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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没想好就别急
    容辞也这么觉得的。

    在双方争议减少的情况下,起诉离婚也挺快就能拿到离婚证的。

    只是,她过段时间她要去一趟基地,但出发和回来的时间不定。

    起诉离婚,作为原告,她要是在开庭日缺席,是会被撤销起诉的。

    这种情况下,还不如协议离婚。

    至少协议离婚在冷静期结束后,她和封庭深去领离婚证的时间会自由一些,或许能更顺利的拿到离婚证。

    因为明确封庭深要是有时间,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她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所以昨天在没有收到......

    山风穿过峡谷,带着初春的凉意与泥土的湿润气息。容辞站在“破晓高原研发中心”奠基仪式的台前,手中握着铁锹,脚下是刚刚平整出的土地。远处雪山巍峨,云雾缭绕,仿佛天地之间只余这一片寂静而庄严的空旷。

    昭昭穿着绣有彩虹纹样的小裙子,牵着阿?婆婆的手站在人群最前方。小女孩仰头看着妈妈,眼睛亮得像晨星。她昨晚做了个梦,梦见那个拄拐杖的叔叔坐在一棵大树下画画,画的是她和妈妈住在会飞的房子里,屋顶真的变成了彩虹色。

    “妈妈今天要种树吗?”她踮起脚问杨帆。

    杨帆蹲下身,轻声说:“不是种树,是种希望。”

    仪式开始后,容辞没有致辞,只是将第一锹土翻起,然后退到一旁。接下来是由村里年长的绣娘代表、技术团队负责人、以及医疗队医生依次培土。最后轮到昭昭时,她捧着一小撮种子??那是从祖传染料植物中精选出的蓼蓝籽,小心翼翼地撒进坑里。

    掌声响起时,天空忽然放晴。乌云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如金纱般倾泻而下,正好落在新栽下的小苗上。

    没人注意到,在观礼人群的边缘,一道身影静静伫立良久。封庭深穿了一件深灰色呢子大衣,左腿倚靠着特制碳纤维拐杖,站姿依旧挺拔,却不再锋利逼人。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容辞,却又每每在她转头的瞬间悄然移开。

    仪式结束后,志愿者们忙着收拾现场,孩子们追逐打闹,笑声回荡在山谷间。他正准备离开,却被杨帆拦住。

    “容总让我给您这个。”杨帆递上一个牛皮纸信封,“还有,请您明天参加染坊首匹布出炉的揭彩仪式。她说……这次想请您站在中间。”

    封庭深指尖微颤,接过信封却没有立刻打开。他知道,那不仅仅是一份邀请。

    当晚,他在村卫生所旁的小屋里拆开了信封。里面除了一份正式聘书外,还有一张手写便签:

    > “首匹布的颜色,我们命名为‘黎明’。

    > 它不该由我来揭开。

    > 若你愿意,它该由一双曾为理想折损膝盖的手,亲手展开。”

    >

    > ??R.C.

    灯下,他久久凝视这几个字,喉头滚动,最终只是轻轻将纸条贴在胸口,闭上了眼。

    第二日清晨,新型染坊外已围满了村民。那匹名为“黎明”的布被悬挂在天窗正下方,用透明罩保护着,尚未掀开。阳光透过玻璃洒落,映得整间屋子泛着淡淡的蓝金色光晕。

    八点整,钟声敲响三下。

    封庭深拄拐走入染坊时,全场安静下来。有人认出了他胸前别着的日内瓦基金会徽章,也有人记得三天前他冒雨抢修电路时摔伤的旧伤复发,整夜未眠仍坚持校准温控系统。

    容辞站在操作台一侧,神情平静。她今日穿了件素白衬衫配藏青长裙,发丝束成低髻,耳坠是一对极小的银铃铛??那是昭昭送她的生日礼物,说是“能让坏心情叮叮当当地跑掉”。

    “各位,”她开口,声音清越如溪,“这是我们用本土蓼蓝、传统发酵工艺与现代恒温萃取结合完成的第一匹布。它的PH值稳定在5.2,色牢度达到国际标准四级以上,更重要的是??”她顿了顿,“它承载的不只是技术突破,而是三十一位绣娘连续七十二小时轮流守候的心血。”

    台下几位老妇人悄悄抹泪。

    “所以,”她转向封庭深,“这第一块遮布,请您来揭。”

    他怔住,抬头看她。

    她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反而微微颔首,像是给予某种迟来的许可。

    他深吸一口气,拄拐上前。每走一步,右腿都传来隐隐刺痛,但他没有停下。终于抵达悬挂布匹的支架前,他抬起左手,缓缓拉下绳索。

    红绸滑落,罩布掀开。

    那一瞬,所有人屏息。

    布面舒展,如朝霞初绽。那种蓝,并非冷峻深邃的夜空之蓝,也不是清澈通透的湖水之蓝,而是一种介于黑夜与白昼之间的、温柔渐变的微光蓝,仿佛黎明破晓时分,第一缕光线穿透云层的模样。

    “啊……”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惊叹。

    紧接着,掌声雷动。

    阿?婆婆颤巍巍走上前,伸手轻抚布面,嘴唇哆嗦着念了一句傈僳语。杨帆低声翻译:“她说,这是祖先的眼睛看见了未来。”

    封庭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曾签下无数并购协议、掌控百亿资本的手,如今沾着染液与机油,指节弯曲变形,却第一次感到如此踏实。

    仪式结束后的午宴设在村委会前的空地上。村民们端出自酿米酒、腊肉、野菜粑粑,孩子们围着篝火跳舞。昭昭拉着几个小伙伴扮演“破晓工厂”的员工,一本正经地分配任务:“你管剪刀!你负责找颜色!我要监督爸爸……哦不,监督那位叔叔有没有偷懒!”

    众人哄笑。

    容辞坐在角落的木凳上,望着女儿蹦跳的身影出神。一阵脚步声靠近,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谢谢。”他说,声音很轻。

    她侧过脸看他:“谢什么?”

    “谢谢你让昭昭相信,我不是一个只会消失的人。”

    她沉默片刻,道:“她梦见你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昨天她说,你带她去看星星,还教她用针线绣银河。”

    他眼眶微热:“我……确实答应过她。三岁那年,她说想要一片能挂在墙上的星空。我画了设计图,想做成发光织物投影装置……后来项目被董事会否决,我就再也没提。”

    “可你还留着那份图纸。”她看着他,“连同她所有的涂鸦。”

    他点头:“每一幅我都临摹了一遍。有时候夜里疼得睡不着,就拿出来看。看着看着,好像就能听见她叫我‘爸爸’的声音。”

    风吹过树梢,带来远处溪流的声响。

    她终于转过头,认真看他:“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初非要离婚吗?”

    他呼吸一滞。

    “不是因为你忙,也不是因为你忽略家庭。”她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是因为你总想用钱解决一切。心理医生、国际学校、顶级月嫂……你给得了所有资源,却给不了陪伴。你说爱我,可每次争吵,你最先做的就是调直升机送我去疗养院,而不是坐下来听我说一句话。”

    他垂下眼:“我错了。我以为给你最好的,就是爱你的方式。”

    “可我要的从来不是‘最好’。”她轻声道,“我要的是‘你在’。”

    他喉结滚动,许久才挤出一句:“现在……还来得及吗?”

    她没回答,只是站起身,朝不远处招了招手。

    昭昭立刻跑了过来,手里攥着一个小布袋。

    “妈妈,我可以给他了吗?”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容辞点头。

    昭昭转身面向封庭深,郑重其事地打开布袋,取出一枚手工缝制的小香包,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一朵花。

    “这是我跟阿?婆婆学的。”她说,“里面装了止痛草药,奶奶说可以缓解腿疼。老师说,送礼物要亲手交,还要看着对方眼睛。”

    她踮起脚,努力把香包塞进他掌心。

    他单膝欲跪,又想起腿伤不便,只好弯腰凑近她高度,双眼含泪:“谢谢你,昭昭。叔叔一定会好好珍惜。”

    小女孩忽然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亲了一下:“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彩虹叔叔啦!”

    全场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欢呼。

    他抱着孩子,泪水终于无声滑落。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容辞独自走上村后的小径,来到一处僻静崖边。这里是她这几日常来的地方,能俯瞰整个村寨灯火,也能望见染坊窗口透出的暖黄灯光。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没回头,只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昭昭说,妈妈喜欢看星星。”他走近,在她身旁半步距离停下,“她说你总是一个人坐着,像在等什么人回来。”

    她笑了笑:“她比我们想象中懂得多。”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银河横贯天际。

    “瑞士那边……你会回去吗?”她问。

    “我已经提交辞呈。”他说,“基金会批准了怒江长期驻点计划,允许我在国内设立分支。他们说,这是十年来最具人文价值的可持续项目。”

    她侧目看他:“值得吗?放弃全球影响力,回到这里?”

    “如果影响力不能落到一个人身上,”他望着她,“那它就不算真正存在过。”

    风拂起她的发丝,他下意识想抬手替她拨开,却又克制地收回。

    她却忽然伸手,将那缕乱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从未有过十年隔阂。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我一直在想,当年如果我们都能慢一点,会不会不一样?”

    “我也想过无数次。”他苦笑,“如果我没接那个跨国并购案,如果我能陪你去做产检,如果我在你崩溃那天没有说出‘你需要治疗’而是说‘我在这里’……”

    “过去没法改。”她打断他,“但我们可以重新定义以后。”

    他猛地看向她,不敢置信。

    她继续望着星空:“破晓研发中心下周启动人才培训计划。我们需要一位精通材料科学又懂社会创新的导师。待遇不高,条件艰苦,可能十年都不会有显著成果。”

    她顿了顿,终于侧过脸,直视他双眼:

    “封庭深,你愿意留下来吗?以顾问的身份,以父亲的身份,或者……以一个想赎罪的男人身份。”

    他整个人僵住,呼吸几乎停滞。

    良久,他缓缓放下拐杖,右腿支撑不住,整个人慢慢跪了下去。

    不是作秀,不是祈求,而是身体真实的重量与意志的屈服。

    “容辞。”他仰头看她,眼中星光与泪光交织,“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但我愿意用余生证明,那个曾在书房里说‘资本也可以为沉默者发声’的年轻人,从未真正死去。”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高傲到不容置喙的男人,如今双膝陷在泥土里,脸上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她伸出手。

    他愣住。

    “站起来。”她说,“我们要一起做的事,不需要谁跪着完成。”

    他咬紧牙关,借力撑起身体。她扶了他一把,触感真实而温暖。

    两人并肩走下山径时,远处传来阿?婆婆哼唱的古老歌谣。歌词大意是:

    > “断骨之处,生出新枝;

    > 流泪之地,开出花朵;

    > 迷途之人,终归家园。”

    回到驻地,昭昭已经睡熟,怀里抱着那只装画稿的密封袋。床头小桌上,摆着一幅新画??是她今早用蜡笔画的:三个人手牵手站在彩虹屋前,天上挂着两个太阳。

    容辞拿起画看了看,嘴角微扬,轻轻盖上被子。

    翌日清晨,一封邮件从怒江发出,抄送至国内外多家公益组织与学术机构:

    > **主题:关于“破晓计划”首批研究成果的公开分享**

    >

    > 各位同仁:

    >

    > 我们很高兴宣布,经过三个月实地调研与实验,首例高原低温恒温染色系统已在云南怒江傈僳族村寨成功运行。配套研发的天然染料数据库已完成一期建设,涵盖17种濒危植物提取方案。

    >

    > 更重要的是??

    >

    > 本项目证实:传统手工艺的现代化转型,无需以牺牲文化本真性为代价。相反,当科技学会倾听土地的声音,它才能真正服务于人。

    >

    > 即日起,所有技术参数与操作手册将开源共享。欢迎加入,共同书写属于普通人的光辉叙事。

    >

    > 此致

    >

    > 破晓高原研发中心

    > 首席技术顾问:F.T.S.

    > 项目统筹:R.C.

    邮件发送出去的同时,第一车印有“黎明”系列图案的成衣正装箱启程,送往上海时装周特别展区。标签上写着一行小字:

    > **“由32位绣娘与1位工程师共同完成”**

    而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封庭深正教昭昭使用显微镜观察纤维结构。小女孩兴奋地喊:“爸爸!这个线里面有星星!”

    他笑着纠正:“是光线折射啦。”

    但她坚持:“就是星星!是你送给我们的!”

    他望着女儿灿烂的笑容,又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指导绣娘记录数据的容辞,阳光洒在她身上,宛如十年前那个清晨,她端着咖啡走进书房的模样。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终于学会了等待,也终于等到了光。

    山河无言,岁月奔流。

    有些爱,历经破碎,才知珍贵;

    有些人,走过千山,方能重逢。

    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

    新的故事,正一针一线,徐徐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