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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终结的秘密(二)
    与此同时瑟兰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茶杯。

    茶水在杯中震颤,泛起一圈圈细密的波纹,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我碰到了那口棺材。"他低声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金水忽然沸腾起来——里面浮出一个婴儿的轮廓。"

    布洛尔的呼吸一滞。

    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壁炉里的火焰诡异地凝固成静止的橙红色晶体。普斯洛玫瑰的藤蔓蜷缩起来,花瓣边缘结出细小的冰霜。

    "我想带他走。"瑟兰斯的嗓音沙哑,像是被某种力量压迫着,"可就在我伸手的瞬间——"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窗外,夜色骤然扭曲,浓稠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漫涌而来,像是有生命的潮水,一寸寸侵蚀着木屋的轮廓。玻璃窗上凝结出细密的裂纹,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布洛尔猛地站起身,锁链在他腕间嗡鸣震颤,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他死死盯着窗外——那些黑雾并非单纯的黑暗,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每一个都在蠕动、重组,像某种古老的禁制被触发了。

    瑟兰斯的手按在了他的肩上,力道沉重。

    "它们不允许我带走他。"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压抑的疯狂,"可我不在乎。"

    屋内的空气开始扭曲,木质地板下传来锁链拖曳的金属声响。

    布洛尔忽然意识到——那不是幻觉。

    真正的锁链正从地板的缝隙间钻出,像苏醒的蛇群一般蜿蜒爬行,朝着瑟兰斯的脚踝缠绕而去。

    "父亲——!"布洛尔伸手想拉住他,可下一秒,黑雾破窗而入。

    世界在刹那间被割裂成两半。

    一半是瑟兰斯所在的空间——他被锁链束缚,黑雾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四肢,可他的眼神依旧固执地望向虚空中的某处,仿佛那里仍有一个亟待被救赎的婴孩。

    而另一半,是布洛尔所在的现实。他的锁链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某种共鸣,又像是……警告。

    "我终究没能带走他。"瑟兰斯的声音从黑雾深处传来,带着某种宿命般的疲惫,"但我带回了这个——"

    他的掌心忽然浮现出一滴悬浮的金色液体,璀璨得像是凝固的星光。

    布洛尔的瞳孔骤缩。

    他认得那东西。

    那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那颗金色圆珠在布洛尔掌心流转着奇异的光晕,像一颗被摘下的星辰,又像一只半阖的神之眼。

    当他下意识收拢手指时,圆珠突然化作液态,渗入皮肤的瞬间带来针刺般的灼痛——

    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般刺入脑海。

    但与此同时,瑟兰斯挣扎着挣脱的出来,他又坐回了布洛尔旁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布洛尔感觉他这个时候不太好了。

    他看到锁链组成的巨树在暴风中狂舞,黑色荆棘从地底疯长而出,在漫天金属碰撞声中绽放出妖异的岸芷幽兰。

    而在这片扭曲森林的最深处,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从虚无中缓缓成型——黑发如瀑垂落,与缠绕周身的锁链融为一体。

    "原来如此......"布洛尔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司洧钧是我的......"

    "伴生者。"

    瑟兰斯疲惫地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处的荆棘伤痕,

    "就像影子追随光源,他因你的存在而诞生。"

    壁炉里的火焰突然变成幽蓝色,将两人投在墙上的影子拉长纠缠。

    布洛尔看到自己的影子里伸出无数锁链,而另一道修长的影子正从锁链中剥离成型——正是记忆里那个黑袍及地的身影。

    瑟兰斯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锁链森林需要守林人维持秩序,而守林人需要伴生者承受代价......"

    记忆继续翻涌。

    布洛尔看到最初的自己站在森林中央,脚下蔓延的金色液体逐渐凝固成透明棺椁。

    当他躺进去的瞬间,那些溢出的力量在棺椁旁汇聚成人形——黑发缠绕着新生伴生者的躯体,岸芷幽兰在他脚下绽放。

    "所以当年你找到的......"布洛尔按住太阳穴,锁链在他手腕上发出共鸣般的震颤。

    "是正在履行守林人职责的你。"

    瑟兰斯苦笑着展开手掌,掌心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纹路,

    "而司洧钧为了让你逃脱轮回,故意让我带走被封印成婴儿形态的你。"

    屋顶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貔貅残缺的角刺穿木板,星空般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微型黑洞。

    瑟兰斯猛地站起来,旧披风无风自动:"他们发现了......"

    布洛尔腕间的锁链突然全部绷直,链条缝隙里渗出黑色雾气。

    在雾气弥漫中,他清晰看到司洧钧正站在记忆里的荆棘丛中,用口型对他说:"该回来了。"

    整座木屋开始崩塌,木板缝隙间钻出无数黑色荆棘。

    瑟兰斯试图抓住布洛尔的手,却被突然涌出的金液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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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完全被黑暗吞噬前,布洛尔最后看到的,是父亲将那个镶嵌眼睛的笔记本扔向自己——

    "记住!"瑟兰斯的声音支离破碎,"守林人维持秩序,伴生者承担疯狂......"

    当笔记本碰到布洛尔胸口的瞬间,他彻底坠入了锁链的洪流之中。

    但也在坠入洪流前的最后一瞬,布洛尔的心脏突然迸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的碎片——赛弗罗斯受到背叛时被剥下来的器官与碎骨,"芝团丸"扭曲的神力撕裂结界的瞬间,地霖最后在消失前递给他的权柄。

    他看见自己化作万千光点的手臂仍固执地结着守护法印,看见婴儿形态的自己漂浮在金色棺椁中,瑟兰斯布满伤痕的手正穿过荆棘屏障。

    司洧钧的黑发在暴风中猎猎作响,那些缠绕他的锁链正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

    "够了。"

    布洛尔在时空乱流中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流转着锁链形状的纹路。

    他伸手抓住一根飞掠而过的记忆锁链,任由它在掌心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金蓝色的血液滴落处,盛开出半透明的岸芷幽兰。

    新的明悟如闪电劈开混沌。他不必重蹈覆辙,也不必全盘否定。

    守林人的职责与凡人的渴望,本就可以像锁链与荆棘般共生。

    当第十一朵血花绽放时,布洛尔突然笑了起来,腕间的锁链突然分解重组,化作一柄铭刻着古老符文的钥匙。

    "这才对。"

    虚空深处传来司洧钧带着笑意的声音。

    无数黑色荆棘突然刺破维度屏障,在布洛尔脚下编织成通往现世的桥梁。

    他最后回望了一眼正在坍缩的记忆漩涡,那里有他破碎的过去,也有无数个可能的未来。

    但现在,他选择走出这片森林。

    布洛尔站在荆棘与锁链交织的秘境中央,指尖轻抚过缠绕在身上的锁链。

    那些冰冷的金属链条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意志,开始发出细微的嗡鸣,如同沉睡已久的野兽终于被唤醒。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锁链的源头——那里有一道无形的枷锁,连接着他的心脏与这片秘境的核心。

    "是时候了。"他低声道。

    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锁链从他身上脱落,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整片秘境开始剧烈震颤,荆棘疯长,锁链重组,仿佛在欢呼守林人的归来。

    而就在这一刻,布洛尔身后的空间突然扭曲,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走出。

    司洧钧。

    他的黑发如瀑垂落至腰间,在秘境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微光。

    昳丽诡艳的容颜上,幽岸盏莲的花纹自眼角蔓延至下颌,糜烂而妖异。

    雪白的肤色衬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更加摄人心魄,鼻梁高挺,唇色如血,整个人如同从古老画卷中走出的邪神。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快。"司洧钧开口,嗓音低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布洛尔转身看向他,微微挑眉:"你早就知道我会回来?"

    "不。"司洧钧抬手,指尖缠绕着一缕黑雾,"我只是比你更早察觉到……我们之间的联系。"

    他走近几步,黑发间的锁链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在学院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开始浮现奇怪的画面。"

    司洧钧的眉头轻蹙,似乎回忆让他感到不适,

    "破碎的记忆,像是被谁硬生生割裂过……我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属于我的,哪些是属于别人的。"

    布洛尔沉默片刻,问道:"所以你追到这里,是为了找回完整的记忆?"

    司洧钧低笑一声,眼底却毫无温度:"不全是。"

    他抬手,指尖轻点布洛尔的眉心,一缕黑雾渗入。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到底是你的伴生者,还是……你舍弃的那部分自我?"

    布洛尔瞳孔微缩,还未回答,整片秘境突然剧烈震动!

    锁链与荆棘疯狂重组,秩序重新运转,秘境的核心终于彻底苏醒。

    而与此同时——

    遥远的冰川深处,黑暗的冰层之下,一双巨大的、非人的眼睛缓缓睁开。

    未知的沉睡神只,苏醒了。

    在永冻冰川的最深处,厚重的冰层之下,那只沉眠已久的克系海獭缓缓舒展身躯。

    它的体型庞大到近乎荒谬,臃肿的躯体上覆盖着湿滑的灰蓝色皮毛,每一根毛发末端都生长着细小的、眼球状的发光器官,在黑暗中如星子般明灭闪烁。

    它的头部呈现出扭曲的海獭特征,却生着三对不对称的琥珀色复眼,瞳孔深处浮动着远古星云的纹路。

    当它咧开嘴时,露出的不是牙齿,而是层层叠叠、螺旋状排列的尖锐晶体,每一枚晶体内部都封印着一段破碎的文明记忆。

    最诡异的是它的四肢——本该是蹼足的位置延伸出无数半透明的触须,每根触须上都盘绕着古老的符文,随着它的苏醒,那些符文正从沉睡中点亮,在深海中投射出扭曲的全息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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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克系海獭的苏醒,整片冰洋开始震颤。倒悬在深海中的黑色金字塔表面剥落下厚重的冰壳,露出下面镌刻的禁忌图腾。

    那些图腾在接触到海水的瞬间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黑影顺着洋流上浮。

    而在更深处,人鱼的歌声幽幽响起。那不是人类能理解的旋律,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频率。

    歌声所到之处,海水呈现出诡异的虹彩,鱼群的眼球爆裂成珍珠状的结晶,珊瑚礁在声波中扭曲成尖叫的人脸形状。

    海面上空,本该是极夜的天幕突然撕开裂隙。

    星云如活物般从裂缝中倾泻而下,缠绕在克系海獭浮出水面的背脊上。

    那些星云中不时闪过巨大的眼睛轮廓,像是在窥视这个突然躁动的世界。

    布洛尔和司洧钧站在秘境边缘,透过水镜般的屏障目睹这一切。

    锁链在他们脚下不安地蠕动,荆棘开出的花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又重生。

    "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似乎你醒过来祂也就醒了。"

    司洧钧的黑发无风自动,脸上的幽岸盏莲纹路泛起暗光,那些妖异的花纹如同活物般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蔓延,又缓缓收缩。

    布洛尔握紧手中刚刚摘下的锁链,链条突然熔化成液态金属,在他掌心流动、重组。

    "他就是芝麻丸吧…"

    他低声说道。

    在他们身后,整片荆棘锁链秘境突然剧烈收缩,锁链与荆棘扭曲交织,最终化作一件黑袍无声地披在布洛尔肩上。

    黑袍的边缘不断有细小的黑色荆棘生长又凋零,仿佛这片秘境的缩影。

    而遥远的冰洋深处,克系海獭——或者说"芝团丸"——的庞大身躯缓缓浮出水面。

    它那无数只琥珀色的复眼几乎全部转向了某个固定的方向,唯独有一只眼睛,诡异地、缓慢地转动,最终锁定了布洛尔和司洧钧所在的位置。

    *

    与此同时在深不见底的冰川裂隙深处,麻团和南菘正沿着冰晶构筑的天然廊道前行。

    四周的冰壁泛着幽蓝色的冷光,无数远古微生物被冻结在冰层中,形成诡异的星云状纹路。

    麻团的靴子踩在万年玄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冰川深处回荡出令人不安的韵律。

    突然,麻团猛地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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