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细想。
    抓着砍柴刀,快步进了堂屋。
    一进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我盯着那口黑棺材,把手压在了棺材盖上。
    这棺材板很沉。
    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麻云儿在跟棺材铺订货的时候,要了最好的棺材。
    当时合棺的时候,三四个年轻少壮的小伙子一同使劲,才把这棺材板搬上去。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
    我在临走前还特地将四角的棺钉都封上了一半。
    除非有人暴力撬开,否则单凭里头没了脑袋的何明新,绝不可能打开棺材!
    一想到答应的事没办到。
    没准还得活劈了何明新的尸体,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但当我的手掌沿着棺材盖,一路上向摸索时,棺材里的无头尸体正好端端的躺在那!
    那一身血衣已经换成了青色的寿衣。
    唯一奇怪的是,尸体肚子位置的衣服是被掀起来的。
    我当时还没觉得有啥。
    检查了一遍尸体,确定没有尸变后,扯着衣角,将那露出来的半截腰身给挡住了。
    死了太久,何明新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五脏连接小腹的位置,已经成了青黑色的。
    这么年轻又貌美的姑娘,无辜惨死,实在是让我有点唏嘘。
    可一想到刚才作祟的东西。
    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不对!”
    “我栓在门口的那只公鸡呢?”
    我惊问出声。
    朝着院子里四下张望。
    终于在右边墙角附近发现了几根鸡毛。
    我沿着鸡毛的痕迹,一路找到大门外。
    一抬头,就和老槐树下正叼着鸡的白狼对上了眼。
    “我去你大爷的!”
    我一声怒骂,提刀就追。
    可那白狼脑袋一扭,甩下已经咽气的鸡。
    转头朝着后头的窄巷子一路狂奔。
    当我绕过转角追上去的时候,那巷子里的白狼早已没了影。
    “别让我抓着你,不然我非得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我咬紧后槽牙,一口闷气堵在胸膛,险些给我气的呕出一口血来。
    这头该死的白狼,不会就是老天爷派出来克我的吧?!
    怎么到哪都能碰着它?
    而且,看着这白狼在凤凰古寨里来去自由的样子,它好像对镇子里的街道布局格外熟悉。
    这些天,我把凤凰古寨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
    有些小到岔路,我仍旧分不太清。
    但那白狼不一样。
    好像它每次来给我添堵的时候,就已经想好退路了!
    可这狼是啥时候回来的?
    明明在何明新的声音出来之前,那只公鸡还好好的拴在门边上,它低头吃米的影子,我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跑到那老槐树底下了?
    我揣着一肚子疑问,回到了老槐树那里。
    看着地上被刨出来的土坑,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感情你给自己藏食呢?”
    老槐树底下的土坑有半米深。
    坑里还有不少鸡毛。
    而被白狼甩走的那只鸡,浑身上下都是沙土,闻着都隐隐有股臭味了。
    “这也不像刚死的呀。”
    我嘀咕着。
    凤凰古寨这地方水汽大,再加上天太热,这鸡死了之后来不及处理,短时间内发臭腐烂也实属正常。
    我并没有多想。
    拎着鸡爪子,扯着翅膀,把这鸡前前后后的扫了一遍。
    “像狼和狗这类畜生,吃鸡不都得连撕带咬吗?”
    “这鸡身上怎么一点伤都没有?”
    我懵了。
    拎着鸡脚甩了甩,才发现这鸡的脖子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我伸手一摸。
    鸡脖子被生生从中间掰成了两截。
    “怎么是被扭断脖子死的?”
    “难道是人为的?”
    我白天走之前,特地嘱咐过何明月,绝对不要进堂屋,更不要把外面那只公鸡放了。
    何明月答应的好好的。
    我为了让她听话,还特地吓唬她。
    说要是把公鸡放了,她姐姐就会魂魄不宁。
    要是再起尸体作祟,何明新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投胎转世的机会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明月没道理还会把那只鸡掐死啊!
    而且单凭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推得动那么沉的棺材板?
    难不成在我下午出去的那段时间里还有人进了何家?
    我顶着一脑门的问号,将棺材板复位,重新封上棺钉。
    随后。
    我对着棺材板上那张黄符拜了又拜。
    “胡爷,你要是能听见我的话,就快点回来吧。”
    “我真的要遭不住了!”
    “你让我劈山开路,我还能行,可这除邪去祟的活,我真干不了啊!”
    就算是那老狐仙有意锻炼我,也没这个锻炼的法子呀!
    我木着一张脸跨出了门。
    原本倒在地上睡过去的何明月已经醒了。
    她瞪着那双白眼朝我所在的方向侧了下耳朵。
    “谁在那?!”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我麻了。
    这人咋一觉睡醒,啥都不记得了?
    “是我。”我应了一声,蹲在了几步开外。
    “何明月,我问你昨天在我走之后,还有谁来过?”
    何明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
    “没人来过。”
    “你们走之后,我哭的太累了,就睡着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朝着四周摸索。
    “不对,我咋在这?我明明回屋了呀。”
    我这时才发现,何明月那天抓在手里的那节木棍,并不在她的周围。
    一个盲女,几乎完全依赖那节盲杖生活。
    没了那东西,她是怎么从主屋走到这的?
    院内的其他痕迹已经被之前的那场风毁了个干净。
    我朝周围扫了一圈。
    不死心的继续问,“你真的啥都不记得了?”
    何明月都快急哭了。
    “水生哥,到底是咋了?是不是我姐姐出事了?”
    她慌忙的爬起身,摸索着就想往堂屋内处凑去。
    脚下却正好踢翻了火盆。
    整个人几乎大头朝下的朝我砸了过来。
    “小心。”
    我慌忙将人扶住。
    何明月的身体是温热的。
    和我刚才碰她脖子是冰凉的触感截然不同。
    何明月小心翼翼的摸着我的袖子。
    “水生哥,就跟我说句实话吧,我姐姐到底咋了,我受得住!她死都死了,我不能再看着她为了我走上歧路啊!”
    何明月的话如滚雷般在我耳边炸响。
    “为了你走上歧路?”
    难道何家的事,真的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