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苦寒,须先解决越冬之难。”苏宁召集工匠,“推广火炕,每户补助煤炭。在抚顺、辽阳开设煤窑,优先供应移民。
他还亲自设计了一种新型的“联排暖房”,数十户房屋相连,共用墙体,极大地提高了保暖效果。
来自四川和云南的移民起初还不适应,但第一个冬天过后,所有人都感叹:“有了这火炕和暖房,关外的冬天也不难熬了!"
在勘察完抚顺的煤矿后,苏宁立即上奏:“抚顺煤田,蕴藏丰富,请准设立官营煤窑,招募矿工万人开采。”
同时,他在本溪发现优质铁矿,当即决定:“在此建立钢铁厂,采用新式高炉,打造兵甲农具。”
不到一年,第一座现代化钢铁厂在本溪拔地而起。
炉火映红了半边天,工匠们夜以继日地冶炼着钢铁。
“撤销卫所,改行军屯制。”苏宁在军事会议上宣布,“士兵战时为兵,平时为农。每兵授田三十亩,可携家眷定居。”
自然是有部分老将质疑:“阁老,如此一来,兵士忙于农耕,岂不荒废训练?”
苏宁笑道:“恰恰相反。有了田产家室,士兵才会誓死保卫这片土地。且农闲时集中训练,并不耽误。”
辽河岸边,苏宁亲自督建水利工程。
“在此处修建水闸,既可防洪,又可灌溉。沿河开辟水田,试种水稻。”
来自江南的官起初怀疑:“关外天寒,如何种得了水稻?”
但当第一批稻谷在辽东成熟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苏宁特意将收获的稻米送往京师,附言:“此乃辽东所产,请陛下品尝。”
“在各地设立学堂,招募塾师。移民子弟,皆可入学。”苏宁特别重视教育,“要让这片土地上的孩子,都读圣贤书,知忠孝节义。”
他还设立“辽东书局”,刊印农书、工技典籍,推广先进生产技术。
万历十六年秋,辽东迎来了空前丰收。
金黄的麦浪在平原上翻滚,煤矿日产万吨,钢铁厂昼夜不息。
新建的城镇星罗棋布,学堂里书声琅琅。
陈?陪着苏宁巡视各地,不禁感叹:“三年前这里还是战场,如今已是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乐土了。”
苏宁站在新建的辽河大堤上,望着忙碌的港口和往来船只,沉声道:“这才是真正的征服。刀剑只能让人屈服,而开发建设才能让人心归附。”
当他最终班师回朝时,带去的不仅是赫赫战功,更是一个粮仓充盈、工矿发达的新辽东。
从此,关外不再是大明的边陲,而是帝国牢不可破的北方屏障。
万历十七年,京师。
紫禁城文华殿内,首辅申时行将手中的象牙笏板轻轻放在御案上,向着龙椅上的万历皇帝深深一揖。
“陛下,老臣年事已高,近来深感力不从心。苏阁老平定辽东、开拓朝鲜,功在社稷,老臣愿让贤于能,请准致仕。”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几位阁老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申时行会在这个时节主动请辞。
万历皇帝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苏宁:“苏爱卿以为如何?”
苏宁出列,神色平静:“申阁老德高望重,臣不敢僭越。”
“朕意已决。”万历站起身,“准申时行致仕,加封太傅。即日起,由苏宁接任内阁首辅,总领朝政。”
三日后,苏宁在内阁值房召见六部尚书。
“本官有三策欲行。”他开门见山,“其一,推行摊丁入亩,将人头税并入田赋;其二,实行官绅一体纳粮;其三,重定税制,农税降至五十抽一,商税、矿税提至十抽三。”
户部尚书王志远当即反对:“首辅大人!官绅免税乃祖制,此举必遭天下士人反对!”
“祖制?”苏宁冷笑,“太祖立国之初,全国耕地不过三百万顷,如今已逾七百万顷。其中多少田地挂在官绅名下,逃避税赋?”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江南一省,进士举人逾千,其所占田地竟达全省之半,却分文不纳。长此以往,国库如何充盈?百姓如何负担?”
次月,《大明税制新政诏》颁布天下:
“自万历十八年起,废除丁税,一律摊入田亩征收;凡有功名者,与庶民一体纳粮;农税降至五十抽一,商税、矿税增至十抽三。
诏书一出,朝野震动。
南京国子监生集体罢课,江南士绅联名上书。
更有人暗中散布谣言,称苏宁“违背祖制,祸乱朝纲”。
面对反对声浪,苏宁在乾清宫向皇帝进言:“陛下,如今大明如参天古树,外表枝繁叶茂,内里却被虫蛀蚁蚀。若不刮骨疗毒,恐有倾覆之危。”
万历凝视着御案上的奏章,良久方道:“朕既用卿,便不疑卿。尽管放手去做。”
与此同时,一系列鼓励工商的政令相继出台:
“各府县设立工商司,专司工坊、商号登记;“取消户制度,工匠可自由经营;“民间开矿,官收其三,其余自得;“设立专利制度,新式机械可获十年专营。’
最引人注目的是,苏宁奏请设立“大明钱庄”,由内帑出资百万两作为本金,为工商从业者提供借贷。
“民间有技艺者,往往苦于无本钱。”苏宁在朝会上解释,“钱庄可解其困,只需三人联保,便可借贷百两。”
在苏宁的推动下,大明开始全面布局工业基础:
在河北设立“直隶钢铁厂”,采用辽东经验,年产精铁百万斤;在江南设立“织造总局”,推广新式织机;在山西扩大煤矿开采,供应北方燃料;在广东、福建设立“船政司”,建造远洋海船。
为培养人才,苏宁还奏请:“在各府县设立工艺学堂,教授算术、机械;选派聪慧子弟赴欧罗巴游学,学习西方技艺。
两年后,新政成效逐渐显现。
户部奏报:国库岁入增至八百万两,其中商税、矿税占半;各地工坊如雨后春笋,雇佣流民数十万;新式织机使江南棉布价格大降,寻常百姓也穿得起新衣。
然而反对之声从未停息。
某日朝会,都察院御史李三才公然弹劾:“首辅新政,使士人寒心,让商人得利。长此以往,必致礼崩乐坏!”
苏宁不怒反笑:“李御史家在通州有田千亩,按新制每年需纳粮二百石。若是心疼,本官可以替你缴纳。”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这才明白首辅对每个人的家底都了如指掌。
夜深人静,万历皇帝在乾清宫召见苏宁。
“苏先生,”年轻的皇帝难得地用起了旧称,“如今满朝文武,说你好话的没有几个。
苏宁躬身道:“臣只知道,江南织工如今每月可得银二两,辽东矿工能养家糊口,河套牧民因毛纺工坊而收入倍增。至于士绅们的怨言,臣愿一力承担。”
万历轻轻叹息:“朕记得先生当年说过,今日的杀戮是为了明日不再流血。如今这般得罪天下士人,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大明不再重蹈两宋覆辙。”苏宁抬头,目光坚定,“士绅不纳粮,终将拖垮国库;工商不振兴,终究是弱国贫民。臣所要的,是一个能让百姓富足,让国库充盈,让大明永固的太平盛世。”
宫灯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朱墙上。
窗外,京师万家灯火,隐约传来新设工坊的机杼声。
这是一个正在蜕变的大明,痛苦却充满希望。
万历二十七年,春。
两个五年计划已然收官,大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屹立于世界东方。
京杭大运河上,蒸汽驱动的明轮官船喷吐着白烟,将南方的丝绸、茶叶与北方出产的钢铁机械往来输送;天津港内,悬挂日月旗的远洋巨轮缓缓靠岸,卸下来自南洋的稻米、日本的白银、欧罗巴的精密仪器。
紫禁城,谨身殿。
一场特殊的御前会议正在召开。
首辅苏宁将一份厚厚的奏折呈递至御前,声音沉稳有力:
“陛下,自万历十七年推行新政以来,我大明岁入已从八百万两增至三千万两;官营钢铁厂年产精铁五百万斤,民间铁产量更三倍于此;新式学堂培养工匠三万余人,各地工坊雇佣流民逾百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臣:
“然,如今国库仍有七成岁入,被用于供养各地藩王。蜀王一岁禄米五万石,周王岁支银八万两,其余郡王、镇国将军更是不计其数。长此以往,新政成果必将被这些蛀虫蚕食殆尽!”
龙椅上的万历皇帝眉头微皱:“苏先生,藩王乃皇亲国戚,太祖训示...………”
“陛下!”苏宁毫不客气地打断,“正是这些皇亲国戚”,在河南强占民田二十万顷,在湖广私开银矿,在山东纵容家奴横行乡里!这是臣整理的罪证??”
他一挥手,随从抬上十余口木箱,里面装满账册、供状。
“周王朱在铤,强占民田,逼死百姓三十七人;楚王朱华奎,私开银矿,偷漏税银百万两......”
每念一桩,殿内气氛就凝重一分。
这些罪名,桩桩件件都有实据。
三日后,一场震惊朝野的大案拉开序幕。
锦衣卫突然包围蜀王府,搜出龙袍、兵器若干。
不过三日,蜀王便被定罪谋逆,押赴市曹斩首。
其家产充公,计白银二百八十万两,田产三十万顷。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各地藩王纷纷上表喊冤,朝中老臣联名求情。
万历皇帝在乾清宫召见苏宁,语气中带着少有的严厉:“苏先生,蜀王毕竟是朕的叔父,何至于此?”
苏宁坦然相对:“陛下可记得正德年间的宁王之乱?藩王坐大,必生祸心。今日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可是......”
“陛下,”苏宁向前一步,“如今大明水师雄踞四海,新军装备精良,工商繁荣,百姓安居。这一切,难道要毁在这些蛀虫手中吗?”
万历默然良久,最终挥了挥手:“罢了,就依先生吧。”
有了皇帝默许,苏宁的手段更加凌厉:
周王因“贪赃枉法”被削爵圈禁;楚王以“私开矿藏”罪名满门抄斩;秦王被查出“勾结蒙古”,赐自尽......
每处置一个藩王,就有大量田产、银两充入国库。
苏宁特意将查抄账目公之于众:
“蜀王家财,可养十万新军一年;周王田产,可分与三万流民;楚王银矿,可建五座钢铁厂...……”
实实在在的数字,让民间对新政的支持达到了顶峰。
随着藩王势力的瓦解,苏宁的权势也达到巅峰。
如今的内阁,几乎成了苏宁的一言堂;六部尚书,多半都是他的门生故旧。
在彻底清除宗室阻力后,他推行了更深入的政策:
“废除匠籍和军籍,军户和工匠可自由从业,实行义务兵役制;设立专利衙门,保护新技术;兴建铁路,连接南北要地;开办大明银行,统一发行大明宝钞和银票......”
曾经反对他的士绅们,如今要么在工商浪潮中赚得盆满钵满,要么在政治清洗中家破人亡。
朝中再无人敢公开质疑首辅的决定。
万历二十八年元旦大朝会,首辅苏宁献上一份特殊的贺礼,一幅巨大的《大明寰宇全图》。
图上,大明的疆域东至扶桑,西抵中亚,南括南洋,北达漠北。
“陛下,此乃千古未有之盛世!”苏宁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百官山呼万岁,声震屋瓦。
但在这些欢呼声中,一些老臣却暗自忧心:如今的大明,究竟是大明的天下,还是苏宁的天下?
退朝后,万历皇帝独自站在谨身殿的露台上,望着远方新建的蒸汽机厂冒出的滚滚浓烟。
年轻的皇帝脸上,露出了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忧虑。
“苏先生,你为大明开创了盛世,可这盛世之后,又将走向何方?”
而此时的首辅府邸中,苏宁正在审阅一份新的计划书??《关于设立议会制度的初步构想》。
烛光下,他的眼神依然锐利,仿佛还有无数的变革等待推行。
这个大明,正在以一种无人能够预料的方式,奔向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