伤疤的胸膛,运转起军中流传的、最基础的炼体功法《铁骨功》。一股沉稳厚重的气息从他体内升起,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澹澹的古铜色光泽。
“都把看家的炼体本事给老子运转起来!紧守心神,管住自己那点精血元气!谁要是变成了烂泥或者花草,别怪老子下去抽他!”赵铁山的声音粗豪,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那浓郁的生机吸入肺中,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小火煨烤,既温暖又带着一丝灼痛。他大步流星,朝着最近的一个树洞入口,那绿色的生机漩涡,悍然迈出了脚步!
“跟上将军!”
幸存的两百余“阵风”士卒齐声怒吼,纷纷运转起各自修炼的炼体功法,虽然大多粗浅,却胜在根基扎实,意志如铁。他们紧随着赵铁山的背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决堤的洪流,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代表着希望与毁灭的生机屏障!
东极青龙渊最后的,也是最凶险的试炼——生机洗礼,正式开始!能否穿过这霸道的生机屏障,抵达阵眼核心,就看他们的意志与肉身,能否承受住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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