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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江湖·云倾问剑
    江南,临安府。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暖风熏得游人醉。一叶精巧的乌篷船,悄无声息地滑过西子湖如镜的碧波,停泊在栖霞山下一处清幽的别院码头。

    君临渊换下龙袍,一身玄青色锦缎常服,衬得身姿越发挺拔,少了几分帝王的凛冽,多了几分江湖的疏朗。萧云倾则是一袭月白云锦襦裙,外罩浅碧色纱衣,青丝松松挽起,斜插一支温润的羊脂玉凤簪,洗尽铅华,更显清丽绝俗。两人携手登岸,如同最寻常的富贵闲人,只是那通身的气度,依旧卓尔不群。

    别院名“栖梧”,依山傍水,亭台楼阁精巧雅致,是沈家商行早年秘密购置的产业。院中一株百年梧桐,枝叶繁茂,亭亭如盖。萧云倾仰头望着那郁郁葱葱的树冠,轻声道:“凤栖梧桐,终得其所。”

    君临渊揽住她的肩,低沉的嗓音带着卸下重担后的松弛:“往后,只有君临渊与萧云倾。”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退隐江南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江湖中激起层层涟漪。尤其是萧云倾以太后之尊,竟重开其母族留下的、沉寂多年的江湖情报枢纽——“凤鸣阁”,更是引得八方瞩目,暗流涌动。

    这一日,栖梧别院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八位气度沉凝、太阳穴高高鼓起的老者,联袂而至。他们代表着当今武林声望最隆的八大门派:少林、武当、峨眉、昆仑、点苍、崆峒、青城、丐帮。表面是拜会退隐的太上皇与太后,实则是听闻凤鸣阁重开,特来“拜山”,试探这位前皇后、今太后在江湖中的深浅。

    会客厅内,气氛微妙。为首的少林达摩院首座玄苦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等冒昧来访,恭贺太上皇、太后娘娘于栖霞胜地颐养天年。只是……听闻凤鸣阁重现江湖,不知太后娘娘意欲何为?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朝廷……还是莫要过多插手为好。”话语客气,绵里藏针。

    其余七派掌门虽未明言,但目光灼灼,显然默认了玄苦的诘问。他们忌惮朝廷力量,更忌惮这位曾以无双智谋和惊世医术搅动天下的萧云倾。

    君临渊端坐主位,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茗,仿佛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与他无关。萧云倾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大师多虑了。凤鸣阁乃本宫母族遗泽,重开只为整理故旧典籍,追思先人,并无意插手江湖恩怨,更不会僭越各派行事。江湖有江湖的道,庙堂有庙堂的理,本宫省得。”

    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寸感。然而,昆仑派掌门“凌霄剑”白震岳性情刚烈,闻言冷哼一声:“太后娘娘此言差矣!凤鸣阁昔年号令群雄,何等威风!如今重开,岂是一句‘追思先人’便能轻描淡写揭过?江湖同道,心中难安!不若……请娘娘露上一手,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知晓凤鸣阁如今的分量!”这是赤裸裸的挑战了。

    厅内瞬间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云倾身上。

    萧云倾神色不变,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扫过八位掌门:“哦?白掌门想如何见识?”

    “久闻太后娘娘不仅医术通神,当年武林大会,墨影大人代您出战,十招败尽群雄!今日墨影大人想必不便,不如就请娘娘亲自下场,与我八人切磋几招,点到即止,权当以武会友,如何?”白震岳眼中精光闪烁。他们八人联手,自信当世无人可敌,若能逼得萧云倾认输,凤鸣阁自然威信扫地。

    “娘亲!”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约莫六七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屏风后跑了出来,正是帝后二人的幼女,小公主君念安。她手中还拿着一把小小的木剑,好奇地看着厅中众人。

    萧云倾眼中瞬间溢满温柔,俯身将女儿抱入怀中,轻轻擦去她鼻尖的一点灰尘。再抬头时,看向八位掌门的眼神已带上一丝清冷的疏离:“诸位掌门皆是武林泰斗,联手与本宫一个弱女子过招,传出去,恐惹江湖同道笑话。”

    白震岳老脸微红,却仍强硬道:“娘娘若觉不妥,也可只选一人……”

    “不必了。”萧云倾打断他,抱着女儿站起身,语气淡然,“既然诸位执意要考较,本宫便献丑了。不过,本宫久疏战阵,今日便以这院中梧桐落叶为器,只出一招。若诸位掌门能尽数避开,或挡下,凤鸣阁即刻关闭,永不涉足江湖。”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以落叶为器?一招对八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连一直闭目养神的玄苦大师也猛地睁开了眼。

    萧云倾抱着女儿,缓步走到庭院中央那株巨大的梧桐树下。正是深秋,金黄的梧桐叶随风簌簌飘落。她伸出纤纤玉手,随意地接住三片正在飘落的完整梧桐叶。

    就在八位掌门凝神戒备,猜测她如何出手之际——

    萧云倾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只有衣袖轻轻一拂。那三片柔软的梧桐叶,如同被赋予了灵性,化作三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淡金色流光,以超越想象的速度和玄奥莫测的轨迹,分射向站在不同方位的少林玄苦、武当清虚、昆仑白震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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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无法形容的快!仿佛超越了空间的限制!

    玄苦大师只觉眉心一凉,那片金叶已贴着他的肌肤掠过,削断了他一缕飘起的白须,深深嵌入他身后的廊柱之中,仅余叶柄在外!

    清虚道长手中拂尘本能地挥出格挡,只听“嗤”一声轻响,精钢为柄、天蚕丝为毫的拂尘,竟被那片薄薄的叶子从中削断!

    白震岳反应最快,腰间长剑已然出鞘半寸,寒光乍现!然而,那片金叶如同拥有生命,诡异地绕开剑锋,精准无比地钉在了他剑柄吞口处的宝石上!“叮”一声脆响,宝石应声而裂!

    电光火石之间,三片落叶,三处绝杀!若非萧云倾刻意偏移毫厘,此刻地上已多了三具尸体!

    其余五位掌门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凛冽的剑意已刺得他们肌肤生痛,寒意透骨!

    风停,叶落。

    庭院中一片死寂,只有梧桐叶继续无声飘落。

    八位名震天下的掌门,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原地,脸色惨白,额角冷汗涔涔而下。他们死死盯着廊柱上、断拂尘上、裂宝石上的那三片平凡无奇的梧桐叶,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恐惧。

    摘叶飞花,皆可伤人!这已非人力所能及,近乎于道!

    萧云倾抱着女儿,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女儿发间的一点尘埃。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八人:“一招已过。诸位掌门,承让了。”

    玄苦大师最先回过神来,双手合十,深深一躬,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与叹服:“阿弥陀佛!太后娘娘神技通玄,老衲……心服口服!凤鸣阁重开,乃江湖之幸!少林一脉,绝无异议!”他身后七人,无论心中如何翻江倒海,此刻也齐齐躬身,心悦诚服:“我等心服口服!谨遵娘娘之命!”

    梧桐树下,小念安拍着小手,咯咯笑道:“娘亲好厉害!叶子会飞!”

    萧云倾低头,温柔地蹭了蹭女儿的脸颊,眼中再无半分方才的凌厉,只有如水般的柔光。

    这时,一名侍女匆匆走来,奉上一封火漆密信,低声道:“娘娘,北疆青鸾姑娘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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