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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重回黑山村
    秦牧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土地:

    “臣出身行伍,本非庙堂之器。机缘巧合,得遇陛下,幸不辱命。

    如今心愿已了,只想回归黑山,看看那里的乡亲,种种田,读读书,过几日闲云野鹤的日子。望陛下……成全。”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决。

    南宫景焱看着他,看着这位亦师亦友的臣子。

    从他眼中看到了真正的疲惫和对自由的渴望。他知道,自己留不住了。

    强留,反而是一种辜负。

    良久,南宫景焱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朕……准奏。”

    他站起身,走到秦牧面前,亲手将他扶起:“秦国公秦牧,辅佐朕于危难,定鼎江山于倾颓,革新弊政,泽被苍生。

    功在社稷,德配天地。

    今功成身退,朕心虽不舍,亦不忍阻卿林泉之志。

    特晋封卿为‘安国公’,世袭罔替,赐丹书铁券,黑山村及周边百里,永为卿之封邑,望卿……善自珍重。”

    这是帝国人臣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耀与保障。

    秦牧没有推辞,深深一揖:“臣,谢陛下隆恩!陛下保重!”

    没有盛大的送别仪式,在一个晨雾弥漫的清晨,秦牧只带了冷月、章山等寥寥数名旧部,如同他当年离开黑山村时一样。

    轻车简从,离开了京城。

    马车驶出高大的城门,秦牧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皇城,心中一片平静。

    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挣扎、奋斗、荣耀、算计……如今,都已成为过往。

    一路向北,景色逐渐变得熟悉而亲切。

    当那座掩映在群山之间的黑山村终于出现在眼前时,秦牧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村口,老村长、胡莽,还有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们没有高呼“国公爷”,只是如同迎接远归的游子,脸上洋溢着最质朴的喜悦。

    “回来了?”老村长拄着拐杖,笑眯眯地问。

    “回来了。”秦牧跳下马车,重重地点点头。

    他住回了自己当年那座修缮一新的小院,推窗便能看见青山绿水。

    他不再过问朝堂之事,每日里,或与胡莽等人进山打猎,或与老村长在田间地头闲聊农事。

    或指导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将一些简单的道理和实用的知识传授给他们。

    夕阳的余晖如同融化的金子,缓缓流淌过黑山村的每一寸土地。

    秦牧就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套素雅的粗陶茶具,壶中是他自己炒制的山野粗茶,茶汤清冽。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芬芳。他微眯着眼,目光悠远地看着村落。

    村东头新修的水渠里,清澈的山泉水哗哗流淌,几个半大的小子正赤着脚在渠边嬉闹,溅起的水花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那是章山带着人,按照秦牧画的简图,领着村里青壮一起修建的,不仅解决了灌溉,连女人们洗衣淘米都方便了许多。

    如今的章山,褪去了沙场的悍勇,成了黑山村名副其实的“大管家”。

    不仅打理着秦牧那规模不小的田庄和护卫,村里的大小工程、物资调配,也总少不了他沉稳的身影。

    村中空地传来的呼喝声,则属于冷月。

    这位昔年如同影子般的女子,如今成了村里孩子王们的“冷教头”。

    她虽依旧少言寡语,但教起孩子们最基本的强身健体法和一些防身的招式,却异常耐心。孩子们既怕她,又格外崇拜她。

    她那清冷的目光扫过,再调皮的孩子也会立刻站得笔直。

    目光再放远些,是那座青砖灰瓦、颇为宽敞的学堂,以及旁边新建的、备着些常用草药的医馆。

    这都是秦牧用朝廷的赏赐和俸禄建起来的。

    他没有将财富用于个人享受,而是悉数用在了这片土地上。

    他请来了落魄却正直的秀才教书,又从北境城中请来了一位坐堂郎中,定期来村里义诊。

    黑山村,这个曾经偏远贫瘠的小村落,如今已是北境闻名的富足安宁之地,引得周边村落羡慕不已,称之为“世外桃源”。

    一阵熟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风尘仆仆的驿卒在院外下马,恭敬地呈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国公爷,京里的信。”

    秦牧道了声辛苦,让章山带驿卒去用茶饭休息。

    他拆开信,是南宫景焱的亲笔。信中并未提及任何朝政烦忧,只是如同老友般,絮叨着京城的趣闻。

    御花园里他亲手栽种的某株牡丹开得极好,小皇子咿呀学语的憨态,字里行间透着一种平和与满足。

    信的末尾,依旧是那句不变的嘱托:“望卿善自珍重,勿忘京城故人。”

    秦牧看着信,嘴角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提笔回信,也只谈黑山的风物,今春的茶味,村里新添了几口人丁,胡莽家的小子又闯了什么祸……语气轻松而家常。

    他不再需要为万里江山的重担而殚精竭虑,那个他亲手从惶恐储君辅佐成沉稳帝王的年轻人,已经能够独自驾驭王朝这艘巨轮。

    稳稳地航行在属于他的“景和”航道上。

    他知道,自己使命已了。

    放下笔,他重新端起那杯温热的粗茶,深深地呷了一口。

    茶味微苦,而后回甘,恰似他这一生的缩影。

    从现代战火硝烟中的铁血军人,到异世朝堂翻云覆雨的权臣国公,再回归到这北境山村一介富家闲翁,他走过了一个漫长而奇特的轮回。

    他改变了这个时代的一些轨迹,留下了一个蒸蒸日上的盛世雏形。

    而最终,他也在这个最初接纳他的地方,寻到了心灵的最终归宿与宁静。

    远处,炊烟袅袅升起,与暮色融为一体。

    孩童的嬉笑声、归家的呼喚声、牛羊入圈的哞咩声,交织成一片生动而祥和的田园交响。

    秦牧靠在椅背上,脸上那抹平和而满足的笑容,在渐浓的暮色中,愈发显得深邃而真实。

    江山依旧,盛世可期。

    而他,只需坐看这庭前花开花落,漫观天外云卷云舒,在这片承载了他太多记忆与情感的土地上,安然度过余下的岁月。

    这,对于他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而言,便是最好、最圆满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