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爷子冷哼一声，把紫砂壶重重搁在红木小几上，茶盖磕出清脆的响声。他盯着徐川看了半晌，眼神里既有怒意，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京西地堡里的核按钮都准备就绪了？只要再过三十分钟没你的消息，导弹就得升空。不是吓唬你??我们真打算跟他们同归于尽。”

    徐川手指轻轻敲着膝盖，语气却轻飘：“那不也没打起来嘛。”

    “没打起来是你命大！”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你知道兰利死了两个局长、五角大楼三位参联会成员是什么概念吗？情报系统断了半条命！现在外面风平浪静，可内部已经烂到根上了。唐尼那边敢签协议，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谈条件！而你??你还在这儿泡女人、搞音乐、带洋妞回家见家长？”

    “雪拉不是普通的洋妞。”徐川淡淡道，“她是哥伦比亚唱片亚太区的制作总监，手握三十七位国际艺人的合约资源。她愿意为我放弃美国国籍申请永居，这种诚意您觉得能用钱买来？”

    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就这点出息？以为文娱产业能护得住你？等哪天子弹飞过来，看她的专辑能不能挡一下？”

    “文娱是表，信息才是里。”徐川终于正色，“她在FBI有线人，在NSA前年清查时救过一个被陷害的技术主管。那人现在在冰岛做加密服务，手里攥着棱镜计划最后一批未销毁的日志备份。我已经让人接上了。”

    书房陷入短暂的沉默。

    窗外春寒料峭，树枝在风中微微晃动，影子投在窗纸上，像潜伏的刀锋。

    良久，老爷子缓缓坐下，声音低了几分：“所以你是早就算好了？利用艾丽克丝去牵制唐尼，借她和依万卡的关系搭上能源线，再通过雪拉打通情报暗渠？你还顺手让斯瓦格烧了硅谷四个数据中心??那是谁的地盘？”

    “洛克希德?马丁旗下的‘深网节点’。”徐川平静地说，“他们在亚马逊部署了生物监控网络，目标就是尼基塔发现的那些巨蟒。血兰植物释放的挥发性化合物能干扰人类神经突触，长期暴露会导致记忆错乱甚至人格解体。他们想拿这个做非致命性心理战武器。”

    老爷子眯起眼：“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第一批实验品，是我安排进去的。”徐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微型存储卡，轻轻放在桌上，“里面是七名志愿者的大脑扫描记录，还有他们在丛林里待满十四天后的精神评估报告。他们的梦境全都出现了相同的符号??一条缠绕权杖的蛇。这不是巧合，是某种集体潜意识被激活了。”

    老爷子没碰那张卡，只是盯着它看了很久。

    “你胆子太大了。”

    “我不比您小。”徐川抬头直视，“当年您在香港用一艘货轮换下整个东南亚的情报网时，才多大？二十九岁吧？还比我小三个月呢。”

    老爷子嘴角抽了抽，终究没忍住笑出声：“臭小子，还跟我比资历？”

    笑声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刘秘书推门进来，脸色凝重。

    “徐老，刚收到消息??尼基塔在亚马逊失踪了。”

    徐川霍然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最后一次联络是在六小时前。她发回一段音频，说发现了地下神庙入口，里面有壁画描绘的不是蛇神，而是……穿现代军服的人类跪拜巨蟒的画面。之后信号中断，无人机侦察显示营地遭焚毁，但没有任何尸体或血迹。”

    徐川眼神骤冷。

    他知道尼基塔有多谨慎。能在不惊动任何警戒系统的情况下把她连人带营地一起抹除，对方绝非普通势力。

    “是谁干的？”他问。

    刘秘书摇头：“无法确认。但我们在巴西的监听站捕捉到一段加密通讯，频率属于……‘黑月基金会’。”

    这个名字让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徐川和老爷子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不可能。”徐川低声道，“那个组织二十年前就被剿灭了，首脑死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

    “可信号编码方式完全一致。”刘秘书递上平板，“而且结尾的识别码……是‘伊甸之眼’。”

    徐川瞳孔猛然收缩。

    伊甸之眼??传说中掌控全球基因改造项目的终极密钥，据说能打开藏匿于南极冰层下的远古实验室。他曾以为那是都市传说，但现在……

    “通知巴西所有暗线，封锁方圆五百公里。调动两架mQ-9死神无人机，二十四小时巡航。另外，联系俄罗斯那边的老朋友，问问他们有没有关于‘新亚当计划’的情报泄露。”

    “是。”刘秘书点头退出。

    房门关上后，老爷子忽然开口：“你要去？”

    “必须去。”徐川已开始卷袖子，“如果黑月基金会真的复活了，那就意味着有人正在重启人类进化的实验。那些巨蟒不是自然变异，是人为催化的结果。血兰也不是植物??它是活体基因编辑器。”

    “你打算带谁去？”

    “张彪、万阳，再加上费恩斯从纽约调来的三人战术组。雪拉暂时留在国内，对外宣称我去参加家族聚会。”

    老爷子点点头，忽然从书柜底层抽出一本旧相册，翻到某一页，递给他。

    照片上是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站在热带雨林前合影，中间有个女人扎着马尾，笑容灿烂。

    “这是你母亲。”老爷子低声说，“三十年前，她参与的就是黑月基金会前身‘普罗米修斯小组’的野外研究。后来项目失控，她拼死销毁核心数据，才换来我们华夏全身而退。她临终前说过一句话??‘当蛇再次苏醒时，真正的战争才会开始。’”

    徐川怔住，手指抚过母亲年轻的面容。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与母亲的过去重逢。

    “我知道了。”他收起相册，声音沉稳，“这次，我不会让它重演。”

    ---

    三天后，南美洲北部，亚马逊雨林深处。

    暴雨如注，雷声滚滚。

    一架涂成墨绿色的C-130运输机低空掠过树冠层，在泥泞的临时跑道上剧烈颠簸后停下。舱门打开，徐川第一个跳下，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作战服。

    张彪紧随其后，扛着重型狙击步枪，骂骂咧咧：“这鬼地方连个信号塔都没有，咱们怎么找人？”

    “靠这个。”徐川戴上一副特制眼镜，镜片上浮现出淡蓝色的热源图谱，“尼基塔最后传回的坐标在这里偏东南十二公里处，有一处异常地温区，常年维持在42度以上。不像火山活动，倒像是……人工恒温系统。”

    众人沉默点头，迅速整装出发。

    丛林湿热难耐，藤蔓交错如网，每一步都需用军刀劈开前行之路。行至第六个小时，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奇异香气，甜腻中带着腐朽气息。

    “小心！”费恩斯突然低喝，“前面有陷阱！”

    话音未落，地面微颤，数十根尖锐竹刺破土而出，险些贯穿走在前方的队员。

    “这是原始部落的防御机制？”万阳喘着气问。

    “不。”徐川蹲下检查竹刺顶端残留的金属涂层，“这是现代工艺，触发机关连接了压力传感器。有人在维护这片区域。”

    他们继续前进，越靠近中心地带，植被越显异样：树木扭曲生长，叶片呈现不自然的紫黑色，某些藤蔓甚至会缓慢蠕动，仿佛拥有生命。

    终于，在一片被巨大蕨类环绕的洼地中，他们发现了目标??一座半埋于地下的石质建筑，门楣雕刻着双蛇缠绕的图案，与尼基塔发回的壁画完全一致。

    “就是这儿。”徐川示意全员戒备，缓缓推开沉重的石门。

    内部空间广阔，墙壁布满荧光苔藓，照亮了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

    阶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

    中央矗立着一尊高达十米的蛇形雕像，双眼镶嵌着幽蓝晶体，散发出微弱光芒。四周摆放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其中漂浮着形态各异的生物??有人形轮廓却长着鳞片，有四肢退化只剩尾巴的类猿体，还有一个舱内竟是完整的人类胚胎，背部已生出细长脊椎延伸成蛇尾状。

    “我的天……”张彪喃喃，“他们在造新人类？”

    徐川走近最近的一个舱体，玻璃上贴着标签：**Project: Nephilim - Phase III**

    下方还有行小字：*Subject origin: Collected from Xinjiang Uygur Autonomous Region, 1987.*

    他心头一震。

    新疆……1987年？

    那正是母亲参与普罗米修斯小组的时间段！

    “这些实验体……是从我们国家带走的？”他咬牙切齿。

    就在此时，大厅顶部突然亮起红灯，机械音响起：

    > “欢迎归来，XU CHUAN。身份验证通过。您已被授权访问‘伊甸之眼’权限层级。是否启动唤醒程序？Y/N”

    所有人愣住。

    徐川盯着语音来源，缓缓开口：“谁设的识别系统？为什么会认得我？”

    无人回答。

    唯有那双蛇眼，静静凝视着他，如同等待千年的守望者。

    ---

    与此同时，京城四合院。

    雪拉坐在花园亭子里，翻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一则突发推送引起她的注意：

    > 【美官方证实：前总统顾问泰德遗体在缅因州湖底被发现，疑似遭高压电流致死。法医在其脑部检测到微量未知有机晶体，性质接近植物神经组织。】

    她皱眉，正欲深究，忽觉身后有人。

    回头一看，高雯端着茶走来，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一个人在这儿？不去屋里坐？”

    “外面空气好。”雪拉微笑，“你在听我的歌吗？”

    高雯点点头，播放列表正好停在《EchoesYou》这首情歌上。

    “很好听。”她说，“尤其是这句??‘You're the ghostmy blood, the firemy bones.’（你是流淌在我血液中的幽灵，燃烧在我骨髓里的火焰）……写得很痛。”

    雪拉怔了怔：“你觉得这是痛苦？我以为是炽热的爱情。”

    “也许两者本就一体。”高雯将茶杯放下，目光深远，“就像你们西方常说的凤凰涅不死便不生。可谁又能确定，每一次重生，还是原来的自己？”

    雪拉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温柔的女孩，内心藏着一把刀。

    “你在担心什么？”她试探着问。

    高雯笑了笑，没直接回答：“我只是想知道……当你真正走进他的世界时，是否准备好面对那些??让你不再是‘你’的东西。”

    风拂过，茶香氤氲。

    远处，武薇哼着歌从房间走出来，怀里抱着吉他，似乎打算即兴弹唱一曲。

    三人并肩而坐，表面和谐，暗流汹涌。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雨林深处，徐川站在蛇神殿堂中央，终于按下了那个闪烁已久的红色按钮。

    > “Y - Confirm Identity: XXu Lin (Linna Valentine). Gic match: 99.7%. Access Granted.”

    >

    > “Initiating Eden'sSequence Begins.”

    刹那间，整个大厅震动起来。

    地面裂开，一道螺旋阶梯缓缓升起，通向更深的地底。

    而在最底层，一双金色竖瞳，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