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都很清楚这点。

    ——因为清楚自己是什么性格，所以也清楚这种安排的合理性。

    她们相顾无言。

    说不上难以接受，但毕竟蛇直接和自己有关的部分，梁宿、梁语都看得心情复杂。

    梁语的感触更深些。

    她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

    说实话，就外形而言其实是看不出什么不同之处的。

    这双手就是纤细修长的——不仅看不出和自己原装身体的手有什么分别，也和那双在雨夜捂上口鼻的手没有任何区别。

    但越是这样感觉就越微妙。

    一番说不出惆怅。

    然后不可避免想起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自己在雪国医院副本使用的那具身体。

    说不怀念原装的身体是假的。

    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奇妙——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但在她进入那个副本之前，应该是由某个周目的梁雨在操控。

    所以……

    她俩这是在换着用身体。

    .

    越想越觉得诡异。

    但这点诡异又只像个刚被叮出来的蚊子包——有些存在感，但算不上难受。

    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

    .

    梦浮屠在第三周目的整体思路显然也是一样的。

    看上去没有大刀阔斧的改变。

    但作为【真假千金】世界的核心，即便只是小变化 ，只想在“主角”身上动点小手脚，也是需要更加精细的考量的。

    .

    ——只有梁语经得住两段记忆的冲击。

    .

    所以只能是她先被送到真假千金世界，用她的灵魂替换梁雨的灵魂，在将来作为梁宿的锚点，将她的异常控制在可以用精神病解释的范围，从而骗过这个小世界本身的法则。

    等到这些小小的偏差造成较大剧情偏移，在衰退和侵蚀共同作用下的世界也已经无力过多干预。

    只需要走走那些大的剧情线——比如上综艺、遇男主之类的。

    .

    “我好像想明白韦一羽为什么要让我把节目拍完了。”最后反而是梁宿先开的。口。

    想法相同。

    也不难看出，她和梁语思考的大方向差不多。

    而且想到到这里之后，其实很多东西事就不必再看了。

    梦浮屠心里有数。

    所以画面的滚动一直在提速——又是一段穿插着各个不同场景的画面。

    城市的画面锐减。

    在道观、寺庙的画面居多，其间也不乏几个老熟人出现。

    .

    捻青山老道。

    潭柘寺方丈，以及一闪而过的燕送舟、燕留风。

    .

    然而画面凌乱。

    只有声音是按先后顺序再播放的。

    .

    “小施主，小施主留步。”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与我有缘。”

    “入境外世界除鬼一事，不知二位施主考虑得如何了？修行之人不可入境，不过二位无须担心，前三次入境外世界自有人为二位保驾护航。

    你们可以叫她梦浮屠。”

    “你想寻她？不是老衲不答应你，实在是此人踪迹莫测，近些年更是难寻。”

    “梦浮屠并非故人。”

    “前尘旧事，老衲确实略知一二，可为送舟小施主解惑答疑。

    可……

    并非老衲危言耸听，小施主乃因果缠身之人，注定前路坎坷，且多有性命之忧。

    但此刻，尚可回头。”

    苍老的声音语带着悲悯和劝慰。

    “不回头。

    我更想知道那些梦的成因。”

    年轻的男声坚定而清晰。

    “罢了……

    小施主既已做出选择，便过来吧。施主只需把手搭上来，自然就会知晓一切。”

    .

    跳动的画面终于稳定。

    燕送舟将手按上水晶魔方的同时燕留风快步上前，抓住燕送舟的手臂。

    然后这两人就同时消失在了白光中。

    与此同时，戴着兔子面具的梁雨反倒大大方方出现在了方丈面前，方丈对此并不意外。

    须发还未皆白的老和尚长长叹息：“痴儿啊……痴儿……”

    “他会怎么样？”

    “即便是双生子，缠身的因果也不是那么好转移的，”老和尚不住摇头，“诶……是好是坏，是福是祸，如今倒是成了一池浑水了……”

    “您不必顾虑太多，就直接给我句准话吧。”

    .

    “二人……

    必有一死。”

    .

    老和尚的声音变得轻而渺远。

    画面也随着声音的失真再次滚动起来，速度比起先前还要快不少。

    燕送舟和燕留风的争吵的只遗留下一方无奈的叹息，和另一方坚定的眼神，更多的是一些他们进副本的零碎画面。

    不过有梦浮屠参与的副本，或者说除鬼行动不多。

    和他们相关的画面很快结束。

    .

    画面重新稳定。

    .

    天气良好。

    无风无雨。

    车辆拥挤，川流不息。

    ——是那场注定的车祸。

    但第三周目的梁渡忧带着那个木镯。

    木镯就是改变的关键。

    ——梁度忧在发生车祸的瞬间感受到了木镯在手腕上发烫，然后她和后排的梁素一起看到了“鬼魂”。

    那人裹在黑色的袍子里，脸上还戴着兔子面具。

    她闪现在汽车引擎盖上 ，她出现的时间短到让人觉得那只是临死前的幻觉。

    但梁渡忧听见她说话了。

    .

    ——“木镯。”

    .

    两个字被无限拉长。

    如果不是这样，梁渡忧可能会觉得那是个死神——因为车在下一秒翻了。

    但现在。

    她只是摇摇头。

    最后满怀眷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

    梁渡忧当场死亡，梁素也在翻车的瞬间被梁宿替换。

    .

    再之后的事就都很熟悉了，几乎是用第三视角把自己经历的事零零散散地看了一遍，又验证了一些先前的猜测。

    梁宿在医院醒来。

    与梁语相见。

    回到梁家老宅。

    认亲宴。

    .

    第三周目的燕送舟、燕留风依旧是与厉寒昀一起出现在了梁家门口，和第一周目一样，他们被卷进副本又成功活了下来，以朋友身份靠近、监控被替换的厉寒昀。

    不同之处在于燕送舟这次拿了厉寒昀的邀请函。

    他想见梁雨。

    但见到的却是梁语。

    灭了心里的那些侥幸后边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按计划走下去。

    .

    再之后梁宿去了道观。

    .

    在此期间，戴兔子面具的梁雨带着水晶魔方和韦一羽的魂魄到处跑。

    一面推动驱鬼缓步进行。

    一面通过附身推动事情按理想的方向发展。

    中间也有一些关于陆如洄，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画面。

    直到综艺开播。

    那些精心埋下的信息引导着梁宿一点点挖掘真相。

    络新妇、韦一羽、木镯……

    一环一环，直到现在。

    .

    周遭变为纯白。

    但梦浮屠没有出现。

    “结束了？”梁宿开口。

    “是吧？”

    “妹妹啊，是不是还有挺多问题的没搞清楚？”

    梁语表示认同：“你是说梁素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你的记忆里？

    还是梦浮屠为什么要我们取代这个时间线的梁素、梁雨？”

    “呃……”梁宿嘿嘿笑着，“我其实比较想知道，牧拾巳和叶七七是不是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