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结束的同时，这段记忆影像也戛然而止了。

    两人依旧沉默。

    不过想想也是，梁雨已经发现了不少东西——能帮忙的玄学势力有了，世界被侵蚀的方式也有了。

    这两点就足够给梦浮屠交差。

    当然了。

    虽然说的是“交差”，但其实也是有些客观原因的——虽然梁雨自称梦浮屠，但她始终不是梦浮屠，她能做的不多，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

    这次没什么好中场休息的，只过了十秒画面就再次出现。

    .

    这次出现在眼前的是梦浮屠和韦一羽。

    韦一羽提前两年发现了伪天道的存在，梦浮屠再次出现，但出现的方式并不像前两次那样低调。

    它被发现了。

    而且揭下了面具。

    世界规则紊乱，无法再为世界的主角们提供“光环”，这直接导致了庞远和牧拾巳的死亡。

    他们的灵魂不会消失。

    他们会扮演其他副本的boSS。

    如果韦一羽想救他们，那他就只能用“配合实行计划”去换梦浮屠捞人。

    没有后悔的余地。

    只有被动的参与。

    .

    他是。

    梁宿、梁语是。

    庞远、牧拾巳也是。

    .

    ——第二周目的他们都是被断了所有退路又被推着走的棋子。

    但谁又怨得了谁呢？

    且不说梦浮屠自己也被算进去了，它本身也是由第一周目的他们的集合体，自己的决定又有什么好不满呢？

    事情就这么推进下去。

    .

    韦一羽死。

    梁语死。

    梁宿一个人走到最后。

    .

    然后三人全数被梦浮屠截胡。

    .

    周遭一片漆黑。

    好像又回到了第一周目结束时崩坏的世界。

    实际上也确实是。

    一切重演。

    只是和二周目梁雨见面的人，光看我去看不出是真正的梦浮屠还有一周目的梁雨。

    后续的发展也和之前差不多。

    她们再次找到陆如洄。

    不同之处在于，二周目的陆如洄不是被梦浮屠坑过来的，而是主动出力帮忙的。

    她给了梦浮屠一片自己的羽毛，又给了第二周目的梁雨一个木镯。

    然后催动灵力将所有人送回过去。

    .

    第三周目开始了。

    .

    接下来的画面主要是在【真假千金】世界，但即便如此，依旧分不太清具体是哪个梁雨的记忆。

    有时候是在道观、寺庙，有时候又是在城市乡村。

    时间提前得更多。

    布局自然也更多。

    而在这些纷杂的场景中，城市的场景的占比越来越高。

    后来甚至出现了学校场景。

    再后来，化名“孟浮荼”的梁雨认识了梁渡忧，也就是将来的梁素的养母，成为了她的至交好友。

    她说那木镯有护身挡灾的作用，顺利将木镯送给了梁渡忧。

    .

    “渡忧？这是你领养的孩子吗？”

    “嗯，县里的警察同志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我带了个合眼缘的回来。”

    “孩子挺可爱的。”

    “这会儿也没条件弄其他的，我把你这镯子给她你会介意吗？”

    对话停了几秒。

    “孟浮荼”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镯子可以挡灾可是真的，能救你一命那种。”

    “真的假的啊？”

    “真的。”

    “那就更得给这小家伙了。”

    这镯子就这么到了小小的梁素手上。

    .

    “孟浮荼”功成身退，“死”于车祸。

    .

    再之后的场景是孤儿院。

    借口烧伤平时都带着兔子面具，一直只是在孤儿院做那些琐碎的日常工作——说起来也和那些孩子的处境差不多。

    凭劳动换食物，偶尔还会被打骂。

    不知道做了多久。

    终于等到某个雨夜。

    那个试图向领养者求援的五岁小女孩被打得奄奄一息，她被留在雨里。

    秋雨寒凉入骨。

    身体快速失温。

    她原本可以活下来——只要挺到第二天，等到梁听松和赵依念带来的警察，那她就可以以获得“梁雨”这个名字，然后顺着既定的轨迹活下去。

    但第三周目的小小的梁雨等到了孤儿院那个戴兔子面具的人。

    她以为对方会可怜她。

    毕竟对方是“兔子”，兔子应该是温顺又善良的。

    但对方只是看着她。

    雨水顺着面具滴落，打在本就不平静的水洼里没有带来丝毫不同。

    “帮帮我……”

    尚且没有获得名字的小梁雨这么说着。

    “兔子员工”叹了口气，然后揭下自己的面具，露出面具下那张完好的脸——那张仿佛把自己的脸等比放大的脸。

    然后。

    那张脸一点点靠近。

    “睡吧……”

    她说话的语调像是传说中的鬼怪，平静中透出挥之不去的冰冷。

    她的手也像鬼。

    .

    苍白。

    没有温度。

    又无法逃脱。

    .

    口鼻被死死捂住，没有一丝空气透进来。

    死亡的过程其实没那么快，但灵魂这种没有实体的东西已然濒临消散——两个“梁雨”相见本来就会导致更虚弱的一方消失的。

    别说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魂魄，那全无温度的、小小的身体也开始闪烁。

    天空落下一个炸雷。

    站立的梁雨移开搭在另一个自己脸上的右手，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个水晶魔方。

    梦浮屠不在里面。

    梁雨无法使用这东西的，但作为主人的韦一羽可以。

    即便，只是他的灵魂。

    电光闪过的瞬间，半透明的灵魂体飘出来，闪着幽光出现在院子里。

    一番操作后，赶在三周目梁语的灵魂消散前剥离出她的所有记忆，然后将封锁了记忆的二周目梁语的灵魂放到了女孩儿的身体里。

    一切只在瞬息。

    下一声雷鸣还未到来时，韦一羽重新回到了挤满记忆、灵魂的水晶魔方中。

    小女孩的身体不再闪烁，也重新有了呼吸。

    身体虽然一样，但灵魂或者说魂魄才是本质——灵魂一旦被替换就不再存在“两个自己”的悖论了。

    遗憾的是，第三周目的梁雨也因此彻底消失。

    .

    ——杀死自己。

    .

    做这种事情原本是多少会有些心理负担的，但这已经是第三周目了。

    如果杀死自己能迎来终结，梁雨不会犹豫。

    .

    好像已经麻木或者腐败的心重新被填满，但很可惜，不是血肉，而是隐秘的仇恨和复苏的愤怒。

    .

    她站在雨里笑了笑。

    雨水打湿头发，头发贴在脸上。

    最后她重新戴上了兔子面具走向办公室，敲门叫人把梁语带回去。

    画面再次戛然而止。

    可结果如何其实也并不难猜……

    那自然是表面上和原先的轨迹差不了多少，只是梁雨变成看梁语而已。

    梁语的灵魂当然也会因转移到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不适应，不过此刻的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而且还因为淋雨生了场大病，所以那些不适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掩饰掉了。

    .

    至于这么做的作用……

    显然，是为了梁宿。

    连身带魂一起切换世界的梁宿面临的不适一定会更强，而第二周目的她精神状态本来就不怎么稳定，要是没有同类的安抚……

    她或许会一路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