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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三菜一汤
    翌日,清晨。

    薄雾尚未散尽,观月居外的青石小径上,露水晶莹。

    东郭源早早候在院门外。

    晨风微凉,吹动他额前几缕墨发。

    他面色平静,心下却如这晨雾般迷蒙。

    不用灵力,修葺石径?

    这与他想象中的“指点”或“考验”相去甚远。

    陆熙推门而出,依旧是那身素雅青衫,气息温润如常。

    他看了一眼东郭源。

    “来了?”陆熙语气平和。

    他指了指脚下石板上一些已松动缺损的小路。

    “今日起,你的功课便是它。”

    “将这段路修补平整。”

    “是。”东郭源躬身,没有任何多余疑问。

    陆熙补充道:“记住,只准用寻常工具,不准动用半分灵力。”

    “需寻其纹理,顺势而为,如同照料一株娇嫩的花。”

    东郭源心中疑惑更甚。

    不过道基巅峰的体魄,即便不动用灵力。

    修复这区区石径也该是轻而易举。

    但他面上未显,只是温顺应道:“晚辈明白。”

    工具是再普通不过的铁钎、石锤、一桶调好的灰浆。

    东郭源蹲下身,手指拂过一块松动石板的边缘。

    入手冰凉粗糙。

    他如陆熙所说,不用灵力增幅臂力,用铁钎嵌入石板缝隙,轻轻撬动。

    “咦?”

    石板比想象中更“沉”,更“韧”。

    是一种……仿佛与大地根系相连的沉滞感。

    他稍稍加力,肌肉微微绷紧,石板才发出“喀”的轻响,松动开来。

    这只是开始。

    搬运新的石板、校准位置、填补灰浆、敲击固定……

    汗水很快从他的额角渗出。

    阳光逐渐炙烈。

    东郭源的衣衫后背,渐渐被汗水浸透。

    手臂因持续重复的动作而泛起酸胀感。

    这不对。

    他再次停下,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看着才修补了不到三丈的石径,眉头微蹙。

    即使不动用灵力,以他道基巅峰的肉身强度。

    完成这种工作量也应如呼吸般轻松。

    绝不该流汗,更不该感到肌肉酸胀。

    可现在……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灰尘和汗渍弄脏的手。

    这种“累”,并非灵力耗尽的空虚。

    而是被“约束”后产生的属于凡人的疲惫。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枷锁,不仅锁住了他的灵力,也将他超凡的肉体力量。

    限制在了一个“平凡”的框架内。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东郭源直起身,望向观月居的方向。

    竹影掩映,静悄悄的。

    陆前辈就在里面,或许正看着他。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压下心中翻腾的疑问。

    既然应允了,便做到底。

    他重新蹲下,捡起石锤。

    这一次,他不再去想为何会累,而是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这块石板上。

    它的形状,它与相邻石板的契合度。

    灰浆涂抹的均匀……

    心,似乎随着这简单重复的动作,慢慢沉静下来。

    耳边是虫鸣鸟叫,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

    正午时分。

    最后一块石板被嵌合,敲实。

    东郭源缓缓吐出一口气,站起身。

    整整一上午,他只修好了不到十丈路。

    浑身已被汗水湿透,手上沾满灰浆和泥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所谓的“感悟”。

    没有灵力增长,没有境界松动,没有豁然开朗。

    只有实实在在的体力消耗。

    和一片空茫的……平静?

    他走到院门前的水缸边,舀起一瓢清水,冲洗了手脸。

    冰凉的水让精神一振。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虽然依旧沾着尘土。

    但姿态已然恢复恭谨,走向陆熙所在的正屋。

    陆熙正坐在窗边的矮榻上,面前摊着一卷书,手边清茶袅袅。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在东郭源身上顿了顿。

    掠过他那被汗水浸透的衣襟、沾着泥灰的手指。

    最后落在他平静甚至有些温顺的脸上。

    陆熙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讶异。

    他以为会看到困惑、不耐,甚至隐藏得很好的怨怼。

    毕竟,让一个道基巅峰天才。

    像个普通工匠一样干一上午粗活,还不能用超凡力量。

    多数人即便表面服从,眼神也总会泄露些什么。

    但东郭源没有,他的眼神很静。

    “陆前辈。”东郭源躬身行礼,“石径已修葺一段,请您查验。”

    陆熙合上书卷,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不急。”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下,喝口茶。”

    陆熙将一杯新沏的茶推了过去。

    东郭源依言坐下,双手捧起茶杯。

    他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叶芽,心中依旧疑惑。

    ——————

    正午的冰璃苑厨房,光线明亮。

    空气中却弥漫着与往日清冷不同的烟火气。

    南宫星若一身锦裙,冰蚕丝的料子在窗口透进的阳光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

    此刻却与她身处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系着一条显然是临时找来的素色棉布围裙。

    手上沾着些许面粉,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如临大敌的肃穆。

    姜璃站在她身侧,玄色衣裙外同样罩着围裙。

    长发松松绾起,几缕碎发垂落颈侧,清冷中添了几分居家的温婉。

    她面前摊开放着几样食材。

    一条处理好的新鲜银鳞鳜,肉质细嫩。

    一碟嫩豆腐、一把翡翠豆苗、几只饱满的菌菇,还有一碗浸泡着的晶莹灵米。

    旁边小灶上,一只陶罐正用极小的火煨着,隐约飘出菌菇与老母鸡的醇香。

    “今日我们试试三菜一汤。”姜璃声音柔和。

    “银鳞鳜可清蒸,取其本味鲜美,最考较火候分寸。豆腐与菌菇同烧,需入味均匀。”

    “翡翠豆苗清炒,求其脆嫩爽口。”

    “最后是这煨了半日的菌菇鸡汤,已是底子,只需最后调味。”

    她看向南宫星若,说道:“不用灵力,只凭眼、手、心。我们从处理这条鱼开始。”

    姜璃将鱼放在砧板上,递过一把薄而锋利的厨刀。

    “清蒸鱼,外观需完整。刮鳞去内脏,手法要轻、准,不可破胆,亦不能伤及过多鱼肉,损其形态。”

    南宫星若深吸一口气。

    她握住厨刀,刮鳞,手腕用力。

    第一下,力道没控制好,几片银鳞带着些许鱼肉飞溅开来。

    “呀!”趴在门口观望的南宫星柒轻呼一声。

    林雪捂嘴偷笑,小声道:“若儿在给鱼‘练剑’呢!”

    南宫星若脸颊微热,凝神屏息。

    她回想起姜璃的话——“感受刀刃接触时的阻力与角度”。

    她放慢动作,手腕微调,刀刃贴着鱼身逆向轻推。

    这一次,银鳞如雪片般脱落,整齐干净,鱼肉完好无损。

    去内脏更需小心。

    她学着姜璃的示范,在鱼腹下划开小口,手指探入,轻柔地将内脏完整取出。

    整个过程,她全神贯注,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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