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嘹亮,比武开始。
暮莹用自己带的长枪,木瑶雕工精细、枪头锋利无比、枪尾坠有华羽。
桑儿向护卫要了一对双刀,甩了甩,还算顺手。
这两个女子年纪相仿、身形相近。不同的是暮莹从小养尊处优,桑儿来自山野风餐露宿。一个是金贵刁蛮,一个是未琢良玉。
两人相互打量着,暮莹一个箭步上前,枪头寒光一闪,直指桑儿眉心刺去。
“铛”一声响!
桑儿的双刀架起,将枪头紧紧锁住。
方才的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火石。众人反应了半响,紧接着一片叫好声。
两人僵持不下,桑儿撤开双刀,侧身躲过枪头,抬脚踢向暮莹。
暮莹连忙闪躲,长枪横扫过去,桑儿跳起后退,眼看两人分开。
可她脚尖刚落地、又立马冲上去,右手拿刀自上向下,朝暮莹胸前劈去,长枪挡于胸前。两人力道相撞,又是“铛”的一声。
又是一阵叫好声!
桑儿左手握刀从自己身前推了出去、径直刺向暮莹胸口。暮莹心想槽糕!立马抬脚,踢在她腿上,顺势弹开。
但动作终归是慢了,抽身的时候被桑儿划伤,腿上留下红色的一道印儿。
桑儿不断进攻,又是近身缠斗,只见……暮莹从抢尾抽出一把细剑,原来那华羽是武器。
桑儿用短刀去防,暮莹一个转身,长辫甩了起来,就像是一条鞭子,发尾的玉片划过她的手臂,留下一条整齐的伤口,原来那坠饰也是武器。
桑儿气急了,她喊道“你使诈!把暗器扔了,再打!”
暮莹洋洋得意“谁规定只能带一个兵器?你要认输吗?“
忽然,桑儿眼前一晃,后退了一步,她看向手臂伤口,可恶!竟然下毒……
众人一阵议论,都以为桑儿要败,人声越发洪亮,甚至盖过雷明般的战鼓。
人们就是想看她俩争斗、左右也不过以死相拼,想到这....她怒火燃起,血液涌动,冲散了晕眩。
现在不急拆穿她,不急……桑儿呵呵的笑着,握着双刀大步向前。
众人想看,那便让众人满意,一定是拼个你死我活……
接下来暴风骤雨的攻势,一会儿功夫,暮莹有些招架不住,又甩起了长辨,桑儿却不再闪躲,任由其划伤。
渐渐的,暮莹步子乱了,她看准时机劈向长枪上的手,暮莹下意识的抽手回来,她伸手抓到了枪头,并抬脚踹向暮莹。
暮莹倒地、长枪脱手。
她居高临下的瞧着,将沾染鲜血的长枪、甩向暮氏的桌子。
这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挑衅。
暮莹起身,手伸到背后、抓着长辫甩了出来。
桑儿一只手拽住那股辫子,另一手举起短刀,斩断了辫子,随手甩到暮氏的桌前。
这是再一次挑衅。
此番情景,暮氏输了气势,顿时,众人唏嘘不已。
她扭头看向台上,与夜山四目相对,他嘴角挂起笑意,像是知道她在盘算什么、而他也在默许什么。
她扔掉了手中的刀,两人都赤手空拳,她喊道“打?还是认输?”
暮莹心中不服、自然是应战。几个回合过后,暮莹已经气喘吁吁,桑儿一直步步紧逼。
她看准一个空挡,探手绕到暮莹颈后,一把抓着她的头发,接着用力一扯,暮莹顺着力道扭过身去,再一脚踹在腿窝上,暮莹向前摔了出去。
众人唏嘘…已经有了胜负,可她不打算收手。
她将暮莹翻过来,坐到上面挥拳就打,暮莹举起双臂阻挡,疼的嗷嗷直叫,脸上红了一片。
夜山看向暮成,那一脸的焦灼,他不急,待她打过瘾后,喊道。“到此为止!”
她听见声音,看向夜山,又是四目相对。方才打的酣畅淋漓,她笑着、喘着....
夜山对这女子生了好奇,今日一见让他忆起故人,可她那凶狠的模样,竞和那位故人完全不同。
这会儿,暮成已经甚是难堪,十分生气的吩咐“来人,扶她下去。”
桑儿赶紧上前,喊道“慢着!”
她想要拆穿暮氏暗器淬毒之事,千颜也看出来,厉声打断她。
“闭嘴!把这劣徒给我带下去,等我亲自处置。”
桑儿心里不解、也不甘……被族人押着离去。
暮成了然于心,随后……言语间让了步。
现在大局已定,宴席恢复,歌舞继续。
傍晚,她趴在回廊上,看着落日的美景..慢慢她陷入思绪中,发着呆任凭清风拂过脸颊……
直到面纱侍女来叫她,说是千颜命她去送琴。
主塔的书房,平日里族长与几位门主叙话、谈事,常在此处。
她顺着声音寻去,夜山、千颜、故良、常雍、赤苏几人坐在一张酒桌前,银器盛着美食美酒。
她来到千颜跟前,放下琴打算速速离开,但这时有人说话了...
“这可是今日,比武的那个门徒?”故良问道。
“正是我门中的。”千颜整理琴弦,不温不火的回。
常雍抓着话头,赶紧奉承“千颜门主的徒儿当然不一般,今日一振我族盛威。”
千颜摆明了不屑,看向夜山问道“族长,今日想听什么?”
夜山一改白日里的健谈,此刻单手倚着桌子“随你。”
故良笑了两声,抢着说道“破忧,可好?千颜当了门主,请不动了。”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招人烦,是不是讨打?”千颜故意瞪了一眼,然后也笑起来。
此刻,夜山看向桑儿,问道“叫什么?”
她回答“桑儿”
夜山又问“全名叫什么?”
世人皆知,九安和百朝都是按照家族的姓氏起名字,唯有晨黎不同,族人来自天下各处,不按姓氏,不顾血缘。九安和晨黎都是二字为名,百朝是三字为名。
桑儿将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说出......
夜山听后,长吸口气,缓缓的说“这天下,不缺孤苦的孩子很多,也不缺惨死的人。唯有我族强大,可保族人们平安。”
故良问“其他两族,怎么办?”
千颜哼了一声“异族,管他作甚。”
夜山“虽未正式入族,但好得是你泰曲的门徒,你也不管管。”
千颜“族长是让我给她起个名字?”
故良又插话了“我总觉得这姑娘眼熟,还不如让族长来起。”
夜山看向她,她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夜山又问“可有喜欢的吃食、物件,可有想做的事。”
她不明所以,脱口而说“我喜食桑葚果子、喜观日落月出。我一直羡慕翱翔天际的鸟儿,想去看最高的山最深的海。”
夜山缓缓的道“桑这个字,想你不愿舍弃,那就以你之名,冠之你姓。”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盘发素颜,眼神清透,一身紫色便服,还有指尖色膏,就像是日落时的晚霞。
于是二字出口“桑霞”。
她看着他,每每与他对视,都觉得他眼中有繁星闪耀,不舍得挪开目光,她一直在心中揣摩话语,可就是找不出个所以....
她抱拳行礼“谢族长”
故良看到她的手指,说“染了一手的颜色,定是趁师傅不在偷懒。连饭都懒得吃了。”
千颜发话“想吃什么,自己拿吧。”
桑儿在桌前跪坐,取着桌子上的食物。方才闻着就已经很香了,现在吃起来更是美味,她开开心心的吃着,神情又是那般陶醉。
夜山看着她嘴里鼓鼓的、忙叨着不停,吃个饭都能开心成这样,让人心生笑意。
“千颜的徒儿,功夫了得,酒量如何?”故良说道。
虽是和千颜打趣,但却让她捏了一把汗....
从前哥哥不让她饮酒,虽尝过了酒味,但也是小口抿着,所以她也不知自己能喝多少....
“试试便知”
千颜没帮她挡酒,反而推她出去,她心里略有埋怨,不过也充满好奇.....她确实想喝一口。
常雍脸上挂笑,上前斟酒。
桑儿索性不推脱,伸手去接“多谢常门主。”
一杯下肚,只觉得胸口滚烫,这酒好烈好辣,感觉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被呛的咳了起来,咳着咳着又笑了起来。这就是饮酒,感觉很微妙,但她也想起别人醉酒的丑态,随即将酒杯收在怀中。
“这酒是叫拜月,酿造需要三年时间,你以前没尝过吧?”
常雍又拿着酒壶靠近,她虽是心有不愿,但无奈还是将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眉头在脸上都拧成一个疙瘩了。
久久没说话的赤苏,也忍不住笑了,这姑娘一脸的少不经事,和比武时勇猛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那率真可爱,让他想起自己门中的小门徒。
赤苏举杯,是要共饮“桑姑娘,赤某先干为敬。
她喝起酒来倒是干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绝不求饶、也不推脱。
几杯过后,她已经觉得有些晕,眼皮发沉,脑袋发重,她努力支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故良“你知道这酒为何叫拜月吗,因为醉酒之后,伏地不起的样子,就像是在跪拜明月。”
她插空赶紧抓了几个果子填进嘴里,果汁的甘甜在唇齿间散开,冲淡了烈酒的辣味,她眯着眼睛,长舒一口气。
突然,夜山轻咳了一声,后又指指酒杯,她立刻心领神会,抱着酒壶起身,挨个儿斟酒。
心想,夜山这是救了她啊...
她听着千颜的琴声,感觉真的曲如其名,不是忘、不是放,是破。琴声蛮横,闯入人心,瞬间忘却烦恼,欢喜填满胸膛,不断有力的回荡。
她猜想,这琴声能使人心中有感触,定是千颜用了灵力。
千颜看她出神,停下琴音,既然大家都尽兴了,该继续谈谈正事,于是千颜打发她回去。
回到泰曲门后,她久没睡意,之身坐在廊前,借着空中月色,看主城内斑斓灯火,还有高耸的主塔。
她心想,天下都对晨黎族人惧怕、厌恶,说他们暴戾、好战。可刚才让她觉得,晨黎就算是强取豪夺,初衷都是为了本族,她开始明白他的目的、理解他的做法。
还有...他的声音很好听,清冷略带沙哑。
今日他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名字,以前只和哥哥朝昔相伴,旁人只道她是桑儿妹妹.....以后她要去天地间闯荡,世人就会以这个名字称呼自己,好像,也挺好听的....
夜晚有凉风自山上吹来,慢慢吹散她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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