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黄锦锦不明白,陈慕晴和邵启东两个人也都没有看明白陈淼的意思。
为什么要喷那个喷雾,又为什么要照镜子?
可此时,他们两个都没说话。
因为黄锦锦已经拿起了那两样东西。
“对...
山南市距离陈淼所在的城市并不算远,高铁一个多小时便能抵达。清晨六点,天还蒙着灰白的雾气,陈淼背着一个保温包,里头装着小伯母亲手做的糯米糍粑、腊肠饭团和一罐温热的红豆沙汤圆,坐上了开往山南的列车。
车厢内人不多,陈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背包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鬼立方。自从开启阴阳眼后,他对这枚淡红色的小方块更加在意了。它不像白伞那样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活物般的微弱脉动??仿佛里面真的封印着某种残魂。
“人造秽物……”他低声呢喃,眉头微蹙。
若真是如此,那管理局究竟掌握了多少禁忌手段?他们不仅能制造对抗鬼祟的符?与法器,甚至还能复刻出本该独一无二的秽物?这种能力,已经超出了普通阴修的理解范畴。
陈淼闭上眼,尝试用冰心状态平复思绪。但就在他意识沉静的一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呜咽。
像是婴儿啼哭,又像是风穿过缝隙的嘶鸣。
他猛地睁开眼,左右环顾??车厢依旧安静,邻座一位中年男人戴着耳机打盹,对面的老太太正低头织毛衣,针线穿梭间毫无异样。
可他的阴阳眼却在那一瞬间自动开启。
视野骤然转为灰调,而在这片灰色的世界中,一道极其稀薄的淡蓝色阴气,正从车厢连接处缓缓渗入,如同水汽般贴着地面蔓延而来。更让陈淼心头一紧的是,在那阴气之中,竟裹挟着一抹猩红!
不是普通的红色,而是比白伞更浓、更暗的血色残影!
那残影形如人手,五指扭曲,指尖滴落着虚幻的黑血,每前进一步,周围的温度就下降几分。乘客们毫无察觉,甚至连空调都未因此改变运行频率。
“有鬼祟侵入?”陈淼心跳加快,手已悄然摸向腰间的控尸铃。
但他没有贸然行动。这里是公共场合,一旦引发骚动后果难料。而且,那鬼祟似乎并未主动攻击,更像是……在逃?
正当他思索之际,那道血色残影忽然顿住,竟转头“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刹那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冲脑门。
陈淼瞳孔微缩??它发现自己了!
可下一秒,那鬼祟竟猛地俯身,将整只手臂插入自己胸口,撕拉一声,硬生生扯出一团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心脏模样的东西,朝着陈淼所在的方向狠狠一掷!
“轰??”
虽无声响,但在阴阳眼中,那团“心脏”炸开成一片狂暴的阴气风暴,直扑而来!
陈淼几乎是本能反应,舌尖一顶上颚,舌上阴桥瞬间激活!
“赫!日!降!万!”
四字真言在心中炸响,配合《降真镇煞口诀》的默念,一股无形威压自他体内迸发。那股阴气风暴撞上这层屏障,竟如冰雪遇阳,顷刻瓦解。
然而,那鬼祟却没有趁机进攻,反而发出一声凄厉尖啸,转身遁入车底,消失不见。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陈淼额角渗出的冷汗,证明刚才那一幕并非幻觉。
“它是在求救?”陈淼喘息稍定,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还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鬼立方,发现其表面的红光竟比之前明亮了几分,似有所感应。
“难道说……鬼立方能与某些特定鬼祟产生共鸣?”
这个猜测让他心头一震。如果属实,那这所谓的“人造秽物”,或许根本不是用来对付鬼祟的武器,而是某种……容器或信标?
列车准时抵达山南站。
出站时,陈淼特意留意四周环境。街道整洁,行人熙攘,阳光洒落,看不出半点阴邪之气。可当他再次开启阴阳眼时,却发现整座城市都被一层极淡的蓝色薄纱笼罩,尤其在老城区方向,阴气浓度明显高于其他区域。
“堂姐住在城西的老街。”他看了眼手机导航,迈步前行。
送完东西本该当天返回,但堂姐热情挽留:“难得来一趟,晚上一起吃饭吧,妈也想你了。”
陈淼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傍晚时分,堂姐开车带他前往母亲暂居的养老院。途中经过一片拆迁区,道路颠簸,路灯稀疏。突然,车子猛地一顿,发动机熄火。
“怎么回事?”堂姐皱眉,反复打火无效。
陈淼推门下车检查,刚走到车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低头一看,地上竟有一滩黑色黏液,散发着腐臭气息。
“别碰!”他低喝一声,迅速后退。
与此同时,阴阳眼自动开启。
只见那滩黑液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红色光点,宛如虫卵般蠕动。而在远处废弃楼群之间,一道巨大的阴影正缓缓升起??那是一栋本不该存在的七层老式居民楼,外墙斑驳,窗户漆黑,唯有三楼最左侧那扇窗内,亮着昏黄的灯光。
“幻象?”陈淼握紧鬼立方,却发现它此刻滚烫如炭。
堂姐茫然站在原地,显然看不到这些异象。
“快上车!”陈淼强行拉她回驾驶座,“这里不能久留!”
话音未落,整片区域气温骤降,空中飘起细雪般的灰烬。那些灰烬落地即燃,化作青紫色火苗,围成一圈圈符文图案。
陈淼认得这种阵法??这是民间传说中的“引阴局”,专用于召唤或困锁游魂野鬼!
“有人在这里做法!”他心头警铃大作。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 “第七日,子时三刻,旧楼见。带上它……否则她必死。”
声音戛然而止,如同从未出现。
但陈淼知道,这不是幻听。
因为堂姐突然抱住头,痛苦呻吟:“头疼……好疼……我梦见了一个女人……她说……她说我是她的替身……”
陈淼脸色剧变。
他终于明白为何小伯要在这个时间点让他来山南??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探亲,而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局!
夜深人静,陈淼独自坐在养老院外的长椅上,手中把玩着鬼立方。
他知道,今晚必须去那栋不存在的旧楼一趟。
但他不能带着堂姐涉险。
回到房间,他悄悄在门窗贴上几张提前准备好的特殊符?,并将控尸铃挂在堂姐床头。随后,趁着她熟睡,留下一张字条:**“我去取落下的东西,两小时一定回来。”**
凌晨一点十七分,陈淼踏入拆迁区。
那栋七层旧楼已然矗立眼前,门牌编号“37号”。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楼梯间弥漫着潮湿霉味,墙壁布满抓痕,每一阶台阶上都印着赤足脚印,通向三楼。
当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走廊尽头的房门自行打开。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桌上放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和一杯尚有余温的茶。
茶面漂浮着几根黑发。
“你来了。”沙哑女声从背后响起。
陈淼猛然转身,只见一名身穿旧式护士服的女人站在门口,面容苍白,双眼空洞,左脸有一道贯穿至脖颈的刀伤。
“你是谁?”他强作镇定。
“我是上一个持有鬼立方的人。”女人缓缓走近,“也是被管理局选中,却又背叛他们的人。”
“管理局?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在培育‘容器’。”女人冷笑,“每一个拥有特殊体质的阴修,都是潜在的容器候选人。而鬼立方,是用来筛选并激活容器的钥匙。”
“堂姐……也是容器之一?”
“是。她是你的血亲,血脉相连,最适合承接‘?’的降临。”
“‘?’是谁?”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墙上的一面镜子。
镜中映出的,不是陈淼的脸,而是一个全身缠绕黑焰、双目赤红的怪物!
“当九窍全开之时,便是容器圆满之日。”女人低语,“你练的《极阴炼体术》,本就是为容纳‘?’而设计的功法……你以为你在变强?不,你只是在一步步把自己改造成祭品。”
陈淼如遭雷击。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为什么《极阴炼体术》如此痛苦,为什么钟财强调“贪少嚼不烂”,为什么管理局会轻易允许他接触这么多禁忌之物……
这不是培养,是喂养!
“我不信。”他咬牙,“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为何还活着?”
“因为我逃了。”女人苦笑,“我毁了自己的天灵窍,自废修为,躲进这片被遗忘的地界。但我撑不了太久……所以,我把鬼立方留给了你,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说着,她身影开始消散。
“等等!”陈淼急问,“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
女人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毁掉第一个生成的窍??舌上阴桥。只要根源断绝,后续修行皆无效。但代价是……你将永远失去使用《降真八诀》的能力,且可能反噬重伤。”
光影彻底湮灭。
陈淼怔立原地,久久未动。
良久,他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 **【实验记录?容器计划?代号:黑阳】**
>
> 受试者编号07:陈淼
> 血脉评级:S级(纯阴之体)
> 修行进度:已完成四窍开发(舌、耳、目、鼻)
> 预计完全激活时间:十八个月
> 备注:目标表现优异,适应性强,建议继续观察,择机引导其自愿献身。
笔迹熟悉得令人心寒??正是小伯的 handwriting。
陈淼的手指剧烈颤抖。
他合上笔记本,缓缓抬头,望向窗外。
东方既白。
他知道,有些路,一旦看清真相,就再也无法回头。
他可以毁掉舌上阴桥,从此做个普通人,保全堂姐性命。
也可以……逆命而行,以己身为炉,炼出一条不属于任何人的道!
晨光洒落肩头,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既然你们把我当成祭品……”
“那就看看,到底是我在献祭,还是我在吞噬‘?’!”