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小奶娃已经撑不住睡着了。
换成若娘背篓子，老五挑着空担，老四抱着新儿，他手劲儿大，抱得稳当。
让老四把娃娃抱到她住的东厢房，放在床上，找了件薄被盖着小肚子。
轻手轻脚地出了屋，若娘去厨屋做饭。
老五已经将火生了，看到若娘进来：“娘，累了一天，晚上您也别忙了，我看碗橱里有面，咱们煮面吃吧，用猪油拌，也很香。”
“行。”
“还得弄点新儿能吃的，岛上谁家养羊了吗？”
“看能不能买只还有奶的。”
“明日我跟四哥去问问。”
“面糊糊新儿能吃，等会留点。”
“娘，里锅我烧了水，您先去洗个澡，好了刚好吃饭。”
若娘看老五想得周到，笑着应了。
她去屋里拿衣裳，老四给她把水准备好了。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吃了老五煮的面，若娘一觉睡到天亮。
还没完全醒，感觉有个香香软软的小爪子在她的脸上乱摸，有只小嘴巴在啃她的鼻子。
“奶奶，新儿饿饿。”小娃一边啃一边哼唧。
若娘睁开眼，一把抱起小娃：“哇，奶醒醒。”
“小宝醒了，是不是饿了，奶带你去吃早食。”
“奶，新儿嘘嘘。”说话时一手还捂着小肚子。
若娘一惊，生怕她尿到床上，飞快抱着她走出厢房。
紧赶慢赶，嘘在了后院的菜地里。
老五听到动静时，正在厨屋里热羊奶。
“娘，新儿醒了？”
“醒了，我先给她洗漱，你们从哪弄的羊奶？”
“钱家孩子也小，他们家买了两只奶羊，我买了一只。”老五将温热的羊奶端到桌上，老四用麦杆做了个管子，还用滚水烫过，新儿可以直接吸着喝。
若娘看他俩有模有样，不由挑了挑眉：“你们跟谁学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买羊的时候顺道问了问钱家的媳妇儿，都是她告诉我们的。”
“不过，娘，您要一直养着新儿吗？”
小女娃还这么小，要养成少说十年光景，他娘马上四十了，哪还有精力。
况且，他也知道，四哥和银花的亲事，娘打算今年办了，到时候他回了京都，会不会要娘照顾一家子？
“放心，你四哥虽然话不多，但不是个笨的。”老五是若娘生的，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的甚，她看着新儿乖乖地坐在怀里喝奶，给她在脖子上垫了块柔软的布巾。
“新儿我想自己带着。”
“当初那事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娘使了些手段，新儿如今也不一定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境地。”
“娘，如果不那样，新儿或许早…”没了。
“娘知道，新儿性子乖，这么小都能自己喝奶，娘就先养着，走一步算一步。”
老五也觉得新儿乖的出奇，只昨天去的时候哭闹了一场，后面一直都乖乖的，知道嘘嘘要喊，饿了也不哭。
“娘，昨日…”也不知道那个王氏是怎么对待新儿的。
“家里主子都对孩子不上心，下人自然也是。”
“你二嫂不是会虐待孩子的人，她只是对新儿不上心。”
“而且她现在怀了老二的孩子，自然想着母凭子贵。”
若娘能摸着她的想法：“从前她在云家过的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如今才算是自家的主子，想法自然不同。”
也无可厚非。
若娘不想苛责一个想活得更好的女子的心思，只是也不喜欢这样的人罢了。
“她身份特殊，如今又时常在州府走动，是个大隐患。”这才是真正让若娘生气的地方。
她看老四吃完四五个红薯，想了想，跟他说道：“老四，你去把将军喊来，说我有事找他。”
“好。”他又伸手拿了个大红薯跑了。
若娘：……
“依四哥的食量，娘是不是要再多囤点粮食。”老五嘴角抽了抽，不由喃喃道。
老四是真能吃啊，吃正常男子三番还多。
……
“老五，小心一些，蚕种娇贵，别弄死了。”若娘紧张的嗓音传入张景彦的耳朵，他站在院子里，顺着声音看过去。
老五捧着一个竹篾，小心翼翼地放在搭的三层架子上，若娘抱着新儿离得远远的，神情有些紧张。
“你们这是？”他疑惑地开口，站在门口往屋里看。
“张得发送了十张纸的蚕种过来，我打算养在这个屋子里。”若娘转头看是他，应了声。
“这小娃怎么在？”张景彦比若娘高一个头，怀里的新儿听到头顶陌生的声音，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骨碌碌地转着。
“啊！”她不太认得张景彦，可她不认生啊，啊了一声，张开小手臂要张景彦抱。
张景彦从来没抱过孩子，脸上的刀疤都抽了一下，当作没看到小女娃的示意。
“啊！”她看人不理她，小身子在若娘怀里咕涌，若娘有些抱不住她。
张景彦看她抱的吃力，迟疑地伸出来了手，插在她的小胳肢窝，将她提了起来。
“哇，飞。”小娃简直被旱地拔葱，直接高过了若娘的头顶。
“咯咯咯，看。”视线一下子不一样了，她扒着张景彦的头，小肉手揪着他束得整齐的头发，眦着小米粒牙，笑得开心。
“娘，这样放可以吗？”老五放好了蚕纸，问道。
“行吧，我也不知道，先这样吧。”若娘站着没动，只伸头往里看了两眼，不确定地说。
张景彦觉得她鬼鬼祟祟的模样尤其有趣，带了几分笑意：“自己怕这些，养了做甚？”
他还记得她被何尤多弄的长虫，吓得半死的事情。
“我是怕，不是还有你们吗？反正这蚕，必须要养！”若娘咬了咬牙，然后又往后退了一步，直接退到了张景彦身后。
“新儿我来抱，你去帮帮老五，把十张纸的蚕种放到架子上，不要太密了，等会去摘些桑叶回来喂。”
张景彦将孩子放在她怀里，低头跟她说话：“是去岁让石英他们给你找的，种在后院山坡的那些树？”
“是啊，可花了不少银子。”蚕种如今只有府衙才发放，没点关系根本弄不到。
石英他们还是要了大司农何尤多的手信，才领到了十张纸的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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