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从新面露愤愤：

    “这就串起来了。

    所以既是资本方，同时还涉及到同行业的竞争对手‘速翼’。

    ‘速翼’是怕咱们进军南方，跟他们抢市场吧！”

    方骏：“‘速翼’和‘长丰’，也不知道是哪边主导的。

    如果涉及到‘长丰资本’的话，估计不用多久就会找过来了。”

    她冷笑了一声：“估计他们还要扮演成‘白衣骑士’，假装来拯救‘晨风’呢……”

    许晨想起些事情，开口说道：

    “想不到‘燃冰体育’遭遇过的事情，‘晨风科技’会变本加厉遭受一轮。”

    许晨所指的，自然是8月份时“燃冰体育”的波折。

    这次“晨风科技”的危机，背后同样有竞争对手和资本方的影子。

    但“晨风”的这次危机，明显要比“燃冰”那次要严重多了。

    是真正关乎生死存亡的……

    杨主任扶了扶黑框眼镜，想到了些事情，忽然有些后背发凉：

    “他们……居然能介入和左右吴永铭的事情吗？”

    众人都面色变了变，杨主任确实说到了一个令人后怕的关键点上。

    方骏开口道：

    “‘磐石资本’还没研究过，但那家‘长丰投资’，背景确实是幽深复杂的。

    当初他们过来洽谈拜访，有意无意、隐晦地透露了一点，目的自然是让‘晨风’接受他们的投资入股。

    我们也去查实过，‘长丰’确实有些不可细说的背景。”

    许知泉又重新叼上了一根烟：

    “看看吧，基本明确了对方是什么背景，也就不是完全在迷雾中了。”

    老许顿了顿，又开口道：

    “也不要太慌。

    吴永铭的事、江华钦的事，其实终究都是没有问题的。

    只不过，是需要一点时间。”

    方骏：“但对手要的就是时间，卡着时间拖住我们……

    3月底之前没法开工，而债务又没法偿还，咱们就只有破产清算一条路可走。

    或者说，以极低的价格，被‘长丰投资’或‘磐石资本’给收走。”

    ……

    ……

    深夜的茶水已经换了三壶，酒意也散得差不多了。

    商讨之下，目前的形势确实已经极其严峻。

    三千万的债务老许已经凑齐，但3月5号前的一亿多，以及3月底前的十几个亿，目前却还没有着落。

    而唯一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并愿意拿出这么大资金支援的江华钦，此刻竟也被拖入危局自顾不暇。

    真若资金无法到位，极端情况也就会像方骏所说，“晨风科技”将面临破产清算，亦或被低价收购的命运了。

    杨从新想了想，开口道：

    “刚刚是不是说还有那家‘贝莱德’，美利坚的投资公司？

    ‘长丰投资’和‘磐石资本’背后谋局并想着低价收购的话，那咱们先去再找‘贝莱德’呢？”

    ‘贝莱德’是美利坚的投资公司，先前也跟‘晨风科技’洽谈过。

    不过许知泉出于朴素的家国情怀，实在是“不想替美利坚赚钱”，便先搁置和婉拒了。

    方骏开口道：

    “我们先前已经拒绝‘贝莱德’了。

    另外‘贝莱德’初步的投资报价，其实比我们预想的也要低很多。

    还有一个问题是，‘贝莱德’是美利坚公司，刚刚在大陆开始寻找投资标的。

    即使我们两边谈妥了，在政策上也可能忽然被卡脖子。

    何况这种欧美的公司，单是确认投资前的‘尽职调查’就至少搞三五个月的。

    我们接受‘贝莱德’的投资，真正谈妥并落地下来，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别说三个月、半年了，咱们现在一个月都等不起。”

    气氛有些沉闷，场间四人抽烟或喝着茶水，各自沉默。

    将近二十亿的资金缺口，不是着急就能急来的。

    许晨盘算着，开口说道：

    “我这边认识个纯境内的投资机构，他们资金量肯定是够的，也正在国内积极寻找投资标的，倒是有机会、有可能拿出个十几亿。

    不过这事情得谈。

    另外主要时间太急，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及愿不愿意，所以成功率不好说。”

    方骏：“快说。”

    杨从新：“是啊，现在哪还管成功率……

    但凡有点辙，都得试一试了。”

    许知泉：“什么人？”

    许晨：“‘东晨广告’之前做过万科的两个项目，跟他们创始人王识，也算是认识了。

    他旗下有家投资公司，也一直在寻找投资标的。

    之前是想投资‘燃冰体育’的，还专门问过我几次。

    不过‘燃冰’的运作模式短期内不需要大资本支持，我也不想引入外部资本，就暂时搁置了。

    现在拿‘晨风科技’去谈，不知道王识有没有兴趣。”

    “万科地产”，自然都是知道的。

    背靠“万科”的投资公司，资金量和实力自然是无需担心的。

    而且是纯粹南方鹏城的民营公司，各方面的自由度都会高一些……

    方骏看了眼许知泉：

    “这个好像真可以试一下。”

    许知泉看向许晨：

    “要怎么谈？”

    许晨：“我先问一下，把‘晨风科技’的资料发过去。

    主要时间太急，我也会隐晦说明一下，只能先看下王识是否感兴趣。”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和这个王老板，也谈不上任何私下交集，毕竟年龄代差也摆在那里。

    好在这一两年里，我还时常维护下关系，比如‘燃冰’每期的新产品，都会给他寄一下。

    至少话是能说得上的。”

    他看了眼时间：“我明早就沟通这事。”

    杨从新皱眉想了想：

    “王识之前看上的是‘燃冰体育’，如果还是拿‘燃冰体育’去谈呢？

    我是怕‘晨风科技’人家不感兴趣。

    可以先用‘燃冰体育’把钱融到，然后内部转给‘晨风科技’度过难关？”

    方骏摇了摇头：

    “首先这是不合规也不合法的……

    另外投资机构入资之后，资金流向也都是要监控的。

    除了董事会派驻之外，还有专门的‘监事’，就是防止此类事发生。

    甚至可能专门派财务入驻，卡每笔钱的审批和流通……

    这个没有操作空间。”

    杨从新扶了扶黑框眼镜，旋即有些焦躁的叹了口气。

    许晨：“死马当活马医，我明早先沟通吧。”

    许知泉又看向方骏：

    “‘贝莱德’那边，也先联络一下吧。

    当成一个备选，先聊聊看……”

    方骏点了点头，跟着应了一声。

    老许见气氛压抑失落，又安抚道：

    “不要慌张，车到山前必有路，这还没到绝境呢。

    另外我再想想别的办法，看能不能通过私人关系借到些钱。”

    其余三人还是沉默不言，也知道老许是在刻意安抚。

    十几亿将近二十亿，还要在3月底之前拿出来，即使是有这个实力的朋友，也得是过命的交情才行。

    ……

    ……

    第二天，许晨联系了王识的秘书周凯，并简单将事情的背景同步了下。

    当然所同步的信息还是做了些选择，例如隐去了一些目前“晨风”面临的危机情形。

    而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便收到了周凯这边的电话回复：

    “我跟王总刚刚聊过了，他说也是刚好，他去年也看过电动车行业的情况，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同时又是小许总这边，所以还是非常信任。”

    “不过王总所有的投资，都是要跟创始人直接面聊的，不知是否方便约一下‘晨风科技’的许总？”

    许晨：“当然方便的，看王总哪个时间方便？”

    周凯：“王总这两天在京城，之后要去欧洲度假。

    要么就是趁着这两天，要么就是两周后等王总休假回来。”

    许晨：“那就这两天吧，我们这边过去京城也方便。”

    周凯：“好的，我先去预约一下王总时间，定好之后跟小许总讲。”

    许晨：“好嘞，多谢Kevin！”

    ……

    当天的午后，王识的会面便敲定了下来，就安排在第二天的中午。

    许知泉安排定了差旅，当天傍晚，便带着许晨和方骏两人，连夜飞到了京城。

    负责审核调查的“工作小组”还在“晨风园区”。

    听说许知泉和方骏要“出差”，本来是拦了一拦的，但方骏出面聊了一下，他们还是乖乖放行了。

    ……

    京城“香格里拉酒店”开业于1987年，是当年整个京城最重要五星级酒店之一。

    而时至今日，仍旧是很多“老板”到京城后习惯下榻的酒店。

    万科的王识是在这边参加一个会议活动，于是跟“晨风科技”的会面，也就安排在了这里。

    临近中午，许晨先跟秘书周凯接上了头。

    “久仰许总，幸会！”

    周凯面对许知泉，还是非常的客气。

    许知泉穿了身藏蓝色西装，但也没有打领带，显得正式但也没有过于刻意。

    “实在是抱歉，王总今天行程也比较满，只能抽出中午25分钟的时间，先简单聊一下。”

    许知泉：“没问题的。”

    周凯看了眼许晨和身后的方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们老板的习惯，谈投资只跟创始人一个人聊……”

    许晨愣了愣，笑着道：

    “好的，那我跟方总先在楼下等就好。”

    ……

    大堂咖啡厅。

    许晨和方骏各自点了喝的，又随意叫了些三明治、沙拉，权当是午饭了。

    两人都是食欲寡淡，对于许知泉那边的情况，还是有些焦虑。

    当下的情形下，如果真能拿到王识旗下投资公司的帮助，哪怕付出些股份，也能解掉燃眉之急了。

    ……

    大约半小时后。

    许知泉还没下来，但许晨竟然收到了一条王识发来的消息：

    【已经跟令尊许总聊完，今天就会安排尽调团队到天城。

    今天行程太赶，来不及跟小许总当面打招呼，实在抱歉……】

    王老板还是非常客气，许晨赶紧回复了一条致谢的短信。

    又过了几分钟，才见周凯把许知泉送下来了。

    许晨和方骏迎了过去，周凯又跟小许总简单寒暄几句，这便返身回去了。

    ……

    咖啡吧室外的露台，许知泉点上了根烟，服务员帮忙把三杯饮料端了出来。

    “怎么样？”方骏面无表情，但明显比较着急。

    许知泉抽了口烟，露出笑呵呵的模样。

    他没有直接回答“怎么样”，而是开口道：

    “王老板对我儿子，可真是赞不绝口啊。”

    许晨面露无语：“说正事……”

    许知泉弹了下烟灰，开口道：

    “我跟王老板基本上是坦诚相见，他也比较直接。

    他知道咱们着急，所以今天就会联系沪城的投资公司，派‘尽调团队’到天城。

    还是得等他们‘尽调团队’做一下调研，才能有是否有投资意向的评估出来。”

    方骏皱了皱眉：

    “做尽调的话，必然要涉及财务这边的。

    但目前‘工作小组’也还在总部。”

    许知泉：“没关系，我都跟王老板讲了的，情况他都了解。

    我们今晚飞回天城，明天跟王老板那边的尽调团队会面，还需要开会同步业务和财务情况。”

    许晨想了想：

    “‘工作小组’的事，王老板也知情？”

    许知泉点了点头：

    “这个事情根本瞒不住的，我就直接讲了。

    关于‘晨风’面临的政策风险、不可控因素，也会在他们尽调团队的调研内容里面。”

    方骏：“会不会只是卖我们一个面子，派人过去敷衍一下？”

    许知泉：“王老板说得很直接，投资是纯粹的商业行为，还是要看尽调返回的综合情况。

    至于‘工作小组’和审查的事、甚至是吴永铭的事，王老板似乎有另外的一些隐秘渠道，或许可以从侧面打听。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信息通路。”

    方骏皱了皱眉，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许晨则想起王老板的一些背景信息，此时的08年，王老板应该还没跟他的那位“前妻”离婚才对。

    去年的07年，王老板的“前妻”曾因为大额买入万科的股票，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而这位“前妻”，也是背景难以细说的一位。

    想来打听些事情，也终究能找到门路……

    方骏开口道：“我也在找人打听吴永铭那边的侧面消息了。

    回头刚好可以印证一下……”

    许知泉看向方骏：“还是以你的消息为准，你这边能问到的，都会是最靠谱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