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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国舅》正文 第752章 省亲、回娘家
    夜色如墨,紫禁城的更鼓声自远处传来,三更已过。马府后宅却依旧灯火未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墙上那幅《山河舆图》轮廓分明,仿佛大明江山正悄然呼吸。

    马寻仍坐于案前,手中狼毫笔未停,一笔一划勾勒着孝陵周边地形的水系走向。他已在此伏案三日,茶饭减半,眼底泛青,可神情却愈发清明。心腹将领赵破虏立于侧旁,轻声道:“国公,您三日未眠,该歇息了。”

    “睡不着。”马寻搁下笔,揉了揉眉心,“越是安静,我越觉得有事要来。”

    赵破虏皱眉:“可是蜀王那边?”

    “不止。”马寻缓缓起身,踱至舆图前,指尖顺着长江上游滑落,“张?的密报说,李文昭虽失踪,但有人在夔州见过一艘快船逆流而上,船头挂的是商号旗,可船尾暗纹却是前元鹰徽。耿炳文至今未回信,但我敢断定,燕王府已收到我的话??只是他还在等风。”

    “等风?”

    “等天下之变。”马寻冷笑,“朱棣不是莽夫,他若不动,说明他在权衡利弊。可一旦他认定朝廷要削藩,而太子又护不住他,那他就会动。到那时,巴山夜雨,便是烽火连天。”

    赵破虏脸色微变:“可太子如今已有防备,又有您从中周旋,未必不能稳住局面。”

    “问题是,”马寻转身盯着他,“谁能保证陛下永远信任太子?”

    一句话,如冰水浇头。

    赵破虏默然。他知道这话有多重。当今圣上朱元璋,性情刚烈,猜忌极深。早年胡惟庸案、蓝玉案,血洗功臣无数,连亲侄子朱文正都未能幸免。太子朱标虽为嫡长,仁厚贤明,可毕竟体弱多病,近年来咳嗽日益频繁,御医屡次奏报“肺损难复”。

    坊间已有流言,称“储位未稳,诸王觊觎”。

    而最危险的,不是远在川中的蜀王,也不是隐忍北平的燕王,而是那位镇守凤阳、手握“皇族宗正”之权的秦王朱?。此人乃朱元璋第三子,素以跋扈著称,早年曾因私刑处死宫女被贬,后虽复爵,却始终对太子心怀不满。更可怕的是,他与范敏早有往来,其幕中谋士,正是范卿之父??前礼部尚书范蒙。

    “范敏今日递了折子,请求裁撤‘孝陵兴作总署’的民夫编制,改由各府县轮役。”马寻忽然道。

    赵破虏一惊:“这哪是裁撤?分明是要把您的十万民夫拆散,交到地方官手里!一旦如此,您便再无实权可言。”

    “他想夺我的兵。”马寻冷笑,“可惜,他忘了这些人吃的粮,是从追赃银里出的;他们签的工契,是我亲自拟定的‘以工代赈条令’。谁敢动,就得先问户部尚书答不答应,再问陛下信不信他是为民请命。”

    “可若他联合秦王,在陛下面前哭诉‘劳民伤财’呢?”

    “那就让他哭。”马寻眸光一闪,“我明日便奏请,将首批三万民夫家属迁入孝陵左近,建‘安民屯’,分田授屋,免税三年。这样一来,谁要是敢撤工程,就是逼百姓流离失所。到时候,不是我求他们留人,是百姓自己不肯走。”

    赵破虏听得心头震动,忍不住叹道:“国公这一手,真是高明。既绑住了民心,又堵住了政敌之口。”

    “这不是高明。”马寻摇头,“这是活命的法子。在这朝堂之上,没有人心,就没有根基。我马寻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皇亲国戚的身份,是百姓记得我做过什么。”

    正说着,门外忽有脚步声急促逼近。一名小校推门而入,双手呈上一封密函:“启禀国公,北平急信,耿将军亲使送来!”

    马寻接过,撕开封泥,展开一看,只见纸上仅有一行字:

    **“雁门雪未化,箭镞犹在匣。”**

    他嘴角微微扬起,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缓缓燃尽。

    “他明白了。”马寻低语,“他会按兵不动,但会开始整军备战。只要朝廷不动他,他就不动;可若有人逼他,他会比谁都快。”

    赵破虏沉声问:“那我们呢?要不要也……准备?”

    “准备。”马寻走到柜前,打开暗格,取出一块铁牌,上面刻着“监国密令”四字,“这是我十年前救太子时,他亲手交给我的。他说,若有大变,持此牌者,可调动东宫卫率三千人,直入奉天门护驾。”

    赵破虏瞳孔一缩:“太子竟给了您这个?”

    “他不信别人。”马寻将铁牌收入怀中,“但他信我。因为我知道,他想要的不是一个强横的外戚,而是一个能在风雨中撑伞的人。”

    ***

    五日后,春雨绵绵,京城迎来一场罕见的寒潮。百姓传言,这是“龙怒将至”的征兆。

    果然,清晨朝会尚未开始,东华门突然传来喧哗。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妇跪在宫门前,手持血书,高呼冤情。她自称是山东沂州人,丈夫原为运河民夫,因不堪劳役投河自尽,儿子又被征去修孝陵,音信全无。她千里迢迢进京告状,控诉“徐国公强征民夫、残害百姓”。

    百官哗然。

    范敏立刻出列,沉痛陈词:“臣早言孝陵工程劳民伤财,今果有百姓赴阙鸣冤!请陛下明察,暂缓工程,以免激起民变!”

    朱元璋端坐龙椅,面色阴沉,目光扫向马寻。

    马寻却不慌不忙,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臣愿当面对质。”

    “准。”

    老妇被带入殿中,浑身湿透,瑟瑟发抖。马寻走近她,温和问道:“老人家,您丈夫何时去世?儿子何时被征?可有文书凭证?”

    老妇支吾:“我……我不识字……但乡里人都知道……”

    “那您儿子叫什么名字?”

    “马……马大牛。”

    马寻眉头一挑,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翻开念道:“洪武二十四年三月,山东沂州籍民夫马大牛,因偷盗官粮三百斤,依律充役三年,现为孝陵西区采石队甲长,月俸银二两五钱,家中已领安家银十两,田亩免税五年。此人为永昌侯府旧仆,其母确居沂州,然已于去年冬病故,葬于村东义冢。”

    他合上册子,冷冷看向老妇:“你不是她母亲。你是谁派来的?”

    老妇顿时瘫软在地,嚎啕大哭:“我……我是被逼的!有人给我五两银子,让我穿这身衣服,到这里喊冤……我说不来话,他们还写了词儿让我背……”

    “是谁?”朱元璋怒喝。

    “是个穿青袍的官爷……在客栈见的……我不知道名字……”

    范敏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马寻却不紧不慢,从她袖中摸出一张当票,递给侍卫:“查这张当票,出自哪家当铺,再顺藤摸瓜,找出背后之人。”

    当票很快查明,出自京城“裕通当”,掌柜供认,那名青袍人是户部主事周伦,而周伦,正是范敏门生。

    满殿死寂。

    朱元璋缓缓起身,声音如雷:“范敏!你身为户部侍郎,不思辅政,竟唆使民妇诬告重臣,动摇国本,该当何罪!”

    范敏扑通跪地,浑身颤抖:“陛下明鉴!此事与臣无关!必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马寻冷笑,“你门生用你的名义开的密账,户部南库第三仓,藏着八千两黄金,全是各地藩王‘孝敬’你的‘修陵捐’。你以为没人知道?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

    范敏如遭雷击,抬头惊恐地看着马寻。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一个早已布好的局。

    马寻没有立刻揭发他,而是放任他跳出来攻击,只为引蛇出洞,将他与蜀王之间的资金往来一举挖出。

    “陛下。”马寻转身跪地,“臣今日所为,非为私怨,实为清君侧。范敏表面清廉,实则贪墨千万,勾结藩王,收受重贿,其罪当诛!若不严惩,何以儆效尤?何以安民心?”

    朱元璋沉默良久,终是挥袖:“拿下!交锦衣卫严审!涉案人员,一并缉拿!即日起,户部事务由太子暂管!”

    范敏被拖走时,口中仍在嘶吼:“你们逃不掉的……蜀王不会放过你们……秦王也不会……你们都会死……”

    马寻静静看着他被拖出大殿,眼神冷峻如铁。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

    当夜,马府密室。

    常升再次出现,带来一份更加惊人的消息。

    “蜀王已在成都秘密设立‘承天府’,仿照京师六部建制,设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另建‘宗人府’,自封‘监国摄政’,只差未登基称帝。此外,他已与云南梁王残部取得联系,约定秋后共举大事。而最关键的是??”常升压低声音,“他派人联络了秦王朱?,许以‘共分天下’之约,若事成,秦王得西北,蜀王据西南,燕王若肯归附,则封以北疆。”

    马寻听完,久久未语。

    终于,他轻声道:“原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您打算怎么办?”常升问。

    “告诉太子。”马寻站起身,“我要他立刻写一封密信,以储君身份,分别致书燕王、宁王、谷王,重申兄弟之情,承诺‘凡守法奉公者,朝廷必保其富贵安宁’。同时,命巡按御史在沿途郡县张贴榜文,公布范敏罪状及蜀王阴谋,让天下人知道,到底是谁在祸乱社稷。”

    “可这样会不会刺激他们提前动手?”

    “不会。”马寻摇头,“真正想反的人,早就准备好了。而那些还在观望的,需要一个选择的机会。我要让他们看清,忠与逆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他又顿了顿,低声道:“另外,传令下去,孝陵工程加快进度。三个月内,必须建成‘安民屯’、‘储粮堡’、‘匠作营’三大核心区域。我要让那片荒山,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城。”

    常升点头离去。

    马寻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漫天细雨。

    他知道,这场雨,会越下越大。

    但他也明白,真正的风暴,从来不在天上,而在人心深处。

    ***

    半月后,山东运河治理初见成效。淤塞河道疏通三成,沿岸数十万顷农田恢复灌溉。百姓感念朝廷恩德,纷纷立“马公碑”,称颂马寻“活民百万,功比禹王”。

    与此同时,孝陵工地热火朝天。三万民夫家属迁入安民屯,分得田地屋舍,孩童入学堂,老人入养济院。马寻亲自主持“春耕祭”,与百姓同食粗饭,共耕一犁。消息传开,流民争相报名参役,竟出现“万人争一工”的奇景。

    而就在这一片生机之中,一道来自凤阳的诏书悄然抵达京城。

    秦王朱?以“宗正身份”上疏,请求召开“皇族大会”,议题为:“整顿诸王礼仪、厘清藩属职权、重议储君监国之权”。

    表面看,是维护纲常;实则,是挑战太子权威。

    更令人不安的是,疏中特别提到:“徐国公马寻,虽为外戚,然掌重权、控民力、结边将,形同藩镇,恐生尾大不掉之患,宜加节制。”

    矛头直指马寻。

    朝中气氛骤然紧张。

    然而,马寻只是笑了笑,提笔写下回奏:

    **“臣本寒门子,蒙圣恩拔擢,位列公卿。所作所为,无非奉公守法、为民分忧。若陛下以为臣权太重,臣愿交还‘孝陵总监’之职,归隐田园。然有一请:望陛下允臣将已迁之三万百姓妥善安置,莫使他们再陷流离。其余荣辱,臣无所惧。”**

    奏折送上去当天,朱元璋沉默良久,最终批下八个字:

    **“国之栋梁,岂可轻弃。”**

    并加封马寻为“太子太保”,赐金印紫绶,位极人臣。

    满朝震惊。

    谁都看得出,皇帝这是在表态:马寻,不可动。

    而在这份圣意背后,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然落幕。

    ***

    春尽夏至,麦浪翻滚。

    北平传来消息:燕王朱棣在居庸关举行“春阅”,检阅王府护卫三万,军容肃整,士气如虹。阅兵结束当日,他亲笔写下一副对联,悬于关城之上:

    **“北辰居所众星拱,大义行时万方同。”**

    消息传入京城,百官议论纷纷。

    唯有马寻看着那副对联,久久不语。

    终于,他轻声说道:“他选了路。”

    “哪条路?”赵破虏问。

    “忠的那条。”马寻微笑,“他说‘大义行时’,就是在告诉天下人,他只遵大义,不随私欲。他不会动,除非有人逼他。”

    “那我们呢?”

    马寻望向南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座隐藏在雾霭中的成都城。

    “我们?”他缓缓道,“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大义所在。”

    他提起朱笔,在新拟的《孝陵军屯章程》首页写下一行大字:

    **“以工固国,以民为兵,以心守天下。”**

    窗外,朝阳初升,金光洒满庭院。

    马寻整了整朝服,大步走出书房。

    他知道,未来的路依然艰险,暗箭难防,风雨不断。

    但他不怕。

    因为他不只是一个国舅。

    他是那个在皇后难产时,用一把银刀劈开生死之门的男人;

    是那个在太子咳血昏厥时,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煎药守候的亲人;

    是那个在朝堂之上,一人独对百官,仍敢直言“钱粮归公”的孤臣;

    更是那个,在每一次王朝将倾之际,都能挺身而出,用血肉之躯为大明撑起一片天的??

    大明第一国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