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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血月 · 寒夜 · 伏尔加河
    伏尔加河在十二月的寒风中凝固成一条墨黑色的巨蟒,它的鳞片是无数尖锐的冰棱,在永不散去的暮色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这条河记得所有事情——记得伊凡雷帝的怒火,记得斯大林时期的枪声,记得无数沉入河底的秘密和尸体。此刻,它正用冰冷的怀抱拥抱着整个下诺夫哥罗德,仿佛一个占有欲极强的恋人。

    伊万·彼得罗夫站在奥卡河畔一栋写字楼的七楼,透过布满指纹和污迹的窗户向外望去。这是他连续第十七天加班到深夜,眼睛下方的眼袋已经变成了永久的青紫色。血红色的月亮悬挂在天际,像一颗悬挂在天空中的巨大眼球,瞳孔正中央映照着他疲惫不堪的身影。

    又是个血月。伊万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消散得无影无踪。罗刹国的冬天总是这样,白昼短暂得仿佛只是一个错觉,夜晚却漫长得像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

    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起来,右下角弹出一个对话框:您本周工作时长已达98小时。根据劳动法第173条,系统将自动关闭。

    伊万苦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熟练地输入绕过自动保护程序的指令。劳动法?在这个被资本和权力重塑的新国家,劳动法不过是旧时代留下的一个幽灵,人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却没人真正见过它发挥作用。

    伊万!

    部门经理谢尔盖维奇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那声音不像人类发出的,更像是什么重型机械在碾压混凝土。伊万打了个寒颤,每次听到这个声音,他的胃都会不由自主地紧缩。

    谢尔盖维奇的办公室门开着,他肥硕的身躯塞在一件明显太小的西装里。当伊万走进来时,他正用毛茸茸的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那些汗珠粘稠得像沥青,在报销单上留下永远洗不掉的污渍。

    切尔内绍夫的方案,谢尔盖维奇说,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怪异的光,全部重做。明天开盘前要放在我桌上。

    伊万感到一阵眩晕。切尔内绍夫的方案有三百页,他花了整整三周才完成。

    经理先生,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我...

    谢尔盖维奇抬起头,伊万突然哽住了。在那一刻,他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东西——谢尔盖维奇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旋转的黑暗,像是微型黑洞正在吞噬周围所有的光。

    你有什么问题吗,彼得罗夫?经理的声音变得异常轻柔,却更加令人恐惧。

    没、没有,谢尔盖维奇先生。

    好孩子。经理微笑起来,露出一排过于尖锐的牙齿,记住,公司就是家庭,而家庭需要每个人的奉献。

    伊万几乎是跑着离开经理办公室的。他冲进茶水间,双手颤抖地接水。饮水机发出咕噜咕噜的呻吟声,吐出的水带着铁锈的颜色和气味,仿佛是从某个被遗忘的世界尽头流来的。

    墙上新贴的公告在荧光灯下显得格外刺眼:为提升团队凝聚力,睡前两小时禁用镇静类药物。伊万苦笑一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最后两片安眠药。没有这些东西,他根本无法在连续工作18小时后关闭自己过度活跃的大脑。

    微波炉突然发出沉闷的爆炸声。伊万跳了起来,看见微波炉内壁溅满了黑色的粘液,那是他本该在半小时前吃完的冷冻饺子。现在它们看起来像是什么外星生物的残骸,或是从某个噩梦中溢出来的东西。

    他清理微波炉时,手指触碰到那些仍然温热的黑色物质,突然一阵恶心袭来。这不是生活,他想着,这甚至不是生存。这是一种缓慢的、持续的痛苦消耗,一点一点地蚕食他的灵魂。

    窗外的血月似乎更大了,它的光芒透过肮脏的窗户,在天花板上投射出怪异的光斑。伊万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惧,那种感觉就像童年时听到老奶奶讲的民间故事中,那些被森林精怪盯上的人所感受到的寒意。

    我们能在婚前买下这套公寓。

    阿纳斯塔西娅的声音在昏暗的客厅中回响,带着那种伊万无法拒绝的期待。她指着窗外河畔新楼的售房广告,眼底燃烧着炽热的光芒。那些广告牌上的灯光如此明亮,以至于在伏尔加河的黑冰上反射出扭曲的倒影。

    看看这个位置,万尼亚!河景房!而且他们提供百分之百的贷款。

    伊万揉着疲惫的眼睛。他已经连续工作三十天没有休息了,数字和报表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永久性的烙印。

    纳斯蒂娅,我们算过这个。即使我们俩的工资加起来,也负担不起这样的公寓。

    但你马上就要升职了,不是吗?谢尔盖维奇答应过的。阿纳斯塔西娅靠过来,她的金发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光环。有时伊万觉得,阿纳斯塔西娅是他疯狂生活中唯一真实的东西,是他与正常世界最后的连接点。

    谢尔盖维奇答应过很多事情。伊万谨慎地说。

    求你了,就去看一看?为了我?

    伊万无法拒绝那双眼睛。就像他无法拒绝加班,无法拒绝修改方案,无法拒绝生活中所有那些他明明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销售中心位于河畔新楼的一层,里面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气味——新鲜油漆混合着某种更古老、更陈旧的气息,像是打开了一个几十年未开启的衣柜。

    穿着十九世纪礼服的经纪人微笑着迎接他们。他的牙齿太白了,白得不自然。

    彼得罗夫先生和女士!我们一直在等你们。经纪人的声音滑腻如油,请允许我展示我们最棒的户型——正好俯瞰伏尔加河,视野绝佳。

    伊万感到一阵不适。我们并没有预约...

    但命运为我们安排了见面,不是吗?经纪人微笑着,他的眼睛在销售中心的灯光下闪烁着怪异的光芒。伊万注意到他的指甲异常长而弯曲,像是猛禽的爪子。

    当他们看到那套公寓时,连伊万都不得不承认它完美得不像真的。落地窗外,伏尔加河在月光下蜿蜒如黑色绸带,城市灯光在远处闪烁如繁星。

    就像我们的私人王国。阿纳斯塔西娅轻声道,她的手紧紧握住伊万的手。

    回到销售中心,经纪人展开合同。文件厚得惊人,纸张泛着淡淡的黄色,仿佛已经存在了很久。

    年利率仅需6.66%,七十年产权。经纪人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共鸣,像是多个声音在同一时间说话。

    伊万感到一阵头晕。6.66%?这个数字在他脑海中引发不安的回响。

    这利率...

    非常优惠,不是吗?经纪人打断他,特别适合像你们这样有抱负的年轻夫妇。签字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伊万的手有些颤抖。他的一部分大脑在大声警告,另一部分则被疲惫和对阿纳斯塔西娅的爱淹没。他拿起笔,那支笔异常沉重,像是用实心铅制成的。

    当他签字时,感觉笔尖似乎咬进了纸张,仿佛那些文件是活着的,正在吮吸他的墨水——或者别的什么。

    当晚,伊万做了一个梦。

    他站在一片荒芜之地上,天空中是那个血红色的月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仿佛随时会坠落到地球上。他手中拿着一根燃烧的松枝,火焰是冰冷的蓝色。面前是一张巨大的羊皮纸,上面是用某种黑暗物质书写的条款。

    签字。一个声音说,那不是声音,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形成的词语。

    伊万抬头,看见公证人长着猫头鹰的喙,眼睛是纯金的,闪烁着非人的智慧。

    签字,公证人再次说,所有梦想都有价格。

    伊万感到自己的手指移动,在羊皮纸上签下名字。当他这么做时,手指渗出松脂,滴落在契约上,立即凝固成金色的文字。

    他醒来时浑身冷汗,心跳如鼓。阿纳斯塔西娅在他身边安静地睡着,月光透过卧室窗户照在她脸上,使她看起来像一尊大理石雕像。

    伊万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倒吸一口冷气——掌心印着契约条款的烫金纹路,就像刚刚握过烧红的金属一样。

    市中心的地精银行总部是一座新哥特式建筑,尖顶刺入首都永远灰暗的天空。走进其中,仿佛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空气中有樟脑、旧卢布和某种更古老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像是打开了一座几个世纪未开启的坟墓。

    伊万来这里办理贷款文件的最后手续,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大理石地板吸收了他的脚步声,使得整个大厅异常安静,安静得令人不安。

    彼得罗夫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伊万转身,惊讶地看到谢尔盖维奇从一扇隐蔽的门后出现。部门经理穿着银行家的条纹西装,但看起来更加...自在,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栖息地。

    经理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这里工作...

    兼职,谢尔盖维奇微笑,露出那些过于尖锐的牙齿,银行在夜间需要特别的管理。跟我来,你的文件需要一些...特殊处理。

    伊万跟随谢尔盖维奇穿过一系列走廊,越走越深,越走越下。银行的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走廊蜿蜒曲折如同迷宫,墙上的电灯逐渐被瓦斯灯取代。

    最后他们来到一扇巨大的铁门前,门上装饰着复杂的符号,有些看起来像是古代斯拉夫字母, 其他的那些则完全陌生。

    谢尔盖维奇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形状古怪的钥匙,插入锁孔时,伊万确信听到了一声深深的叹息,仿佛来自门本身。

    保险库内部让伊万屏住了呼吸。这里没有普通的保险箱或储物柜,而是堆放着金条——但不是普通的金条。这些金属块闪烁着内在的光泽,仿佛内部有火焰在燃烧。更奇怪的是,有些金条似乎是半透明的,伊万可以发誓他看到了模糊的人脸在其中旋转和哭泣。

    美丽,不是吗?谢尔盖维奇的声音充满自豪,员工寿命熔铸的金条。比普通黄金更有...韧性。

    伊万感到一阵恶心。员工寿命?

    比喻说法,当然。谢尔盖维奇快速说,但他的眼睛闪烁着谎言的光芒。

    房间中央有一排监控屏幕,显示着不断变化的生命体征数据。伊万瞥见一个屏幕上的名字——玛丽亚·伊万诺娃,年龄32岁,心率140,血压危险的高。下一个瞬间,她的心率变成一条直线,屏幕闪烁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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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号催收对象心跳停止。一个甜美的女声从隐藏的扬声器中传出。

    一阵轻微的掌声响起。伊万这才注意到房间阴影中有着其他身影——穿着褪色制服的职员,他们的脸模糊不清,仿佛透过磨砂玻璃观看。

    又一份灵魂契约完成。谢尔盖维奇满意地说,归档到损耗品柜中。

    一个幽灵职员飘向一个巨大的铁柜,取出一个文件夹,上面印着伊万刚刚在屏幕上看到的那个女人的名字。铁柜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当新文件夹被推入时,伊万听到了一声深深的、满足的叹息,仿佛来自铁柜本身。

    现在,关于你的文件,谢尔盖维奇转向伊万,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完全变成了黑色,有一些特殊条款需要解释...

    连续工作三十六小时后,伊万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事发地点是服务器机房,那里充满了机器低沉的嗡嗡声和闪烁的指示灯。伊万正在检查一台出现故障的服务器,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伸进他的胸腔,紧紧握住他的心脏。

    他倒在地上,视线开始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地板下经过的电缆,它们看起来像伏尔加河下的黑色水流,携带着数据和信息的鱼群。

    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寂静。黑暗。和平。

    伊万漂浮在无时间的虚空中,没有痛苦,没有焦虑,没有截止日期,当然……也没有房贷压力。只有宁静,深不可测的宁静。

    然后一道光出现,伴随着声音。

    孩子。醒醒。

    伊万感到脸颊上一阵刺痛。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正俯视着他。是清洁工玛尔法,她手里拿着一块复活节薄饼,正是她用这个打了伊万的脸。

    你死了七分钟,老太太说,擦着沾满克瓦斯的嘴角,但他们怕的不是你拼命,而是你躺下。

    伊万坐起来,喘着气。他的心脏再次跳动,但感觉不同——更慢,更深思熟虑,仿佛学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以为我...

    死了?是的。但现在你又活了。玛尔法的眼睛异常明亮,像是知道太多秘密的森林女巫,但有些事情改变了,不是吗?

    伊万确实感觉到了变化。当他看向自己的手时,发现它们有些透明——他的目光竟能穿透自己逐渐虚幻的皮肉,依稀瞥见下方地板的花纹。当他集中注意力思考工作时,透明度减少;但当他想保持这种状态时,透明度增加。

    这是什么?他惊恐地问。

    礼物,玛尔法神秘地说,或者说诅咒。取决于你怎么使用它。

    从那天起,伊万发现只要停止工作超过十分钟,他的身体就会开始变得透明。不仅是透明——他还开始看到其他人,像他一样的人。

    停止送餐的外卖员飘浮在电车顶上,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只有腰间还别着那个该死的智能手机,不断发出新订单的通知声。

    合上教案的老师倒悬于路灯旁,她的长发像水草一样漂浮在空中,眼睛闭着,脸上带着伊万许久未见的平静表情。

    还有其他人——程序员、护士、司机、售货员...所有那些停止工作的人,都变成了半透明的幽灵,漂浮在城市的边缘空间, 肉眼可见的只有像伊万这样的人,或者那些真正注意看的人。

    伊万称他们为躺平幽灵,他们是系统的小故障,机器中的幽灵,资本主义噩梦中的一丝清醒。

    最奇怪的是,这些幽灵似乎很...满足。尽管他们的眼睛带着悲伤,但他们的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知道了某个秘密笑话,而这个笑话的价值远远超过他们曾经追逐的任何奖金或晋升。

    平安夜到来,血月悬于天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都要红。它的光芒给整个城市染上了不自然的血色,伏尔加河的黑冰反射着这诡异的光泽,如同一条巨大的血脉穿过城市的心脏。

    伊万知道时间到了。

    他整周都在计划,悄悄地与那些还能保持足够形态交流的躺平幽灵沟通。他们通过办公室打印机意外打印的空白页传递信息,通过电梯异常停顿时的短暂交谈,通过梦境和预感交流。

    信息很简单:平安夜,地精银行台阶见。带来你的透明,带来你的静止,带来你的拒绝。

    当晚,伊万站在地精银行总部对面街道的阴影中,看着第一个幽灵到达。是那个外卖员,他的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只有那顶红色的送餐帽还保持着实体。他漂浮到银行大理石台阶上,然后简单地...躺下。

    然后是教师,她优雅地倒转身体,头朝下悬浮在台阶上方一英尺处,仿佛被无形的线吊着。

    更多幽灵到来——护士、程序员、工厂工人、店员。他们躺在银行的台阶上,形成了一幅超现实的画面:数十个半透明的人类身体,静止不动,沉默抗议。

    伊万深吸一口气,也加入了他们。他在台阶中央找到一个位置躺下,立即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笼罩了自己。他的透明度增加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与物质世界的连接在减弱。

    银行大门猛地打开,谢尔盖维奇冲了出来。在血月的光线下,伊万终于看清了他的真实形态:部门经理的身体覆盖着厚厚的黑毛,他的手像爪子,眼睛像燃烧的煤炭。他完全是一只地精,来自矿山深处和资本主义噩梦的生物。

    起来!谢尔盖维奇咆哮,声音不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岩石相互碾压研磨和钢铁弯曲的声音,你们都给我起来工作!

    他试图抓住最近的一个幽灵——一个曾经是纺织女工的老妇人——但他的手穿过了她半透明的身体。谢尔盖维奇愤怒地咆哮,尝试抓取其他幽灵,但结果相同。他们变得无形,无法被触摸,无法被控制,无法被强迫。

    你们不能这样!地精尖叫道,系统需要你们!经济依赖你们!

    幽灵们保持静止,沉默。他们的行为对现实本身产生了影响。

    银行内部的灯光开始闪烁。监控屏幕上,生命体征读数变得混乱异常。保险库内,那些用员工寿命熔铸的金条开始振动,发出哀鸣声,仿佛里面的灵魂正在苏醒。

    然后文件开始自燃。

    首先是从档案室开始,然后是办公室,最后是整个银行——房贷合同、员工契约、保险单——全部突然冒出蓝色的火焰,燃烧却不产生烟雾。火焰中,隐约可以看到被束缚的灵魂获得自由,向上旋转升入冬季的天空。

    随着文件燃烧,灰烬中开始爬出幽灵——不是躺平幽灵,而是另一种更古老的存在。他们穿着苏联时期的服装,集体农庄的懒汉幽灵,那些因拒绝过度工作而被谴责的灵魂。他们加入躺平者的行列,开始一场荒诞的死亡之舞,一场庆祝休息和拒绝的舞蹈。

    天空开始降下铁锈色的雪,覆盖了整个城市。伏尔加河的冰面裂开,黑冰崩裂,浮现出巨大的发光标语:休息权属于劳动人民。

    谢尔盖维奇和其他的银行地精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们的形态开始不稳定,在人类和地精之间闪烁,仿佛他们的存在依赖于他人的劳动和痛苦。

    当太阳升起时,幽灵已经散去。银行台阶空无一人,只有铁锈色的雪覆盖着一切。

    但每个上班族的口袋里,都发现了一颗用血月碎片打磨而成的纽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伊万和阿纳斯塔西娅站在他们河畔公寓的窗前,看着伏尔加河上的日出。伊万手中握着那颗纽扣,他知道按下它会发生什么——七分钟的死亡体验,绝对无法被资本侵占的休息。

    你还会用它吗?阿纳斯塔西娅问,她的眼睛不再有那种狂热的光芒,而是更加深思熟虑的神情。

    伊万看着手中的纽扣。有时候,我们需要记住死亡,才能真正地生活。

    窗外,城市在新的一天苏醒,但有些事情已经永远改变了。血月碎片纽扣成为了秘密符号,劳动者之间的默契——有时候,最革命的行动就是简单地停止,躺下,拒绝。

    而伏尔加河继续流淌,记得所有事情,保守所有秘密,它的黑冰下藏着无数可能性,等待着适当的时机再次浮现。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