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的，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女性声音，直接在秋蝉的脑海中响起。

    它不是通过神识，不是通过灵能，而是像一行最高权限的代码，直接写入了他的灵魂底层。

    “阿蝉……这一世的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个满嘴跑火车，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愚者？”

    秋蝉猛地站了起来。

    椅子与光洁如镜的地板摩擦，发出的尖啸足以撕裂耳膜。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瑚芳鸳，心中那名为多子多福的附庸系统警报声已经扭曲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电子哀嚎。

    “你是谁？”

    不是嘉天启公主吗？那个在幻象里，被他用“人民的亚空间脊梁”这种鬼话忽悠瘸了，还跟他立下《奋斗者协议》的帝国公主？

    她怎么会附身在自己未来小姨子的姐姐身上？这关系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

    “我是谁？呵……”

    脑海中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自嘲与疲惫。

    “我是你的女皇，嘉天启。那个被你忽悠得启动了奋斗者协议，现在成了全帝国第一总背锅侠，正在被无数颗行政星的刁民画圈圈诅咒的倒霉蛋。”

    秋蝉：“……”

    他感觉自己的社会学观察笔记，可能要新开一个名为“论领导画饼被下属反向画饼的可行性报告”的全新篇章了。

    世界的发展，已经彻底脱缰，朝着他最喜欢的混沌方向狂奔而去。

    “你好。”

    “瑚芳鸳”终于开口，但声音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清冷，而是属于嘉天启的，那带着皇者威严与深深疲惫的声线。

    她的目光穿透了时空的迷雾，仿佛看到了某个为了理想奔走呼号，结果被一个乐子人忽悠瘸了的自己。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等秋蝉回答，她伸出那只白皙如玉的手，动作竟有些踉跄，却精准无比地解开了秋蝉手腕上的灵能镣铐。

    “我叫瑚芳鸳，从今天起，你的案子，由我接手。”

    她努力模仿着瑚芳鸳的语气，但那双异色瞳中几乎要溢出的焦急，却彻底出卖了她。

    然后，她一把抓住秋蝉的手腕，那触感冰冷得像一块宇宙深处的陨铁。

    “你，跟我来！”

    伊丽莎白和她身后的战斗修女们已经彻底宕机。

    长公主殿下这是……亲自提审？

    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劫囚？

    下一秒，更让她们信仰崩塌的画面发生了。

    嘉天启（瑚芳鸳）拉着秋蝉，根本没有走向门口的意思。

    她眉心的红莲印记骤然燃烧起来，那只如同黑洞般的右眼深处，一个由无数符文构成的空间坐标瞬间成型。

    “亲爱的勇者，我的骑士，秋蝉。”

    嘉天启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秋蝉的脑海，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与一丝……祈求？

    “事情紧急，速速随我回宫！”

    嗡——！

    空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搓了一下。

    审讯室的墙壁、桌椅、甚至光线，都在瞬间扭曲、拉伸，化作一片流光溢彩的隧道。

    秋蝉只觉得眼前一花，那股熟悉的、穿越时空时的眩晕感混合着不属于自己的恐慌感，一同袭来。

    当他再次恢复视觉时，人已经不在那间冰冷的审讯室里。

    他正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穹顶之上描绘着星辰流转的宏伟大殿中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仿佛能让灵魂都感到安宁的馨香。

    而他的面前，正是“瑚芳鸳”，或者说，是暂时主导着这具身体的嘉天启。

    她脸上的威严和焦急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虚弱。

    她身体一软，眼看就要倒下。

    秋蝉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

    入手一片温润柔软，那身哥特长裙下的娇躯，此刻却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你……”秋蝉刚想开口，进行例行的社会学访问。

    “听我说。”

    嘉天启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声音微弱得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时间不多了。”

    她的眼神涣散，但依旧死死地盯着秋蝉，仿佛他就是这片正在沉没的宇宙里，唯一的救生筏。

    “我们0721星系……这个宇宙，有着特殊的法则。”

    “每个七天，就是一个轮回。一个微型的……宇宙Online版本更新。”

    秋蝉的心猛地一沉。这个词条，他很熟。

    “在这个法则下，所有生灵的位格和存在都会被周期性地削弱、重置。”

    嘉天启的话语不再是开玩笑的情话，一股夹杂着绝望与恐惧的信息流，顺着两人接触的皮肤，直接涌入秋蝉的脑海！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一位曾经叱咤星海的强者，在一次轮回后，忘记了某个关键的杀招。

    又一次轮回，他的神兵上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

    再下一次，他的道心蒙尘，道侣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丝陌生。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就像宇宙在用一把看不见的锉刀，不断地打磨着每一个生命，将他们的棱角、力量、记忆、乃至存在的概念本身，一点点磨掉。

    最终，那位强者在某一次轮回后，变成了一个庸庸碌碌的凡人，对着天空的异象，发出无知的惊叹，彻底遗忘了自己曾经是谁。

    “我们必须……必须找到一个能够性命交修的符合命途位格矛盾的无论男女道侣，才能稳固自身，抵抗这种量劫法则。”

    “当然可以自渎或者和大道法则奇珍甚至是心魔性命交修都可以！。”

    “但是只有成年后真正的阴阳交融，互为锚点，以此欺骗宇宙的量劫法则往坏成空机制，才能让我们的修为、境界、乃至位格，获得真正的……保存与提升。”

    嘉天启剧烈地喘息起来，一缕金色的血液从她嘴角溢出，像是在白玉上划开一道凄美的裂痕，她的眼神却愈发急切和灼热。

    “若不如此……我们就会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不断跌落境界，灵能消散，神魂蒙尘，诸事不顺，被世界和大道彻底排斥，最终……化为真正的虚无，连被遗忘的资格都没有！”

    秋蝉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多子多福系统关于生产力的提示音被他直接屏蔽。

    原来如此！

    这个世界的复活，根本不是福利，而是最残酷的庞氏骗局！每一次死亡和复活，都是一次对存在的稀释和掠夺！

    而所谓的性命交修，就是对抗这种稀释的唯一手段！

    这哪里是什么玄幻赛博朋克，这分明是宇宙尺度下的强制性社交配对求生游戏！

    赞美色孽！赞美帝皇！

    “所以，你费了这么大劲把我弄来，就是为了……”秋蝉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像一个美食家看到有人用顶级和牛去做汉堡肉饼。

    “没错！今昔我已成年......”

    嘉天启的脸上升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那是神魂燃烧殆尽前的回光返照。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死死抓住了秋蝉的衣襟，将自己柔软滚烫的身体更紧地贴了上去，吐气如兰，那气息中混杂着皇者的尊贵与濒死者的祈求。

    “我需要你……助我修行！”

    秋蝉：鼎炉竟是我自己！苦也！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