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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吞金兽
    河南那边乱成那样,逃过来的不仅仅是难民,还有小股小股在大乱斗中失败的乱军。

    这些人可是宝贝。

    一来他们有一定的战斗经验,经过甄别之后,打散编入各战兵局中,可以快速的形成战斗力。

    二来他们熟悉河南等地的情况,可以提供大量的情报。尤其是河南的河北部分(彰德、卫辉、怀庆三府),已经有清军在活动,这些人当中如果有和清军交过手的,那可就太宝贝了。

    哪怕是没有交过手,只是有过接触,这样的经验对于韩复来说,也是相当需要的。

    毕竟上辈子看过再多的资料,这辈子听过再多的故事,到底还是没有和清军真正的接触过。来自白山黑水间的那个强大的对手,对于韩复来说,还是笼罩在一层又一层的战争迷雾当中的怪物。早点可控的、小规模的扒开战争

    迷雾接触一下,将来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手忙脚乱。

    另外就是这些乱军,虽然是在河南大乱斗当中的失败者,可是有些人还是带着不少银子、武器和战马的。

    尤其是战马,对于韩复来说非常的急需,他打算沿着白河、泌水、南阳道往北设置据点,长期做收购战马这个事情。

    口号就是,高价回收战马,量大从优,当天到货,当天打款,绝不拖欠,童叟无欺,诚信经营,欲卖者从速!

    另外那些卖了战马身上有了银子的好汉,还可以到做为稳定大后方的襄京城去享受花花世界。韩大人贴心的为好汉们准备了青云楼深度游的活动,提供唱戏听曲,玩五魁牌(德州扑克)、打马吊(麻将)、斗鞑子(斗地主)

    等娱乐节目,保证让君尽兴!

    银子输光了也不要紧,到时候襄阳周边的工坊,长期招工,只要有手有脚,就能混口饭吃。

    主打一个襄阳赚钱襄阳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提前三百多年,率先实现内循环!

    想到那光明的场景,韩科长思绪起伏,心潮澎湃,端起边桌上的青瓷茶盏,豪迈的一饮而尽。

    顿时。

    “咳咳咳......咳咳咳!”

    “大人,大人,没事吧?”

    看到韩大人眼泪都咳了出来,公堂内众人全都满脸关切。

    “咳咳......没,没事。”韩复借着袖口的掩饰,不动声色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摆手说道:“刚才喝水时太急,被,咳咳,被呛了一下,不碍事的。”

    “大帅乃真武帝君下凡,论英明神武,聪明睿智,远胜我等,然饮茶之时仍思虑国事,焦心北地生民存亡。大帅之忠勇勤奋,实在古今罕有,贫道感佩莫铭。今晚回去之后,必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上帝,为大人祈福!”原先混

    在人群当中,毫无存在感的张全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众人面前,声若洪钟,感情无比充沛的说出了刚才那番话。

    他这一番话说完,公堂内短暂竟陷入了沉默。

    冯山、陈大郎、王宗周和张维桢等人,全都看向了张全忠,一时竟不知道该说哈。

    大家虽然平日也奉承韩大人,但这张全忠连韩大人喝水被呛到,都能趁机拍马屁,实在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咳咳。”韩复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看向了张全忠。

    只觉得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道,浑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写满了“大帅,我太想进步了”八个大字!

    好,好,我们兵马司宣教处,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韩复盯着张全忠看了两眼,忽然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张道长,你们宣教处也要和战兵局、军情局的人一道,将工作做到南阳道、双沟口等处。本官交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将我襄阳城和兵马司的好处讲出去,要让那些没银

    子的,想着到我兵马司来做工、投军;让那些有银子的,想着到我襄阳城来玩耍取乐。这个任务做好了,本官届时必有封赏。

    “大人给石斛封赏已经太多了,石斛总觉得粉身碎骨,也难以报大人之万一。”黄昏时分,襄阳码头边,赵石斛跟在韩复身边,低声说道。

    刚刚从樊城回来,韩复就来到了水师暂时位于小北门外的驻地视察。

    水师能搞好的话,对于韩复来说,不仅仅有军事上的价值,还有很强的商业价值,地位相当重要,是以韩复刚才一见到赵石斛,就告诉他,自己准备给他加干总衔领水师事。

    “以后水师与各部门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职级高一些好说话。”

    “大人说的是。”

    襄京城在兵马司颁布戡乱条例之后,局势慢慢的稳定了下来,韩复也取消了戒严的措施,汉水上往来的船只重新多了起来。

    虽然汉水流经的区域,现在分属各个不同的势力,但却一直保持着通航的状态。毕竟这一艘艘的商船就是一分一分的银子啊,没谁想要放弃这个稳定的财源。

    望着汉江上往来的船只,韩复问道:“你之前说水师缺船严重,现在要买多少艘船才够?”

    “小人之前与襄阳水师的老人仔细的议过,依照大人控扼上至左旗营,下至象河河口的江面,并且能够在该段江面内快速投送2000战兵和所需物资的要求,至少需要平底沙船30艘,双桅硬帆的鹰船10艘,鸳鸯桨船10艘,另

    外还需单桅快帆的哨马船40艘,还有余力的话,再造一些福船和船......”

    赵石斛这个舅爷,确实不是混日子的主,显然是下过功夫的,一连串的名词加数字报出来,让韩复听得都有些头晕。

    “那么多?”韩科长很是诧异。

    赵石斛解释道:“大人明鉴,以沙船为例,此船是汉水之上最为常见的潜船。先前大人往来宜城和襄阳时,坐的便是这一种。加上武器、盔甲、弹药和局属虎蹲炮等,一艘船将将可投送一个战兵局。大人想要能沿汉水机

    动,快速投送2000兵力的话,加上漕粮,30艘漕船已经是最低的数目了。”

    之前从宜城县奇袭象河口的时候,韩复也是全程参与的,那个时候战兵局还没有局属虎蹲炮和列装火枪,披甲率也等于没有,一个局队在一艘漕船上,都显得有些拥挤。

    将来大规模列装火器之后,还需要额外携带火药,载重更多,一艘漕船投送一个局队,确实已经是极限了。

    并且,你也不能只有运输船,武装船同样得有,不然玩水运投送兵力,那是纯纯的送人头。

    韩复又问道:“这漕船一艘多少钱,还有你刚才说的鹰船、鸳鸯双桨船什么的。福船和楼船就不要了,太大太笨重,咱们暂时也用不上。”

    “大人,由襄阳朔汉水往上走,谷城县、还有小人老家均州都有船厂,平底沙船一艘600两,鹰船贵些1500两,鸳鸯双桨船800两,哨马快船500两。”赵石斛一边说,一边念着小册子上面的数字。

    他现在也学会用洋码子计数了。

    “呃......600乘以30就是一万八千两,鹰船10艘一万五千两,鸳鸯双桨船10艘八千两,哨马快船40艘就是,两万两!”韩复一边掰着手指一边算,还没算完呢,就两眼一瞪:“好家伙,那么贵,不行不行,这太贵了,兵马司

    现在可掏不出这么多银子。”

    实际上以韩复现在手头的资产,硬掏还是能掏出来的,但光是这些船本身的花费,就六七万两银子出来,加上水手的工食银子、武器装备,加上日常维护的成本,还搞弄船坞、水师营地等基建,这一下子不得十万两开外啊!

    韩复之前只是知道水师花钱,但没想到光是组建一支以武装护航投送兵力为主的船队,就要花那么多钱。

    当下对水师是吞金兽这个说法,有了更加直观的概念。

    不过,韩复心说也是怪自己,当时自己对赵石斛大手一挥,说水师的任务就是要保障他韩再兴,随时随地能够在荆襄一带,快速投送2000战兵的时候,确实挺豪气冲天的。要是早让他知道,这牛吹出去,需要用十万两银子

    来支撑,他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大人,要不咱直接抢吧?”赵石斛低声说道:“这汉水上每日这许多船,咱们抢一些过来也够用了。”

    "......"

    韩复看了看赵石斛,又看了看汉水上往来不断的船只,颇为心动。

    但心动只是一个瞬间,下一秒,韩科长一巴掌拍在了赵石斛的脑后,骂道:“抢什么抢,小孩子整天不学好,尽干这种坏事,小心我回头让你姐收拾你!”

    赵石斛揉着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他虽然头上挨了一巴掌,但韩大人用姐夫的口吻和自己说话,让赵石斛感觉亲切地很。

    “抢船那是土匪、反贼才会干的勾当,咱们现在是官军,代表的官府,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韩复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教育道。

    赵石斛听得眼前一亮,立马说道:“那咱们这叫......征用?!”

    “不是征用,是给他们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韩复微笑着纠正了小舅子的说法。

    “还………………还能这样?姐夫,不是,大人,您真是这个......这个......”赵石斛抓了抓头发,这来那去,卡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索性直接用最简单的两个字,来表达自己的佩服:“厉害!”

    世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是同一件事,但是换一个说法,就会显得完全不一样。

    “不过报效朝廷,也要注意分寸,不能报效得太狠,把人吓跑了就不好了。”韩复交代道。

    汉水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金水道,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根据崇祯十五年的数字,汉水襄阳?樊城江面上,平均每日有上百艘商船经过,一年有近三万多艘商船,剔除掉返程的空船,货船也有两万多艘。

    这些船主要往来汉中、郧阳、南阳、钟祥、汉口等地,运送木材、桐油、粮食、铁料、淮盐、硫磺和布料等等。

    崇祯年间的时候,过境船只除了征收本身的船钞之外,对于货物还课以三十税一的商税。崇祯十年户部奏议,湖广商税四十万两,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襄阳府提供的,并且这还是被贪墨以后,严重瞒报的数字,实际只会更

    高。

    左良玉当初占据襄阳的时候,征收税,一年就收上来十几万两银子。

    不过这个税想要收上来,必须要强而有力的武力作为支撑,尤其是要有一支强大的水师。呃,韩复心说,这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问题。

    他现在没钱建强大的水师啊!

    那些往来汉江上的船队,同样也不是吃素的,不是随随便便谁都拿捏的主。

    想到此处,韩复说道:“报效朝廷的机会还是太宝贵了,咱们轻易不给那些商船。一次性投送2000兵力的事情,是襄阳水师的最终目标,但咱们现在还处在初级阶段,能在两三天之内,向预定区域投送一个混编司的兵力,就

    可以了。”

    韩大人又说起了赵石斛没有听过新名词,把他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他还在努力消化的时候,韩复又说道:“有道是买不如租,你问一问谷城,均州那边的船厂,有没有租船的业务,咱们先租几艘来尝尝咸淡。”

    “大人,这个恐怕有些难。”赵石斛说道:“这船租出去,在汉水上跑,谁知道会跑到哪里,还回不回来。若是租船,恐怕还需要好多押金。”

    那么大的造船厂,连个无抵押租船的业务都没有么?

    韩复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还没有建立信用体系的大明朝,又道:“那你先买两三艘的样子,你到谷城、均州各家船厂都问一问,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的价格、质量都合适的话,咱们襄阳府会有长期稳定大量的订单提供给他们,这

    样可以拿到底价。”

    等到赵石斛用炭笔在小册子上记录下来以后,韩复接着说道:“咱们襄阳这边也山多树多,自己可以开个船厂。你和郑广海、白水生、周平潮他们都是均州人,想办法结识一些船厂的工匠,花高价钱把他们给挖过来。”

    赵石斛迟疑着说道:“大人,我听说那些船厂管得都极严,普通的匠户好挖,那些匠头和老师傅,恐怕多半不愿意。”

    “不愿意?”韩复两眼一瞪:“咱们给他们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他们怎么会不愿意?”

    “啊?!”

    赵石斛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韩大人说的报效朝廷的机会,指的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还可以这样?”

    “当然可以这样。”

    提督府二进院的东厢房内,巡查回来的韩复,坐在书桌前头,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笔,前方则摊开几张图纸一样的东西。

    韩复指着其中一张图纸上的图案,低声对赵麦冬道:“西贝货,你看少爷我设计的这种小衣,虽然布料简洁了些,但包裹感和托举感反而更强,穿起来也更加的舒适有安全感。”

    “真,真有那么厉害?”赵麦冬算是同年代同龄女子当中胆子比较大,也敢于尝试新鲜事物的人了,但一想到少爷画在纸上的东西,穿在身上以后的样子,就脸红得特别厉害。

    天底下哪有这样专门用来羞人的物事?

    “啧。”韩复啧了一声:“你看看,少爷我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这,这要怎么穿啊?”赵麦冬又快速的瞟了那图纸一眼。

    韩复上下打量了西贝货一会,嘴角笑容一点点浮现起来,“等做出来以后,自然有少爷帮你穿。”

    “不要!”赵麦冬说这句话的时候,头却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韩复这时已经又在纸上画了起来。

    他前世学过素描,画这种由简单线条勾勒而成的图案一点难度都没有,很快就又画了几幅出来:“西贝货,除了刚才那种,还有其他的款式,都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居家旅行,谈情说爱必备的好东西。”

    赵麦冬下意识的伸头去看,但只是看了一眼,脸就比刚才红得还要厉害。

    “少爷,你,你都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啊?”刚才的那种款式,她还能勉强接受,但是少爷后面又画的那几种,赵麦冬简直不敢想什么人会穿,穿上又是什么样子。

    韩复欣赏着西贝货娇羞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少爷我是真武帝君转世,自然是生而知之。天上的七仙女和王母娘娘,都是这般穿衣打扮。”

    赵麦冬两瓣薄而粉嫩的嘴唇立刻了起来:“少爷骗人,我才不信!”

    “哈哈。”韩复仰头笑了笑,放下那支狼毫,捉住了西贝货的小手。

    他搞这些东西,自然不是为了上《我爱发明》,只是繁重军旅工作中的一种调剂。两口之间晚上关上门,自然有不足为外人道也之趣,用后世的那些学杂了的知识逗一逗西贝货,韩复感觉挺好的。

    她好我也好!

    正想着今天要不要早点歇了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菊香的声音:“老爷,兵宪李大人来了,在门厅等着呢,说有极重要的事情要与老爷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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