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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自荐
    明知道他会生气,就从她这里打开缺口,就算生气,他想必也是无所谓的。

    元哥儿展颜一笑,依恋的道“先生,谢谢您。”

    袁宝儿笑了笑,躬身一礼,打算退出去。

    元哥儿又道“剑南多蛮夷,你一个人过去实在不安全,旁人的你想来也不信,不如多带些布衣卫。”

    袁宝儿笑着摇头,“此时乃是多事之秋,还是多留些人在这里,以应万变。”

    “那可不行,”元哥儿坚持,“我已经交代下去,务必确保你的安全。”

    袁宝儿表情有一瞬的微妙,这才跟她商量,之前就已经下了命令。

    看来是真的笃定她一定会去了。

    一瞬间,她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但她什么也没表现,只笑着道谢,并退了出来。

    将要离开宫城,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娘子疾奔而来。

    內侍低声道“是郡主。”

    袁宝儿看了一眼便转过身,“我还有公务在身,还请您帮我跟她说一说。”

    她拱手一礼,內侍急忙不开,并连声答应。

    袁宝儿站起身,在女儿跑到近前之前,出了宫墙。

    顾佳瑶一路也没能追上亲娘,失望不已。

    她越过洞开的城门,看着袁宝儿头也没回的上了马车。

    “真是的,怎么就不能等我一下,”袁宝儿待她一向温和,这让她对亲娘并没有旁人对待长辈那般敬畏。

    內侍垂着眼皮,等袁宝儿车子走远才道“郡主娘娘,外面凉,咱们回吧。”

    顾佳瑶很是不舍的望着外面。

    最近这一阵子,不论是袁宝儿还是顾晟,都不常去内殿。

    她虽贵为郡主,却也这时候宫里的女流,不得擅自过去前朝。

    她挂念父母,几次想要出宫,都没成功,加上听说父亲要远征,便想问问母亲。

    却不想母亲也这么行色匆匆,竟还是错过了。

    她很是不甘,却也没有法子的跟着內侍回去。

    內侍送她回去内殿,又去御书房。

    元哥儿放下手里的笔,淡声道“都回去了。”

    內侍躬身点头,道了声是。

    “见着了?”

    內侍摇头,“袁大人心系国事,与郡主娘娘擦肩而过。”

    元哥儿表情微松,示意內侍退出去。

    他定定看着虚空良久,忽的轻叹了声。

    另一边,袁宝儿已命马唐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耗子问询赶来,得知她要去剑南,立刻派人跟着。

    “不用,”袁宝儿道“兵制这事是个弊端,只要不该,这事就不会停。”

    “人手你且留着,保护陛下。”

    “可是你哪儿能一个人?”

    耗子很不放心,但见袁宝儿本身很无所谓,只得道“不然我知会沿途,但凡经过的,就都护卫您出自己的管辖范围。”

    “没必要劳师动众,”袁宝儿道。

    耗子见她坚持,只得离开。

    袁宝儿看了儿子,小家伙还不知道父母又将远行,还在咯咯的笑。

    袁宝儿摸了摸他滑嫩的小脸,带着个小包袱就出门了。

    才刚上车,她就感觉车体一震,看外面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正想推门下去看,就见林惠娘悠哉的从后车门进来。

    “你怎么来了?”

    袁宝儿有些惊讶。

    林惠娘笑,“您这腿脚可是真够快的,我这紧追满追的,可算赶上了。”

    “你没回去?”

    袁宝儿问她。

    林惠娘笑,“借您吉言,大人把我留下了。”

    袁宝儿眉头微动,应景的说了两句吉利话,便问她“你跟过来作甚?”

    林惠娘微笑,“您这么问,就是想到了吧?”

    袁宝儿就是想到了,才这么问,因为她正可以借着这话把人回了。

    但林惠娘偏不说,反而坐得很是自在。

    她左右端量了一圈,撇了撇嘴,“这个就很普通了。”

    袁宝儿无奈,“那是特制,还专门用来做事情的,平常我都是坐这个。”

    “那你可挺节俭,”这车子实在普通到不能再不同,只怕寻常的商贾用的都比这个好。

    袁宝儿笑了笑,“不过是个代步工具,有什么打紧?”

    林惠娘动了动眉头,心说这事可有的是人看重。

    远的不说,就是她的邻居,那一家子都很在意这个,差一点的,哪怕只是根马鞭,都不会用。

    眼见着车子就要出城门,袁宝儿实在忍不住,“你还不下?”

    “大人怎地这么小气,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捎我一段,总不可能不行吧。”

    行自然是行,不过也分什么时候。

    若是平常,自然无所谓,但她现在身负皇命,自然不好牵扯其他。

    但林惠娘脸皮厚,哪怕知道袁宝儿很嫌弃,也还是装作没看见。

    她乐滋滋的拎出茶壶,倒了杯,美滋滋的喝着。

    袁宝儿在能允许的范围内,也不是个口出恶言的人。

    所以哪怕明知道不妥,想着她身为娘子的难处,还是容忍她跟到了城外。

    车夫见袁宝儿没有吩咐,就沿着官道一路往前。

    林惠娘好似完全没有感受到袁宝儿的忍耐,还翻出抽屉里的零嘴,一口一个的把杏脯往嘴里塞。

    袁宝儿见她吃得欢快,忍不住提醒,“别吃那么急,这个吃多了伤胃口。”

    林惠娘打小就是被放养长大,自小到大,能活着就行,哪里知道这些。

    但她有一点好,那就是识时务,更听劝,所以在吃光了手里的杏脯,就放了手。

    袁宝儿把杏脯都收拾出来,塞给她。

    林惠娘一愣,“都给我?”

    身为职业习惯,她打开抽屉的时候就顺便看了眼,那里零嘴不多,杏脯最多,都给她,里面就只有一些糖姜片一类的了。

    袁宝儿点头,很理所当然的道“你不是很喜欢?”

    林惠娘垂下眼,接了过来。

    她确实喜欢吃。

    大概是小时候亏了嘴,在有能力之后,她便对自己格外的好。

    但凡所过之处,只要她想要的想吃的就都不会放过。

    然不论怎么好,终究是外面做的,比不上家里自己制的好。

    她抱着匣子,感受着平生第一份无偿的好意,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面上还是笑嘻嘻。

    “那就谢谢了,不过这杏脯还真好吃。”

    袁宝儿跟着笑,“喜欢以后就来家里拿。”

    这东西是她小时候,玩乐一般的弄出来的。

    那会儿是为了不浪费摘下来的杏子,后来就是她嘴馋,再后来是为了家里人才制。

    林惠娘笑嘻嘻,“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我的零嘴可就靠你了。”

    袁宝儿眼睛瞪大,一脸无语。

    她就说杏脯,怎地还扩展到零食了?

    要知道,她每年做的零食可是不少的,林惠娘又这么会吃,她的劳动量只怕要翻倍了。

    林惠娘见她眼睛瞪得大大,显然是当真了的样子,咯咯笑了。

    她眉眼弯弯,露出洁白的牙,笑得前仰后合。

    袁宝儿看着这样的她,也跟着笑了。

    “你这样笑很好看。”

    林惠娘一梗,缓缓收了笑,嘴角下沉又缓缓扬起来。

    袁宝儿道“在我跟前不必掩饰,若是不想笑,不必硬笑。”

    “人活着就挺累,没不要给自己加负。”

    林惠娘拉平嘴角,看着好像说了吃了吗一般寻常话的袁宝儿,眼底闪动一抹情绪,“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跟我说。”

    袁宝儿笑道“那是因为他们都活成那样,所以你这样,他们觉得很正常。”

    林惠娘嘴角动了动。

    袁宝儿道“但那是从前,现在的你不需要了。”

    林惠娘想要说什么,袁宝儿摆手,“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只是想说,不管是对耗子,还是对顾晟,真诚忠诚比什么都重要。”

    “你的能力从你能当上卫长就已经验证,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袁宝儿这话几乎就算是点拨了。

    林惠娘心里明镜,感激的点头。

    袁宝儿微微的笑,撩了帘子,望了望外面,这里距离当初他们相遇的镇子已经不远。

    “在前面把你放下?”

    林惠娘眨巴两下眼,嘴巴微撅,“不是吧大人,我都跟到这儿了,你还想把我撇下。”

    袁宝儿眉头紧皱,“这不是你跟到哪儿的问题,是我不能带着你。”

    林惠娘嘿嘿一笑,正想说话,就感觉马车一震。

    “小心,”她想也不想的扑过来,把袁宝儿挡在身后。

    袁宝儿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吃紧。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大人,前面路被树挡住了。”

    “去挪开,”袁宝儿不动声色的说着,等车夫下了车,她才道“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点什么?”

    此时的她十分严肃,已没有才刚的半点闲适。

    林惠娘被她问得有点心虚,她缩了缩脚,很小声的道“大人命我来保护你。”

    袁宝儿淡声道“我说了,不用。”

    “可是大人不放心,”林惠娘声音更小了,“大人说,您要是不让我跟着,我回去他就给我降职,降到白身。”

    她可怜巴巴的仰着脸,揪着袁宝儿的袖子,“我费了全部力气才爬到卫长,我不能回去的。”

    她道“我仇家太多了,要是成白身,大概活不到下次吃杏脯。”

    袁宝儿很无奈,“我这次出去是有要事,不好带着人。”

    “你放心,我绝不会耽误事,”林惠娘道“我什么都会,还能当暗箭,还不用您费心,我一准鞍前马后,帮您把所有小事都办妥。”

    “您看这么多好处,您就留下我吧,”她耷拉着眼睛,整个人都蔫吧吧,可怜兮兮的。

    袁宝儿本就不是个硬心肠的,尤其对娘子尤甚。

    眼见她都说成这样,她也是在不好在拒绝,只得叹气默许了。

    林惠娘见她不再坚持,忙捏了个果子,削皮切块,别提多殷勤了。

    但袁宝儿本就不是被人服侍的性子,只吃了两块,见她还要继续,就阻止了。

    “你要想留下就好好的。”

    林惠娘立刻收回手,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瞪着大大的眼睛,卡巴卡巴的看着袁宝儿。

    袁宝儿被她看得苦笑不得,“就跟之前一样就好,不必这么刻意。”

    林惠娘问“那不会撵我走?”

    袁宝儿摇头。

    林惠娘松了好大一口气,松了紧绷的肩膀,又恢复笑嘻嘻的模样。

    “你真好,不亏让我朝思暮想这么多年。”

    袁宝儿无语。

    林惠娘笑嘻嘻,“不是你让我跟平常一样。”

    袁宝儿叹气。

    行吧,话是她说的,人是她留的,这些小瑕疵能怎么办?忍呗。

    车子复又动了起来,车夫车技不错,架得很稳。

    袁宝儿撩了帘子朝外面张望,只见官道一旁倒着一颗一人和抱的大树。

    树干拦腰折断,像是被暴力撞断的。

    袁宝儿歪头盯着那边看,引得林惠娘好奇,也跟着看过去。

    “不对?”

    她问。

    袁宝儿摇头,“说不好。”

    她就说觉得有点古怪,按理那么粗的树,还长得那么枝繁叶茂,只要眼睛不瞎,就不会撞上。

    但也不排除马惊了,硬生生往上撞的可能。

    只是如此,应该留下血迹或者痕迹才对。

    袁宝儿心里琢磨着。

    林惠娘巴着窗户看了会儿,脸色也跟着严肃。

    “确实有点不对劲。”

    她机警的看了眼周围,把帘子放下来,撩了车帘,叮嘱车夫,“多留意周围,尽快赶去就近的驿馆。”

    这里就他们三个,哪怕她有些本事,可也难敌人家有备而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人多的地方,而她也可以接着拖延的时间向同僚求助。

    布衣卫在京都周围人数还是不少的,只要能发出讯号,只用半天就能联系上同伴。

    车夫得知不对,立刻提速。

    车子飞快的行驶在官道上,只用一个时辰不到就赶到驿馆。

    林惠娘立刻去发讯息,袁宝儿交代车夫多加小心,自己上去客房。

    才刚坐定,就有人来敲门。

    问明是伙计,她打开门,瞧见的是个陌生的脸。

    袁宝儿立刻往后退,但还是慢了一步。

    一股烟尘铺面而来,她顿时变得困顿,没等做什么,便晕厥过去。

    来人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袁宝儿,踢了两脚,确定人已经昏倒,这才把人扛起来。

    林惠娘回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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