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知仁也不是矫情的人。
稍作思索，便有了决断：“既然如此，那就安排他们去协和医院做一次婚检，刚好那儿有我认识的人，可以帮忙安排时间，尽快出结果。”
刚好有认识的人？
许正国一听这话，立马警觉起来。
谁知道娄知仁有没有事先跟医院里的人通气。
跟这种商人打交道，必须多几个心眼。
想到这，许正国将姿态摆得很低。
提议道：“其实也不用跑那么远去市区医院，不如就近，去轧钢厂卫生所也行，那儿给职工和家属体检还有优惠。”
许正国说这话时，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全被娄知仁看在眼里。
娄知仁是商人，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不知几何，哪能不明白许正国那点小心思。
卫生所的情况他知道，寻常体检没问题，要想做深入一点的检查也没那条件。
只不过刚好能做孕检，这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许家既提议去做体检又不肯去协和医院，还对自己多有防备。
一想到被人恶意揣测心思，娄知仁心里难免郁闷，对这个准亲家逐渐失去耐心。
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别的，只是板着脸点点头，简单回了句：“也行。”
娄晓娥也不是傻子，她在旁边坐着，听到许正国这话，自然也猜到许家这是怀疑自己下嫁是别有用心。
说不委屈是假的。
现在自己还没嫁过去，他们家就表现出这种态度。
以后要是真跟许大茂结了婚，对方还整天疑神疑鬼的，那自己不就得提心吊胆过日子。
想到这，娄晓娥心里对这场婚事已经有了一丝抗拒。
当下既然已经答应做体检，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论有没有问题，既是给他们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的交代。
不过，这之后俩人之间的关系走向如何，就只能等这场婚检结束后再说了。
...
双方既已谈妥。
也就不再磨蹭，直接收拾收拾准备动身了。
娄知仁的司机开专车接送。
没过多久，几人便到了轧钢厂卫生所，黄主任得到消息，亲自负责招待。
毕竟娄知仁是厂里董事，虽然没什么权利，但身份摆在那。
卫生所很重视。
黄主任安排，让所里资历最深的医生来给许大茂和娄晓娥做检查。
还反复强调，务必要认真谨慎，任何一个检查项目都不能出半点差错。
虽然走的是绿色通道，但整个体检过程还是持续了几个小时。
娄晓娥和许大茂各自穿梭在一间间诊室中，把能做的体检项目都做了一遍。
娄知仁和许正国并排坐在卫生所走廊的座椅上。
等待过程中，俩人基本没说一句话。
许正国知道，如果验不出什么，两家这门亲怕是悬了。
不过为了老许家的香火，今天这个体检是非做不可的。
哪怕冒点风险，也值得。
就算这次惹恼了娄家，大不了将来再想办法补偿娄晓娥。
毕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虽然不知道娄家为什么表现得这么迫切，主动权总归在自己手上。
当然，如果真查出了什么，那就另当别论了。
娄知仁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也不会在没有查清楚男方底细的情况下，这么着急把自己女儿嫁出去。
公私合营，说到底是对国内资本的同化改造。
娄知仁也不知道现在的平衡还能持续多久。
本以为许家就算再怎么不靠谱，想来也不会为难蛾子。
现在看，自己实在有些想当然了。
这次婚检过后，不论结果怎么样，都得重新评估这门亲事。
......
两人各怀心事。
沉默了好一阵，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
黄主任手里拿着检查单，从里面打开了一间诊室的房门。
许正国急忙起身，迫不及待迎上去询问：
“黄主任，娄晓娥的情况怎么样？”
黄主任看着手里的检查结果，一项一项地确认过后，才抬头说道：
“娄晓娥的检查报告显示，她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主要就是血糖偏低，气虚，平时需要多注意休息，有空抽点时间适当做些运动。”
黄主任当着娄知仁的面，叮嘱了各类注意事项。
到现在他也回过味了，许家和娄家攀亲在厂里不是秘密。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娄知仁听后松了口气，女儿身体健康，没问题就好。
许大茂却皱起了眉头，从黄主任手中接过娄晓娥的体检报告单，越看越糊涂。
不对啊，那郝向阳没理由蒙他啊！
该不会是这卫生所的条件太简陋，根本查不出来吧？
没办法，实在是郝向阳的医术和行事风格给院里人留下的印象太深。
想到这，许大茂也不顾黄主任和娄知仁正在谈话。
直接把这份体检报告单递了上去，不管不顾直接问道：“黄主任，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娄晓娥真的没有生育方面的问题？”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娄知仁脸色瞬间一沉，有些恼火了。
更何况这话也能当着外人面明说？
对这准女婿已经没多少好感了，甚至多了一丝厌恶。
娄晓娥也刚从卫生间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本就泛白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血色。
倒是黄主任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了眼许大茂。
“这种体检，我们所里做得多了，不可能搞错，娄晓娥的确没有生育方面的问题，倒是你......”
说到这，黄主任突然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听这口气，许大茂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急忙追问：“我怎么了？”
黄主任从底下抽出许大茂的体检报告，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这报告显示的是......不孕不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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