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去向不明!
曹文诏等不及张一凤那些尚在途中的攻城神炮,也顾不上强攻沈阳会给军队造成多大的伤亡了,必须当机立断:
“吴襄!”
“末将在!”吴襄抱拳厉声应道。
“你亲率本部家丁精锐,主攻南门!给本帅第一个登上城头,把大明的旗帜插上沈阳城楼!”
“得令!”
“南山营各部火铳手、弓箭手,前出至百步,仰射覆盖城头,压制奴贼弓手!三轮齐射后,刀盾手、长枪手护卫云梯,抵近攻城!”
“炮队!集中所有弗朗机、虎蹲炮,给本帅轰击南门城楼与两侧角楼!把那些探头的鞑子都给我砸下去!”
“其余各营,依原定部署,四面合围,佯攻辅攻,牵制奴兵,不得使其全力增援南城!”
“朱梅!” 曹文诏目光转向身旁一员辽西老将。
“末将在!”朱梅激动地出列。
“朱梅!命你率本部选锋,协同吴襄部登城,务必夺占城门楼!!”
“得令!”
顿时,激昂的战鼓声震天动地,宛如巨兽苏醒的心跳,与西线传来的厮杀声交织成一片死亡交响曲。
明军主力各部方阵开始如山岳般向前移动。
曹文诏稳坐马背,立于坡上中军大纛之下,亲手接过鼓槌,奋力擂响了那面巨大的战鼓!
“咚!咚!咚!” 沉重的鼓点仿佛敲在每一个明军将士的心头,瞬间热血沸腾!
“万胜!万胜!万胜!”
数万明军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士气如虹!
战场上,硝烟弥漫,箭矢横飞。
南山营的火铳手和弓箭手在盾牌掩护下,推进到有效射程,随着军官令旗挥下,爆发出第一轮齐射!
“砰!砰!砰——!”
“嗖嗖嗖——!”
铅弹和箭雨如同飞蝗般扑向沈阳城头,顿时将不少探身放箭的后金守军射落城下。
城头响起一片惨嚎,木制的箭垛被打得碎屑纷飞。
与此同时,明军炮队阵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隆隆!
数门弗朗机快炮喷吐出炽烈的火舌,沉重的弹丸划破空气,狠狠砸在南门城楼和两侧的角楼上!
砖石崩裂,木屑横飞,一座角楼甚至被直接命中,半边坍塌下去,上面的守军连同弩机瞬间化为齑粉!
吴襄亲披重甲,手持大刀,立于南门阵前,怒吼道:“兄弟们,曹总戎亲擂战鼓,为我等助威!随我冲!先登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杀奴——!”
明军阵中爆发出狂热的吼声,顶着盾牌,扛着数十架沉重的云梯,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城墙根猛冲过去。
城头上幸存的守军疯狂地向下射箭、投掷滚木礌石,甚至倾倒烧沸的金汁,恶臭与惨叫顿时在城墙根下弥漫开来,不断有明军士兵倒下,但却有人源源不断地填补空缺,悍不畏死!
吴襄作为历史上那个大汉奸吴三桂的老爹,正值壮年,身强体壮又兼精明机警,他可不会像大头兵那么傻乎乎地乱冲。
只见他伏低身体,借着盾牌和烟雾的掩护,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如同战场上的探照灯,在硝烟弥漫、喊杀震天的城头飞速扫视。
突然,他目光一顿,迅速锁定了一处被明军炮火啃掉小半、砖石狼藉的垛口!
那里的守军明显稀疏,正手忙脚乱地试图修补防线!
“操他娘的,就那里!甲队的兄弟们,跟老子上,撕开这口子!”
吴襄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向前猛地一挥。
他麾下那几百名最为悍勇的直属战兵立刻如同嗜血的狼群,扛着沉重的包铁云梯,悍然冲向那个刚刚被炮火撕开的缺口!
云梯顶端的铁钩刚刚搭上染血的城砖,吴襄便已如猿猴般敏捷地攀援而上!
他一手举着厚重的旁牌格挡零星射来的箭矢,一手持刀,口中甚至还死死咬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眼神凶狠如搏命的野兽!
“护住将军!” 下方的锐士嘶声呐喊,弓箭和燧发枪拼命向两侧城头覆盖,压制任何敢于冒头的守军。
一名凶悍的后金白甲兵显然看出了吴襄是头领,冒险探出大半个身子,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狞笑着狠狠砸向云梯!
“操!狗鞑子,找死!” 吴襄怒骂一声,眼看躲避不及。
“砰!” 千钧一发之际,下方一名南山营火铳手冷静击发,铅弹精准地击中那白甲兵未披甲的肩颈衔接处!
白甲兵吃痛,动作一滞,狼牙棒砸偏,重重磕在城砖上,火星直冒。
“你娘的,给老子下去!”
吴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已然攀至与其齐平的高度,他猛地扭头,
“噗”地一声将口中短刃如同毒蛇吐信般抛射而出!
那短刀化作一道夺命的寒光,竟直接钉入了白甲兵的咽喉!
那白甲兵双目圆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捂着喷血的脖子,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重重栽下城头!
“将军神勇!” 城下爆发出震天的喝彩,明军士气如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襄借此良机,腰腹发力,最后猛蹬两步,低吼一声,终于如同猛虎出柙般,悍然跃上了血迹斑斑的沈阳城头!
他脚刚沾地,便是一个狼狈却有效的翻滚,险险避过劈来的一记重刀,手中大刀就势一个凶狠的横扫,“咔嚓”一声脆响,便将一名冲来的守军小腿斩断!那守军惨嚎着倒地。
“去你娘的鞑虏!大明万胜!” 吴襄吐掉嘴里的血沫,持刀怒吼,瞬间在狭窄的城道上站稳了脚跟,刀光翻飞,硬生生杀出了一小片立足之地!
越来越多的明军顺着这架云梯和旁边几架成功靠上的云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疯狂涌上城头,与红了眼扑上来的守军撞在一起,刀刃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声音、垂死的咒骂和呐喊瞬间将这段城墙变成了血肉磨坊!
“扩大缺口!沿着马道,夺占城门!”
吴襄浑身浴血,刀刃都已砍得卷刃,他嘶哑着喉咙指挥着后续登城的部队。
与此同时,朱梅也率领他的选锋死士,在亲兵盾牌的掩护下,如同一个移动的钢铁刺猬,沿着城墙内侧的马道,奋力向城门楼的方向挤压。
他们的目标明确——控制城门楼,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城头上的守军虽然绝望疯狂,但在明军有组织的、持续不断的兵力投入和内外夹击下,终于开始呈现出溃散的迹象。
一处垛口被突破,往往意味着整段防线的动摇。
越来越多的明军旗帜开始在不同的城段升起,如同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南门内部传来,伴随着绞盘铁链断裂的刺耳声音!
是朱梅部终于杀透了城门楼守军的阻拦,奋力砍断了控制吊桥和城门的粗重铁索!沉重的包铁城门在失去了内部闩锁的制约后,被城外的明军撞车合力轰然撞开!
“城门开了!杀进去啊!”
城外待命已久的明军主力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洞开的城门汹涌而入!
至此,沈阳城的防御体系彻底崩溃。
城头的守军眼见城门已失,最后的顽抗意志也随之瓦解。
有人丢下武器,跪地乞降;
有人绝望地跳下城墙;
更多的,就跟无头苍蝇一般,向着内城方向溃逃。
曹文诏在高坡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城门洞开,看到己方洪流涌入,看到城头上的抵抗在迅速消弭。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鼓槌,那雷鸣般的鼓声戛然而止。
他接过亲兵递来的湿布,擦了擦脸上溅落的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的液体,沉声下令:
“传令各营,按预定区域,肃清残敌,控制府库,严禁劫掠百姓!中军标营,随本帅入城,直取伪金皇宫!”
命令下达,曹文诏一抖缰绳,驾驭着战马,不疾不徐地向着那座洞开的沈阳南门行去。他猩红的斗篷在身后飘扬,所过之处,正在涌入的明军将士自发地让开道路,发出狂热的欢呼。
马蹄踏过布满尸体和狼藉的城门洞,正式踏入了沈阳城内。
街道两旁,火光四起,零星的战斗仍在继续,但大局已定。
他没有理会这些琐碎的扫尾战斗,直接率亲兵铁骑风驰电掣般冲至汗宫大门前。
宫门虚掩,守卫早已逃散一空。
他勒住战马,长剑一挥,麾下锐士立刻撞开宫门,如潮水般涌入这后金政权的核心禁地。
清宁宫内,一片狼藉。
贵重物品已被搬空,只剩下些笨重家具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纸张和杂物,显露出仓皇逃离的痕迹。
几个未来得及走脱的太监宫女面如死灰,跪伏在冰冷的金砖地上,瑟瑟发抖。
“皇太极何在?!”
曹文诏按剑立于大殿中央,脸色阴沉如铁,厉声喝问。
他猩红的斗篷在空旷而死寂的宫殿中,如一簇跳动的火焰,声音在殿柱间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一个胆大的老太监以头抢地,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答道:
“回……回大王……大汗……大汗他三天前,就带着各位福晋、阿哥、贝勒爷的家眷和巴牙喇护军,从北门走了……说是回赫图阿拉老家了……”
“三天前……三天前!”
曹文诏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廊柱上,硬木为之震颤,指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一股被彻底戏耍的暴怒,混合着攻城付出的惨烈代价,直冲顶门!
他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西门外那支决死冲锋的骑兵,闪过城头那些绝望而疯狂、甚至拉响火药同归于尽的守军……
一切都有了答案!
几乎同时,一名浑身浴血的军官冲入大殿,是祖大寿派来的副将:
“报总戎!西门突围之敌已尽数被歼!据俘虏交代,他们出城前,代善当众宣读了皇太极汗谕,言明他们的家小已随驾北行,此战若不能吸引我军主力,则亲族尽屠!”
真相大白!
用全城将士的家眷为人质,逼他们赴死断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何等毒辣的手段!
皇太极根本不是刚刚逃跑,他是早就策划好了这一切!
他用数万将士和满城百姓的性命,为自己换来了整整三天的逃命时间!
曹文诏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
他仿佛又看到那些在滚木礌石下倒下的年轻面孔,那些在金汁浇灌中痛苦翻滚的身躯...
他睁开眼时,脸色已恢复平静。
他快步走出清宁宫,翻身上马,目光扫过刚刚经历战火、开始升起明军旗帜的沈阳城头。
“传令!”他猛地抬手,沉声作出一系列的部署:
“第一,吴襄、祖大寿,由你二人负责沈阳防务,肃清残敌,安抚降兵!告诉那些被挟持家眷的俘虏,陛下仁德,只要他们安心归顺,朝廷会设法找到并解救他们的亲人!”
“第二,祖大弼!”他看向刚刚率领后军赶到的祖大弼,“你的步军和辎重营不必进城了,就地于沈阳北门外扎营,保持战备状态,随时听候调遣!”
“第三,飞骑告知张一凤,沈阳已克!令他炮队立刻转向,不必来沈阳,直接沿辽河北上,前出至抚顺关外择险要处建立炮兵阵地,封锁通往赫图阿拉的咽喉要道!绝不能让他轻易回去!”
“第四,八百里加急,向陛下报捷并请罪!详细禀明皇太极挟持人质、提前三日北遁之情况,并陈述臣之追击方略!”
最后,他猛地调转马头,看向身边待命的一众关宁铁骑将领,斩钉截铁道:
“其余关宁铁骑,南山营火铳兵,立刻检查装备马匹,携带十五日干粮弹药!”
“本帅要亲率大军,北上追歼!”
“皇太极以为三天时间就能高枕无忧?本帅倒要看看,他带着那么多家眷辎重,能不能跑得过我大明的铁骑!”
“吴三桂所部现在何处?”他最后喝问。
“回总戎,吴游击正在清点战果。”
“令他立刻来见!不,传令给他,让他统领所有夜不收,作为全军前锋,即刻出发,沿着北逃车辙马迹,给本帅追!死死咬住,随时回报敌踪!”
命令如疾风般传下,刚刚经历攻城战的明军精锐,来不及作过多的休整,便再次集结。
一股更加凌厉的杀气,在沈阳城头化作滚滚洪流,向着北方,向着那苍茫的雪原林海,汹涌扑去!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