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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1章 唐玄宗之子永王创业未半而花光预算
    “安史之乱”爆发不到一年,江陵城的午后,永王李璘正对着铜镜调整他的紫金冠。镜子里的中年王爷面庞圆润,双目炯炯——当然,这炯炯多半是因为想到仓库里新运到的三十船江淮贡品。

    “父王,”儿子李玚掀帘而入,手里攥着卷泛黄的地图,“您看这金陵形势,左据钟山,右临长江,简直是天赐的帝王基业啊!”

    李璘接过地图,手指顺着长江滑动,仿佛在抚摸一串看不见的珍珠项链。三个月前,他那个逃到蜀地的皇帝老爹玄宗李隆基一纸诏书,把半个江南的兵权塞到他怀里时,他还只当是个烫手山芋。如今嘛……

    “玚儿,”李璘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显得深沉,“为父这些夜观天象,见紫微星南移……”

    “父王英明!”李玚的眼睛亮了,“东晋司马氏偏安江南尚享国祚百年,我李氏坐拥江淮财赋,何止百年?”

    门外传来轻微的瓷器碰撞声。管家老赵正指挥仆役搬运新到的越窑青瓷,一个年轻仆役没站稳,整套茶具在青石板上摔出清脆的乐章。

    李玚皱眉:“拖出去,杖二十。”

    “且慢。”李璘抬手,踱步到廊下,弯腰拾起一片碎瓷,对着阳光端详,“你看这釉色,像不像金陵雨后初晴的天青?”

    老赵和仆役们跪了一地,不敢接话。永王近来总说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比喻。

    二 哥哥的圣旨

    唐肃宗李亨(永王李璘的三哥)的诏书抵达江陵那日,李璘正在宴请江陵豪绅。宴席摆了五十桌,从太湖银鱼到岭南荔枝,中间那道炙全羊甚至还戴着金箔打制的项圈。

    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念到“着永王即日归蜀觐见”时,李璘正用象牙箸夹起一块羊肋排。

    满堂寂静。羊油滴进炭火,滋啦一声。

    李玚霍然起身:“父王!”

    李璘慢慢放下筷子,接过圣旨,对着光线看了又看,忽然笑了:“陛下体恤,知我畏蜀道之难。”他转向太监,“且容本王稍作打点,三日后启程。”

    当夜王府书房烛火通明。李玚摊开兵力布防图:“江淮精兵七万,粮草可支三年。金陵城防使已递来密信……”他压低声,“只要父王旌旗南指,城门夜开。”

    李璘摩挲着虎符上的纹路。这青铜铸的小玩意儿,握在手里竟比那套越窑茶具还烫手。

    “你说,”他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长安现在什么时节了?”

    李玚愣住。

    “该落雪了。”李璘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蜀道的栈桥上,怕是已经结冰了。”

    三 打着靖难的旗号

    起兵那日出了个插曲。按照李玚策划的“祥瑞流程”,该有白鹤三只绕旗杆飞三圈。结果驯鹤人太紧张,打开笼门时手抖了,五只鹤扑棱棱全飞出来,其中两只还在主帅旗上留下了些许鸟类特有的“祝福”。

    “好兆头!”李玚面不改色,“五鹤呈祥,天佑我师!”

    士兵们仰头看着旗子上缓缓流淌的白色痕迹,将信将疑地举起了长矛。

    起初几个月确实势如破竹。或者说,是银钱开道势如破竹。李璘的军队像一串移动的珠宝箱,所到之处地方官要么被收买,要么被闪瞎眼。直到在丹阳城外遇到李广琛率领的朝廷平叛军。

    那是个雾蒙蒙的清晨。两军对垒,李璘这边铠甲鲜明,连马鞍都镶着银边;对面却灰扑扑一片,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陶俑。

    “乌合之众。”李玚在马上轻笑。

    战鼓擂响时,雾忽然散了。李广琛的军阵静得出奇,前排士兵齐齐蹲下,露出后面三排弩手。弩是军弩,箭头在初升的日光下黑沉沉的,不反光。

    李璘这辈子第一次听见如此密集的破空声。像一万只蝉同时振翅。

    银鞍宝马倒下去时,姿态不太优雅。李玚拽着父亲往后撤,紫金冠不知掉在哪里。逃过长江时,李璘回头看了一眼北岸——他的珠宝箱、他的青瓷茶具、他还没吃完的炙全羊,都留在那片逐渐模糊的岸边了。

    四 金陵梦碎

    南逃的路比蜀道还难。随从从三百减到三十,最后只剩父子二人钻进江西山林时,李璘的锦袍被荆棘扯成了流苏款。

    “当初该多带些金叶子,”他在山洞里烤火时喃喃,“那件貂氅里缝了二十片,怎么就忘了呢?”

    李玚没说话,专心用匕首刮靴底的泥。这个曾幻想坐镇金陵指挥方遒的年轻人,现在最发愁的是明日用什么捉鱼。

    江西采访使皇甫侁的巡防队找到他们时,场面有些尴尬。当时李璘正试图用玉佩跟樵夫换两个馍,樵夫掂量着玉佩:“这石头挺亮,但不当饱啊王爷。”

    士兵们围上来时,李玚拔出了剑。剑是好剑,剑柄的宝石够普通人家吃三年。可惜他饿得手抖,剑刚出鞘就掉在地上,砸中自己的脚背。

    皇甫侁从马上俯视这对父子。永王脸上还留着没擦干净的馍渣,年轻公子抱着脚单腿蹦跳。这和他想象中擒拿叛王的热血场面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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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舍那晚,李璘盯着屋梁忽然说:“玚儿,你还记得摔碎那套茶具的仆役吗?”

    “父王?”

    “我当时该说,‘岁岁平安’的。”李璘闭上眼睛,“民间都这么说,碎了瓷器要说吉利话。”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整齐,像战鼓,又像更漏。

    司马光说

    臣光曰:永王之败,非败于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贿秦而力亏也。夫以江淮之富养士,本可固守;然其视军国大事若市贾交易,以金帛为甲胄,以珠玉为戈矛。殊不知肃宗新立,天下思定,纵有千金,难买人心向背。昔者齐人馈女乐而孔子行,今者永王掷千金而士不起,何也?利尽则交疏,势去则众散,此理之常也。然皇甫侁擅诛宗室,虽为除叛,亦开骄恣之端,岂人臣所宜为哉?

    作者说

    永王的故事常被简单归为“不自量力的叛乱”,但若细看,这实则是一场错位的创业悲剧。李璘像极了那些突然获得天使投资的创业者:玄宗给的兵权是巨额启动资金,江淮赋税是现金流,可他误把资源当能力,把皇族身份当商业模式。有趣的是,他的“创业计划书”里写满了硬件配置(精兵、粮草、金陵形胜),却独独漏了最关键的市场分析——天下人是否还需要第二个朝廷?肃宗的平叛军之所以摧枯拉朽,并非更强悍,而是他们售卖的产品叫“秩序”,而永王贩卖的“第二个选择”在安史之乱后的唐朝,已经是滞销品了。李璘最致命的误判,是把政治当成可以砸钱通关的游戏,殊不知在历史的关键节点,人心的权重永远高于秤金子的秤杆。

    本章金句:镀金的矛尖刺不穿时代的铁幕,当历史转身时,连叹息都嫌太轻。

    如果你是文中的李璘,在接到肃宗诏书的那一刻,是选择冒险一搏还是奉诏入蜀?当资源与野心错配时,如何分辨那是命运的馈赠还是包装精美的陷阱?欢迎留言点评!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