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魔关西北角的废墟据点时，天色已近黄昏。
推开门，屋里那三个俘虏还蜷在墙角，气息奄奄。赤灵儿之前下的锁灵丹药效还在，顾长生的土灵锁链也依旧牢固，确保他们既死不了，也惹不出乱子。
“汪呜……总算回来了。”黑爷直接趴倒在老位置，幽蓝眼珠半眯着，但耳朵依旧竖着，微微颤动，“外面至少多了三十道目光，比咱们离开时多了近一倍。天机阁的、幽冥殿的、青玄宗的、尸煞宗的，还有几拨不明身份的散修。都在盯着咱们这破屋子，像一群闻到腥味的秃鹫。”
“咯哒……因果线乱成一锅粥。”鸡哥也蔫蔫地缩在黑爷背上，小眼睛里的金红光芒忽明忽灭，扫过窗外，“那些目光里，至少有三道带着元婴级别的‘标记’——是天机子、鬼鸮，还有林昊天身上那道青玄宗长老留下的护身印记。他们虽然没亲自来，但已经锁定了这里。咱们……被彻底盯死了。”
王小仙在破桌子旁坐下，从怀里掏出那五块碎片，整齐地摆在桌上。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同色泽的光芒——灰白、墨绿、暗金、漆黑，以及那块最新得的、漆黑中泛着时空涟漪的第六块。五块碎片彼此靠近，共鸣强烈，震得桌面都在微微颤抖。
“盯死就盯死吧。”王小仙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反正债多了不愁。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这些‘债’消化掉，转化成实力。不然等债主们真打上门，咱们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看向众人。
“清寒师姐，长生师兄，无双师兄，灵儿师姐，你们伤势如何？需要多久能恢复？”
“皮外伤，不碍事。”凌无双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从储物袋里掏出疗伤丹药吞下，“就是灵力消耗有点大，调息一晚上应该能恢复个七八成。”
苏清寒冰魄剑横在膝上，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但眼神依旧锐利：“我需要两个时辰，炼化一块‘阴煞魂晶’，稳固神魂。”
顾长生瓮声道：“我没事，但盾牌需要温养，刚才撞门时裂了几道缝。”
赤灵儿默默点头，表示无碍。
“好。”王小仙拍板，“那咱们就抓紧时间。长生师兄，你先在屋里布下‘土灵囚笼’，把门封死。清寒师姐，无双师兄，灵儿师姐，你们抓紧调息恢复。黑爷，鸡哥，你们辛苦一下，盯着外面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预警。”
“汪呜……交给我。”黑爷耳朵动了动，幽蓝眼珠警惕地扫向窗外。
“咯哒……我看着。”鸡哥也打起精神，小眼睛里的金红光芒扫过屋外每一寸角落。
顾长生立刻行动，巨盾顿地，土黄光晕扩散，化作一道道厚重的土墙，将门窗封堵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几个不起眼的透气孔。土墙上符文流转，散发着沉稳的防御气息。
苏清寒、凌无双、赤灵儿各自找地方坐下，吞服丹药，调息恢复。
王小仙则重新看向桌上那五块碎片。
他深吸一口气，右臂袖口下，因果幽冥臂的金纹缓缓亮起。左手抬起，五指张开，依次按在五块碎片上。掌心灵力如细流般涌出，小心翼翼地去接触、去沟通、去炼化碎片中蕴含的浩瀚道韵。
“嗡——！”
五块碎片同时震颤，共鸣骤然增强！五种不同色泽的光芒如水流般交织、融合，顺着王小仙的掌心涌入体内，顺着经脉奔流，最终汇入丹田，滋养着那颗表面布满因果道纹的“痞仙金丹”。
金丹表面，那些原本还有些模糊的道纹，此刻在碎片道韵的滋养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凝实、深刻。金丹的体积也在缓慢但稳定地膨胀，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浑厚、凝练。
王小仙能清晰地感觉到，修为正朝着金丹中期稳步推进。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再有三四个时辰，他就能突破。
但就在他沉浸在炼化中时——
“汪呜……不对劲。”黑爷忽然压低声音，幽蓝眼珠死死盯着被封死的屋门，“外面那些盯梢的人，在悄悄后撤。至少撤走了二十个，剩下的也都躲得更远了。心跳声很急促，带着……恐惧。”
“咯哒……因果线在剧烈波动。”鸡哥也猛地抬起头，蔫头耷脑的羽毛根根炸起，小眼睛里的金红光芒疯狂闪烁，“有三道极强的气息，正在从三个不同方向，朝着咱们这里快速靠近！速度很快，最多三十息就到！”
王小仙猛地睁开眼，中断炼化。
“什么人？”
“一道气息阴冷死寂，带着浓郁的尸臭，是尸煞老人！他带了至少八个手下，都是金丹中期以上！”黑爷急声道。
“一道气息缥缈玄奥，带着天机推演的味道，是天机子！他只带了玄机和地机，但三人的气机完全相连，显然结成了某种阵法！”鸡哥补充。
“第三道……”黑爷顿了顿，幽蓝眼珠中闪过一丝凝重，“很陌生，但很强。气息狂暴、混乱、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修为至少金丹圆满，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元婴门槛。他只有一个人，但心跳声如擂鼓，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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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仙瞳孔骤缩。
尸煞老人、天机子，还有一个不知名的金丹圆满强者？
三方同时找上门？
这也太巧了吧？
“不是巧合。”鸡哥眼中金红光芒闪烁，死死盯着那第三道气息的方向，“那人的因果线……和碎片有强烈的‘共鸣’。他是被碎片的气息吸引过来的！而且……他身上的因果线断裂、扭曲，充满了暴戾和混乱，像是……被某种力量侵蚀、污染了神智。”
王小仙心中一动。
难道……是古战场里那些被侵蚀的“战场英灵”跑出来了？不，不像。战场英灵没有这么强的“活性”，更像是……
“汪呜！他到了！”黑爷厉声咆哮，“就在屋外三十丈！停下脚步了，在观察咱们的据点！”
几乎同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废墟据点剧烈震颤！封堵大门的土墙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碎石簌簌落下！
顾长生闷哼一声，脸色一白，巨盾上的土黄光晕剧烈闪烁。他布下的“土灵囚笼”，竟被对方一击就差点轰碎！
“好强的力量……”顾长生咬牙，巨盾顿地，灵力疯狂输出，土墙表面的裂痕开始缓慢愈合。
但屋外，那个狂暴的气息，显然不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轰！轰！轰！”
接连三声巨响，如重锤般狠狠砸在土墙上！土墙剧烈震颤，裂痕如蛛网般蔓延，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不能等了！”王小仙霍然起身，右臂袖口下因果幽冥臂金纹骤亮，左手一抄，将桌上五块碎片全部攥在掌心，“长生师兄，撤掉土墙！清寒师姐，无双师兄，灵儿师姐，准备战斗！黑爷，鸡哥，盯死另外两方！”
“明白！”
顾长生巨盾一收，土墙轰然崩塌，烟尘弥漫。
屋外，黄昏的光线透了进来。
烟尘中，一道高大、魁梧、浑身覆盖着暗红骨甲的身影，缓缓显出身形。
他身高近一丈，肌肉贲张，但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仿佛被血液浸泡过。脸上覆盖着一张狰狞的骨制面具，只露出一双赤红、疯狂、没有任何理智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柄门板宽的骨刀，刀身布满扭曲的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暴戾气息。
“吼——！！！”
他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小仙手中的碎片，眼中爆发出贪婪、渴望、疯狂的光芒。
“碎……片……给我……”
沙哑、重叠、如同野兽嘶吼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给你？”王小仙咧嘴一笑，右臂金纹再亮，掌心灵力涌入碎片，“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吼——！！！”
暗红身影彻底疯狂，骨刀高举，带着劈开山岳的恐怖气势，朝着王小仙当头斩下！刀身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地面被凌厉的刀气犁出深深的沟壑！
这一刀，威势之强，已触及元婴门槛！
“冰魄，凝！”
苏清寒清叱一声，冰魄剑化作银轮迎上！淡蓝剑域收缩到极致，凝成一面厚达三尺的菱形冰盾，挡在骨刀前方。
“铛——！！”
骨刀狠狠斩在冰盾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冰盾剧烈震颤，表面浮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苏清寒闷哼一声，连退三步，嘴角溢血，但终究挡住了这一刀。
几乎同时，顾长生巨盾横移，挡在苏清寒身前。凌无双和赤灵儿一左一右，厚背砍刀和血镜同时亮起，朝着暗红身影两侧袭去！
“汪呜！他左肋第三根肋骨有旧伤裂痕，是被佛门法器所伤，至今未愈！用三成力击之，可破！”黑爷的咆哮在混战中炸响，那双谛听之耳竟从骨刀呼啸、刀气纵横、咆哮震耳的混乱声响中，精准捕捉到了那处旧伤裂痕的细微滞涩声！
“咯哒！裂痕在左肋下方两寸，现在！攻击！”鸡哥也尖声啼鸣，眼中金红光芒死死锁定那处裂痕。
王小仙毫不犹豫。
右臂因果幽冥臂金纹亮到极致，食指中指并拢，指尖灵力凝成一道金绿交织的剑气，对着暗红身影左肋下方两寸的位置，凌空一点！
“因果牵引，佛力引燃！”
“嗤——！”
剑气入体，精准刺入旧伤裂痕。裂痕深处，那丝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淡金色佛力被强行“引燃”，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嗤嗤嗤——！”
金光与暗红身影体内的暴戾力量疯狂对冲、湮灭。他左肋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口中发出痛苦、愤怒的咆哮，斩向苏清寒的骨刀轨迹顿时一偏。
“就是现在！”凌无双厉喝，后背砍刀泛起暗红血光，朝着暗红身影右腿狠狠劈下！赤灵儿血镜高举，镜面血光爆闪，一道粗大的血色光束破空，直射对方面门！
“铛！噗！”
凌无双的刀劈在暗红身影右腿骨甲上，爆出火星，但未能破防。赤灵儿的血光却精准命中对方面具，面具“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小半张扭曲、腐烂、但依稀能看出人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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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啊啊——！！！”
暗红身影发出凄厉的惨嚎，疯狂后退，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清明，但随即被更深的疯狂淹没。
“碎……片……必须……拿到……”
他低声嘶吼，骨刀再次抬起，但这一次，他身上的气息开始疯狂暴涨！暗红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膨胀，骨甲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他在燃烧精血，强行提升实力！”黑爷急吼，“最多十息，他的力量会暴涨一倍，但十息后会彻底崩溃！必须在他完成提升前打断！”
“咯哒……打断的关键在他心脏位置，那里有一颗‘血煞核心’，是力量源泉。但核心被三重骨甲保护，最外层骨甲左下方有一道三年前的旧伤痕，是被剑气所伤，防御最弱！”鸡哥眼中金红光芒疯狂闪烁，竟能看到那隐藏在层层防护下的核心弱点。
王小仙瞳孔骤缩。
十息。
他右臂金纹再亮，掌心灵力疯狂涌入五块碎片。碎片剧烈震颤，五种光芒交织，在他头顶凝成一道残缺但道韵浩瀚的因果碑虚影！
“因果碑影，镇！”
“嗡——！”
虚影猛地一震，灰白光芒如潮水般涌出，朝着暗红身影当头压下！光芒所过之处，空气凝固，灵力滞涩，连那暗红身影疯狂暴涨的气息都被强行压制、减缓了三分。
“就是现在！”王小仙厉喝，右臂抬起，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成一道金绿交织、其中夹杂着灰白、墨绿、暗金、漆黑四色光丝的剑气，对着暗红身影心脏位置、外层骨甲左下方那道旧伤痕，狠狠刺去！
“因果轮回，斩因断果！”
“嗤——！”
剑气破空，无声无息，精准刺入旧伤痕，穿透三重骨甲，狠狠刺中那颗疯狂跳动的“血煞核心”！
“噗——！”
核心炸裂。
暗红身影浑身剧震，眼中赤红光芒迅速黯淡。他低头，看着胸口那个碗口大的空洞，又看看王小仙，面具下那张腐烂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扭曲的“笑容”。
“谢……谢……”
沙哑的声音，微弱，但清晰。
说完，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气息彻底消散。
原地，只留下一具迅速风化、消散的尸体，以及那柄门板宽的骨刀。
屋里，一片寂静。
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另外两方势力快速靠近的脚步声。
“汪呜……尸煞老人和天机子，到五十丈外了。”黑爷低声道，幽蓝眼珠警惕地扫向屋外，“他们停下来了，在观望。显然，刚才的战斗，让他们有些……忌惮。”
“咯哒……他们在用秘法交流，很快会达成共识——先联手，拿下咱们，再分碎片。”鸡哥眼中金红光芒扫过屋外，“最多二十息，他们就会动手。”
王小仙喘着粗气，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丝，看向地上那具迅速消散的尸体，又看看手里那五块碎片，咧嘴一笑。
“看来，这‘债’……”
“是消化不成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决然。
“那就……”
“打出去！”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