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阁的地库,很阴很冷呢。
墙壁上都是水珠,有一盏灯在晃来晃去,墙上的影子也晃来晃去的,感觉很吓人,好像有鬼一样。
墨十八抱着剑站在门前,他身上都是霜,眼睛一直看着那个炼丹室的门。
他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因为门里面是他的王妃,云知夏,自从那天从靖王府的地牢回来以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了。
她把王爷救回来了,但是她自己好像快不行了。
门里面传来了一声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然后,就是咳嗽声,咳得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很严重,好像肺都要咳出来了,还有血的味道呢。
墨十八把拳头握得很紧。
他终于忍不住了,就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说:“王妃!你别再这样了啦!王爷醒了,那个守魂灯也亮了一个,你该休息一下了!”
屋里没声音了。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云知夏就站在那里。
她脸色很白,嘴唇也没血色,手指头都是青的,好像中毒了一样。
她穿了件白色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看起来好瘦啊。
她扶着门,然后拿出来一张图——那张纸上没有墨,都是红色的痕迹,看起来很吓人。
那是一张用血画的图。
图上有两个药鼎,中间连着一颗心。
线条画得很粗糙,但是很准,好像是拼了命画的。
旁边的小萤蹲着,很小声地说:“他说……要两个鼎一起烧,一个人不行。不然,鼎会坏,人也会死。”
云知夏看着那颗心,表情很平静。
她当然知道这有什么后果了。
然而,她想起来萧临渊身体里的那个蛊还没好,只是暂时不动了。
每到月圆之夜,那个蛊就会醒过来,然后吃掉他的心。
那一晚上在地牢里的事,只是沈沉玉在试探而已——他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等萧临渊变成一个傀儡,帮他去害人。
而她,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她收起了那张血画的图,然后往地库最深的地方走过去。
她走路都走不稳了,但是没有停下来。
墨十八想去追,结果被一股力量给推开了,他还吐了口血。
“别拦我。”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又很有分量,“我必须要做这件事。”
地库的尽头,有一个被封了很多年的密室。
铁门上都是铁锈,门上刻着“祭火归元”四个字,都看不清了。
她用手划破了手心,然后把血按在门上。
“咔哒”一声,机关就开了。
屋里,坐着一个很瘦的老头,他的眼睛是白色的,好像瞎了,嘴里一直在念叨:“心火不能随便用,用了要少活十年……”
他就是老药火,是以前药神祭活下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双鼎共鸣”这个法术的人。教室里的窗帘是蓝色的。
云知夏在他面前跪下了,她不是来求活命的,她是来问怎么去死的。
女人听了很生气,于是说:“我要炼‘噬蛊丹’,”她很平静地说,“请你告诉我,怎么用心火把蛊烧掉。”
老药火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说:“这个法术是禁术,不是因为它厉害,而是因为它会杀人。以前的祭司用九十九个小孩当炉子,就是为了控制皇帝。你一个人,想用两个鼎的力量?你肯定会死的,我跟你说。”
“我知道。”她点点头,“但是我不是要控制,我是要把它弄断。弄断那个因为我而长出来、因为他而变强的蛊。”
老药火想了很久,最后给了她一个破破烂爛的竹简。
竹简都烧黑了,字也看不清了,只有几个红色的字很显眼——
“用心头血当引子,烧九次心火,丹炼成的时候,命就少一段。”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都快被血盖住了:
“两个人命连在一起,只能活一个。”
云知夏拿过那个竹简,手指摸了摸那行字。
她没问为什么,也没多想。
因为她很无奈,她早就知道了,有些事,不是为了让别人爱自己,而是为了证明自己存在过。
当晚,药阁就不让人进了。
炼丹室里,一个炉子飘在空中,下面烧着蓝色的火,那是她的心火,和她的灵魂连在一起,火要是伤了,人也就伤了。
她拿出七根针,放在炉子旁边。
然后,她拿出一把刀,对着自己的左胸。
她没有犹豫,一刀就刺了进去。
血掉进炉子里,火一下子就变大了,整个药阁都在晃。
第一转的时候,她眼前一黑;第二转的时候,她流了很多汗;第三转的时候,她吐了一口黑色的血。
到了第六转的时候,她已经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只能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来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她用指甲掐自己,让自己清醒。
门外,墨十八终于把门撞开了。
他看到,云-知夏正在用针扎自己的心脏取血——她的手很白,捏着一根针,扎进胸口,每掉一滴血,身体就抖一下。
“谁让你用命去换的!”他很生气,冲上去想抢炉子。
结果被她一掌打开了,撞在墙上,吐了很多血。
“你不懂。”她喘着气说,眼睛里没有痛苦,只有坚决,“他要是成了傀儡,这个世界就没人记得我了。沈沉玉会把所有东西都抹掉,包括我的名字和我的药。”
她低头看着炉子里快要炼好的丹药——黑色的,上面还有红色的光,好像一颗心脏在跳。
第七滴血掉了下去。
“轰——”
丹药炼成了,药阁的地动了一下,三百个灭了的灯里,有一个居然亮了,光很弱,但是照亮了墙上的一行字:
“药魂不灭,薪火相传。”
云知夏坐在地上,快没气了,但是笑了。
成功了。
她用了六转心火、七滴心头血,炼出了噬蛊丹。
代价是啥呢?她不知道,她也不在乎。
然而,她想起来,三天后就是月圆之夜了。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战斗呢。
###&bp;第238章&bp;疼的是你,烧的是我(续)(退化版)
三天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月圆之夜。靖王府的地库很冷,到处都是雾。
晚上的风吹进来,感觉冷飕飕的,只有那个守魂灯还有一点点光,在墙角一闪一闪的,好像快要灭了。
云知夏靠在门边上,身上披了件旧衣服,她很瘦,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了。
她很虚弱,感觉快站不住了。
但是她还站在这里——因为今晚,那个蛊要醒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屋里传来一声吼叫,像野兽一样。
然后门突然被撞开了!
萧临渊从里面冲了出来,他眼睛是红的,看上去很疯,皮肤下面有东西在动,像蛇一样。
他身上都是黑气,一巴掌就把石柱子打碎了,声音很大:“滚!别靠近我——!”
那是沈沉玉下的蛊,一旦发作,人就会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
他以前杀过她,也让她死在雪地里——这些事,都让蛊变得更厉害了。
而现在,蛊发作了,他的记忆都乱了。
云知夏却没有后退。
她一步一步走进屋里,走路摇摇晃晃的。
她的袖子里藏着那个黑色的丹药,手指头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身体快不行了。
“我知道你会恨我的。”她小声说,声音很沙哑,“可我不在乎啦。”
说完,她就扑了上去。
她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把药塞了进去。
萧临渊发疯了,一口咬在她的手上,血和药一起流进了喉咙里。
然后,药就在他身体里散开了,和那个蛊打了起来。
“呃啊——!”两个人都叫了一声。
云知夏坐下来,用她剩下的一点心火,通过经脉传到他身体里。
蓝色的火苗往他心脏那里去。
那里,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动——就是那个蛊的本体。
药藤突然长了出来,缠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进了一个幻觉里。
云知夏觉得好累啊,她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他却这么对她,她心里很难过,但是她又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打败沈沉玉,不然她做的一切就白费了呢。
她用力把心火变成刀,砍向了那个藤。
“轰——!”
现实世界里,打了一声雷。
整个药阁都在晃,三百个灯都在摇,只有一个灯——就是那个昨天才亮的灯——突然变得很亮,照出了墙上的八个字:
药魂不灭,薪火相传。
天快亮的时候,东方有点白了。
那些药藤都烧断了,变成了灰。
然后,萧临渊就清醒了。
他坐在地上,出了很多汗,眼神也正常了。
他喘着气,一醒过来就抓住了旁边人的手腕。
他感觉了一下脉搏。
她的脉搏很弱,五脏六腑都受伤了,心脉也快没了。
他低头一看,她的袖子都是血,血还在往下滴,地上都是一滩一滩的。
“你干了什么?”他很小声地问,他很生气。
云知夏想笑,但是没笑出来,反而吐了一口黑血。
她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都是血的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脸,好像在确认他还活着。
窗外,天亮了,光照了进来,照在窗户上一只蝴蝶身上。
蝴蝶的翅膀动了动,上面居然出现了一行字,是刚写的:
心火双燃,命格重写。
与此同时,在药阁的另一个地方,那个亮起来的灯突然晃得很厉害,光变得很亮,然后又一下子变小了——
好像在预示着什么,又好像在说,真正的“双鼎共鸣”,才刚开始。
药阁的后院,早上都是雾。
小星跪着拿来一个泛黄的册子,手指在抖:“王爷六岁开始,每个月初七都要泡药浴,是先王妃亲自弄的……她说,那是‘护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